我听闻苏尽铭将祸事尽数推于我,心下微怔,转眸略思,继而含笑瞥过他一眸。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
抬眸紧瞧住那老鸨,故作得一副妒妇嘴脸,横眉竖目朝她厉声呵斥道:“本夫人在此,何时需得你这楼里妓倌上来侍候,爷有得本夫人一女便已足矣。你还不快些退下,休得在此胡言乱语,若是惹得本夫人不快,定将你那长舌拔了喂畜生。”
“是,是,奴家这便退下。”老鸨吓得面色尽失,登时浑身裹着颤栗,忙转身速速离去。
我紧望住那老鸨落荒而逃的模样,免不住勾唇轻笑,心下浸满愉悦之意。
苏尽铭同肆图皆惊怪的瞧住我,似是未曾料及我会有得此番作为,我得志的朝苏尽铭挑了挑眉,清眸中仍蕴满戏谑之意。
这苏尽铭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他定然料不得我会顺其意而为之,反是教他失了宠幸美姬的先机。思虑至此,我耐不住笑出了声,皆怨他要推诿于我,真真是活该了。
他霎时神智回笼,亦同我这般朗笑出声,颇有兴味道:“想不到你竟这般有趣,真是教我大开眼界,我果是未瞧错人。”
笑言既出,立时湮没于人声嘈杂之中,好似这世间便是这般窄小,充斥着赤欲秽物。
不多时,各色美姬便执得木盘鱼贯而入,将各式精美的菜肴尽数摆至木桌之上,皆面红颊烫的羞然偷瞧着苏尽铭,满眸不舍的缓步离去。
我掠过满桌的菜肴,转而望住肆图,含笑邀道:“肆图,身处外世不需得这般拘谨,你且坐下同我俩共享这美味便是了。”
肆图转眸紧瞧住苏尽铭,面上皆拢为难之色,唇齿间吱唔着不知何语,却终是不肯落座。
苏尽铭同他扬唇轻笑,吩咐道:“既是倾城开得此口,你便勿需拂得她一番好意,坐下便是了。”
肆图忙委身落座,面上的拘谨却是未曾退减半分,浑身尽裹紧绷之意。
我失笑的摇首,转而凭栏朝楼下厅堂瞥去,正将那堂间高台尽收眸底。
方才那老鸨故作娇态小步迈上那高台,抬掌以帕巾半遮面容,含笑朗声道:“奴家这茗萃楼里素来不乏才艺兼备的姑娘,今日,就凭借各位客倌的赏识,看看这楼里的姑娘究是谁能拔得头筹。
诸如往时那般,价高者得其一夜风流快活,客倌们定要好生瞧着了。奴家在此便不多言了,但凭各位客倌挑选就是了。”话毕,施施然迈下高台,挥帕吩咐身后的姑娘们依次登台展艺。
我甚是无味的稍稍掠过几眸,不过是些不足为奇的小曲儿同舞姿罢了,自是比不得皇宫里的御用舞姬。
苏尽铭亦似毫无兴致那般,未曾施眸楼下的妓倌,反是满面真色的执筷挟起那菜肴,一言不发的递至我唇边。
我略显尴尬的闭了闭眸,继而睁眸迎上他的好意,启唇咬下那菜肴嚼咽吞进腹中。
