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黑相间的天地,血烙宛如盘古般傲立,注视着不断上升的异兽,全然没有理会金钰的攻击。金钰的速度极快,但还是快不过血烙周身的血雾,发动的攻击都被其消融殆尽,根本无法触及血烙本体,再加上似乎拥有自主意识的煞火不时发难,金钰被逼的节节败退,好生恼火。此时,亡天子加入战局,森屠之鬼狰狞着脸孔噬向血烙。只见血烙殷红的身体上无数张鬼脸中的一张挣扎着钻出体表,冲向森屠之鬼,竟将森屠之鬼给吞了。
亡天子大惊,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张不断涨大的血红鬼脸已经冒着煞火向他这边扑来,幸而金钰眼明手快,一招隔空冶金将鬼脸头部给金封了。金封一路向下,将连着鬼脸的长长的脖子也变成了金块。见情况不妙,另一张鬼脸快速冲出,将第一张鬼脸还未金化的脖子根部咬断,随即又缩回血烙本体,被咬断的脖子滴着血缩回血烙体内,片刻后,那断脖之上又长出了一颗狰狞的头颅,恐怖地厉啸着。
亡天子看着暗自心惊,虽然学有所成,但第一次实战便对上这种非人的对手,感觉应付不来。金钰看了看亡天子,诡笑道:“看不出你长得这么标志,招式却这么阴毒,但你这种人怎会和我那蠢大哥扯上关系呢?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亡天子看着金钰,发现他跟金瑜长得很像,只是全身散发着一股傲气,让人一见便知他非泛泛之辈。轻笑一声,亡天子回道:“我是挺喜欢他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我是男的。”
金钰愣了愣,随即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江湖还真是无奇不有,我可从未见过这么标志的男人,要是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可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啊!”
亡天子挺喜欢金钰的直率,回道:“有的话一定让你知道,但现在还得认真一点好。”
金钰一个鱼跃躲开煞火,回道:“我做事一向认真,倒是你,可别每次都让我救啊!”亡天子操纵着光剑抵挡煞火,已觉无法分心,便没有作答。
看着在天空中上下纵横,无所畏惧的两人,金瑜内心说不出的难受,为何自己如此无能?为何自己如此胆怯?为何比自己幼小的亡天子可以随心所欲的战斗,而自己明明与血烙有着杀父之仇,灭族之恨,却无法提起战斗的勇气?究竟为何?
仅仅跟无意识的血烙就战的如此艰辛,这让自负的金钰如何能够忍受?将修为提到最大限度,金钰双手成掌,交叉着推向血烙腰部,血雾很及时的挡在前方,代替本体被金化,但这次金钰可是拼了,哪有这么容易被挡住。只见血雾越积越厚,被一层层金化,眼看着就要漫延到本体了,此时金钰却已山穷水尽,催不出力了。
“切!只差一点罢了!”金钰快速躲开煞火侵袭,眼角瞥见处,是正在被血雾溶解的黄金。血烙是冶金一族创造出来的,能力当然与冶金一族颇为相似,冶金一族能将一切有形之物化为黄金,血烙则是能将一切有形之物化为血与火,两者能力既相通又相克,全看谁比较强悍了。
亡天子见到金钰发难,想出一个方法,忙向他喊道:“我有一招应该可以弄穿它的血雾,之后你就可以把它变成黄金了!”
金钰速度靠近亡天子,问了声“是不是这样”,右手里已经多出一把黄金矛来,接而,黄金矛被用力掷向血烙,穿透血雾,却被鬼脸给咬住了。金钰甩甩手,道:“如果只是注重穿透力的招式,除非你的力量大到可以直接贯穿它的本体,否则就只有像我刚才一样,血雾就像空气,瞬间便愈合了。”
亡天子考虑片刻,点头道:“如果加上旋转力呢?就像龙卷风一样,只要旋转够强,就算是空气也会被弄穿吧?”
金钰有些惊讶地看着亡天子,道:“你有这种招式吗?”