他手下不停的为我挟菜,自身却是未动得一口食膳,顿觉心下满是歉疚。
我口中含着菜肴细嚼,面上拢满歉色,颇难为情道:“你无需这般为我,自楼下唤得婢子上来服侍就是了。”
他却是仿若未闻那般,仍挟得菜肴递至我唇边,面上无甚波澜。
我只好顺其意噙下那筷菜肴,转而朝肆图使得眸色,他会意的忙起身奔去楼下,唤得一名婢子上楼。
我同肆图感激一笑,转而朝那婢子吩咐道:“你且来服侍本夫人用膳,无需做得他事。”
那婢子怯弱的颌首,迈着小碎步朝这边行来,就那般立于我身畔。
苏尽铭终是不再挟菜于我,转而掠过那婢子一眸,那婢子浑身一哆嗦,忙利落的捻起筷子挟菜递至我唇边,另一掌亦置于我颌下,为怕那菜肴落附于我身上。
他见那婢子将我侍候的妥帖,方才执筷挟菜入口,细嚼慢咽着吞于肚腹之中。
我瞧他毫不避讳的以我方才食过的筷子挟的自在,免不住稍烫红了颊尴尬的瞥向楼下厅堂,清眸轻掠过那高台上的妓倌,恰逢得一股清风撩起她半遮面容的薄纱。
只见那女子黛眉微蹙,一双美眸清冷出尘,琼鼻樱唇,肤若琼脂般凝华。
我登时愣神,闭了闭眸再度朝那女子瞧去,映入眸中的却只是那一方薄纱。
我瞬时屏气敛息,细细的听闻那女子熟稔的古韵,满是似曾相识之感。那一弦古韵明媚空灵,却又好似蕴得满世豁达之意,若明溪奔流而不息。
那女子更是启唇轻声吟唱道:“前世孟川遥相望,今世梦溪永相守,君若空兰独盼妾,妾若明姒独守君。韶华老逝情难尽,相知相守勿相忘,愿君同妾长相思,一生一世一双人。待君为妾铺红妆,妾亦为君绾青丝,若君百世不离妾,妾亦永生不弃君。若君许妾千世情,万年轮回只为君,倾世犹如当年汝,翩若一面惊鸿影。”
嗓间犹如清风拂面,满是情人间的缠绵眷恋,情深无期。
我僵着身子就那般瞧住那女子,心下蕴满激动,忙转眸紧瞧住苏尽铭,扬声央求他道:“苏尽铭,将这女子赎下可好?此女乃是我前时故友,我定不能就这般瞧着,苏尽铭你就应我这一求可好?”
连姬怎会流离至此,就是出得何事?我仍惦念着前时我应是收得细软同她三人才是,怎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肆图,去将那女子卖下。”苏尽铭苍眸浸满笑意,面上皆是好笑之意,桃唇微勾,挥手便吩咐肆图去将连姬赎来。
“是,爷。”肆图忙领命下得阁楼,同那老鸨商议着将连姬卖下。
我突而思起方才那般焦灼的模样,耐不住烫红了颊,故作没瞧见他满面的戏谑,任那婢子喂食于我。
转眸瞧住楼下厅堂,妓倌们已是敛起才艺纷纷上台立于那老鸨身后,老鸨满面精光的摄住台下众客。
她一如方才那般抬掌挥着帕巾,笑意涟涟的提声同众客道:“各位客倌方才可是瞧清明了?诸位究是自觉哪位姑娘能拔得这头筹啊?”