亡天子老实道:“有是有,但单独用威力或许不够,我可以把它们合并,只是从来没试过,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金钰拍了亡天子的背一下,傲然道:“相信自己,上吧。”
亡天子用力点头,光剑挥舞,使出了饲恶之鬼,只见十道旋转着的罗刹剑气从光剑上散射而出,又在不远处合并为一道粗壮的旋转剑气,直冲血烙而去。血雾感应到攻击,纷纷聚集试图抵挡,却被轻易冲破,四只鬼头嘶牙咧嘴钻出本体来接,三破一伤,却也化消了剑气。金钰抓住难得的机会,再次将修为提到极限,双手瞄准血雾的空档推出,成功在血烙腰部烙上黄金的印记,共有数百张鬼面被金化。
怒哼了一声,金钰右手成爪用力往后甩去,被金化的血烙本体竟被硬生生挖出,飞向金钰。金钰左手再用力往上一举,托起巨大的黄金块,掌心真元一转,将金块冶炼成一个光滑圆整的黄金球,全力向血烙扔去。亡天子也抓紧机会,纵身飞至前进中的黄金球之后,双手按在球上,明澈归虚威力全开,将球顶向血烙。血烙本体上鬼头纷纷冲出,却抵抗不了黄金球的冲势,一个个被撞成肉泥,然后金化,成为黄金球的一部分。宛如金色的流星,黄金球势如破竹直达血烙本体,竟将身如泰山的它也撞退一步,血烙这才注意到底下有两只“苍蝇”在乱飞,空洞的黑眼眶里亮起了一点血光。
亡天子与金钰对望一眼,一股战场情谊在胸中蔓延。对亡天子来说,他第一次感觉来这个名为江湖的地方来对了,在战斗中,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而对金钰来说,第一次找到能与自己配合的同龄人,他也感觉相当庆幸。
胜利的喜悦刚刚开始麻痹两位少年年轻勇敢的心,一股深不见底的恐惧又无端袭上心头,没有动弹,也无法动弹,亡天子只知道自己被一双黝黑的眼睛盯住了,那双眼睛仿佛能够吸走他的灵魂,他的力量,他的一切,让他陷入无底的深渊。金钰脸上摆着挣扎的笑,汗如雨下,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明白血烙已经锁定了他和亡天子,必须得让身体动起来才行,但一切努力只是徒劳,血烙的魔力无从抵抗。
看出二公子力有不逮,残存的冶金族人悲呼不已,只恨自己无能,不能助公子一臂。金瑜看着这些被留下来的老弱妇孺,有的泪流满面,有的用头锤地,有的声嘶力竭,有的手足无措,每一个都是真正替金钰着想的人,更是冶金一族未来的希望,矛盾中的金瑜忽然觉得自己身为族长长子,应该为这些人做些什么,或者说该为自己的将来做些什么。
静静走到一个孩童身前,金瑜俯下身,摸了摸孩童的脑袋,轻声问道:“你怕吗?”
孩童幼稚地缩了一下鼻涕,愣愣地看着金瑜,金瑜对他笑笑,然后起身,背对大家,问道:“如果我现在出去跟血烙战斗,你们会不会像尊重钰弟那样尊重我?”
族人的反应与孩童差不多,一片沉寂,只是愣愣地看着金瑜的背影。金瑜轻笑一声,边向血烙走去,边说道:“是我太天真了,对不住。”
“大公子,等一等。”苍老的声音从族民背后响起,金瑜回头,族内最具威望的元老金钢拄着拐杖缓缓走出,手中握着一块拳头大小的五彩石。
将五彩石交到金瑜手中,金钢开口道:“大公子,老夫受族长所托,将象征族长身份的五彩石交给你,若公子能将其炼化成自己的兵器,便是我族下任族长,五彩石更会为公子所用,若不然,公子也不必去救援二公子了,冶金一族注定亡于今日,我等在二公子走后自会跟随,还请大公子留住有用之身,忘记这个不幸的族群,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吧。”
金瑜握着五彩石,五味参杂,到底自己的爹是替自己着想,还是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自己人?苦笑一声,金瑜催动体内真元,施展出半生半熟的冶金手,他心里明白,要炼化比黄金耐热千百倍的五彩石几乎是不可能的,爹当年也只是稍稍将其炼化,胜了他的兄弟们,夺得族长之位,要知道,爹当年可是被誉为“冶天之魔手”的奇才,而自己……正当金瑜自怨自艾之时,族人突然惊叫起来,金瑜不明所以,忙睁眼一看,奇迹发生了!
原本无甚光华的五彩石突然光华大作,在金瑜手中慢慢融化成一把五彩神剑,冶金族人见到此情此景立刻跪地膜拜,齐呼族长。金瑜霎时间有些懵懵然,为何半吊子的冶金手能够融化胜过黄金百倍的五彩石,难道是爹在天之灵保佑?正搞不清缘由,忽感体内真元暴涨,比往日强盛了何止十倍!七色的真元不断壮大,窜出体表,从内至外将金瑜整个人包裹成一枚七彩光茧,光茧表面七色迷离,变幻无常,宛如镜中花,水中月,看不真切。不多时,五彩石化成的神剑破茧而出,尽纳光茧真元,金瑜则漂浮在空中,丹田处一条七彩光线连着神剑,一套炫色战甲隐现在他身外,衬托的他宛如天神一般。
此时,位于云层上方的六翼奇兽眼中彩光闪过,底下金瑜同时大喝一声,彩华飞爆!战甲裹身,神剑在握,全身光华流转,金瑜已然成为了冶金族族民心中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