“瑶姬姑娘,自是瑶姬姑娘能拔得头筹咯。”
“不,本公子还是仍觉娷莕姑娘才是当之无愧的花魁,这瑶姬虽好,却是出来不久,终是不及娷莕姑娘来的好。”
“我倒还觉着那妢茵姑娘才气略胜众女一筹呢,她那般绝世无双的美貌自是无人能及的。”
众客议声纷纭,皆是各持己见,毫无退让之意。侧眸瞧去,已然有得几名客倌争得面红耳赤,险些为此大打出手。
众客相互推搡着行至那台下,竟是有人正欲翻身爬上那高台之上,妓倌们皆是吓得花容失色,唯独连姬一人淡然立之,丝毫未将那男子置于眸中,面上拢满冷意。
众男见其大为放肆,心下不禁恼怒万分,纷纷伸臂将那男子拉扯着摔下地面。
“都给本公子散去,本公子瞧着这花魁之位非瑶姬姑娘莫属了,余下的姑娘无一及得她半分。”只见一眉清目秀的白面书生轻摇折扇,面上皆是得志,携得四名家仆大摇大摆的缓步行向那高台。
众人见得此人,皆住了口,垂首应那公子之言退至一旁,为那公子让得一方小道。
老鸨见得此人,双眸更是精光四射,忙面上堆满笑意朝那公子谄媚道:“是,是,自是翟爷说了算,这瑶姬确是技压群芳,乃是这楼里当之无愧的花魁。”
“今夜这瑶姬便归着本公子了,可还有人同本公子争得?”那公子听得老鸨的献媚,更是喜上眉梢,清秀的面容满泛红光,满身皆裹得不可一世的气息。
“翟爷此话怎讲得?这宜州还不是您老的天下,哪里来的人敢同翟爷你争得瑶姬?莫要折煞奴家众等了,翟爷想讨得瑶姬,奴家自是双上奉上。”老鸨满眸嗔怪,满面皆拢着笑褶,稍苍的发鬓亦随之轻颤。
“瑶姬姑娘我们家爷要了,这位公子出个价罢,只要公子将瑶姬让与我家爷,多少银子我家爷也出得。”肆图适时的开口同那清秀公子要价,谨遵其命要将连姬赎下。
那名唤翟爷的男子微眯了眯眸,面上满是恼怒之意,出言讥讽道:“银子?本公子会缺你这么点银子?你们家爷是何许小卒,敢同本公子争得瑶姬姑娘?
家父乃是宜州刺史,这宜州隶属家父管辖之下,本公子便是这宜州太子了。”话毕,面露得志之色,好似这天下已是他囊中之物。
瞧至此,我免不住暗啐一口,幸得是天高皇帝远,他方才敢这般肆意自称太子,若是此言传的京都之内,怕是落不着好果子吃得罢。
肆图横眉竖目,面上稍微火光,正欲出声训斥于他。
苏尽铭却是倚栏垂眸瞧住肆图,面上皆是无绪,扬声吩咐道:“肆图,既这宜州太子已要下那姑娘,便无需同他争得。既是这般人物,定是招惹不得了,你且上来就是了。”
“是,爷。”肆图满面不忿的瞪过那翟爷一眸,继而转身大步上了阁楼。
我仍紧瞧住楼下台上的连姬,心下满是惊惶之意,难是苏尽铭不愿施救于她了?
我也知现下风声正紧,惹不得乱子,只是叫我这般瞧着她身陷危难之中,我委实做不来。
连姬一如既往的清冷出尘,好似方才争得价钱要买下的并不是她那般,满面的无关己身。
我焦灼的掠过苏尽铭的静默,继而紧望住连姬,她好似有何感应那般亦抬眸瞥向阁楼这方。
只是她未曾将我瞧得真切,不过堪堪一眸,便敛起双眸失神的望住楼外的墨空。
只见那翟爷一扫方才的不善,反是提步登上高台,一把揽住连姬便垂首噙住她的唇轻啄一下,转而携得她下台调笑着朝后院行去。
我瞧至此时,终是隐忍不得心下的忿意,看也未看得苏尽铭一眸便起身欲寻连姬。
他却是伸臂捞住我的肩胛,轻摇了摇头,桃唇扬起一贯的讥讽:“我并无放任不管之意,只是现下未到时机,你且稍等便是了。”
听他如是劝慰,我终是稍平了平心下的燥焖,神智尽数回笼。
思起方才我欲行得那般愚笨之为,免不住脊背裹上一层薄凉,若是硬同那翟爷争得连姬,定然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若是不幸传至晏清耳里,以他那般计谋,定能将我擒回。
苏尽铭这般稳坐如山,心下定是已思忖好对策了罢,无需我再多心了。
思虑至此,我方顺势落座,眉间稍舒,有他献计,我自是勿需过忧。
只见他含笑将肆图招去,继而附于肆图耳畔细声嘱咐着何事,肆图霎时双眸噌亮,连连颌首应下。
半晌后,肆图携得侍候我的婢子下得阁楼去,苏尽铭却是起身一把搀起我,含笑惋惜道:“今日怕是投不得宿了,你且随我先行去得马车上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