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九拙等人回转府上后,侍从立刻来报,说是冶金族不久前擒获了两名魔界之人,特地送来审问,望请定夺等语。九拙闻言眼睛一亮,同东方堪舆、斗禅不容及求艳快步入内,一观究竟。及至殿上一看,两名身着金甲的魁梧之士各自把定一名伤重的魔人屹立在侧,地上断着几截铁链,一见九拙回转,连忙高声呼喊道:“画师快来,双魔厉害,我等快要封他不住了!”九拙闻言又惊又喜,连忙一个箭步抢上前,双掌一发,将双魔镇住,斗禅随即默诵佛门镇魔之法,降万象佛印于双魔脚下,让他们动转不得。
冶金族两名力士这才疏了口气,不约而同擦了擦汗,随后捡起地上断落的秘炼钢索,施展冶金手将其重新接续,相互合作,将吞灭同绝行重又捆了个结实。九拙等他俩忙完才开口问道:“敢问两位兄台高姓大名,可是来自冶金族么?”
两名力士互望一眼,相继拱手道:“我等贱名不值一提,只是奉了族长之命将这两个魔人送来听候发落,详情如此……”
九拙听了连连点头,大赞:“好样的!”
两名力士笑了笑,说道:“这两个魔人厉害无比,即使身受重创依旧不肯服软,要不是有这秘炼钢索束缚,早就被他们逃脱。画师回来的要再晚些,我等一个把持不住,便要身受其害了。”
九拙哈哈笑道:“两位壮士仗义相助,我等感念在心,改日定当亲往冶金族拜谢。”
两人相视一笑,道一声:“告辞。”转身自去。
九拙方在庆幸杀人凶手归案,正可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魔界的情报,求艳突然惊觉道:“画师且慢!不觉得方才二人举止神情有些可疑吗?”
九拙不明所以,正待询问,斗禅也惊呼道:“不好!中了他们偷天换日之计!”连忙身化流光追出,眨眼飞出数里开外。东方堪舆见此情况,眉头一皱,因斗禅有伤在身,恐他出事,只得随后追上。九拙还在糊涂,求艳已手掐灵诀,朝着两个魔人一指,顿时一团黑烟化去,露出方才离去两人形貌,只是这两人印堂发黑,眼神涣散,已然濒死了。九拙见状,惊讶不已,忙问缘由。求艳叹了一声,答道:“魔人当真狡猾,竟将这二人的精气神吸走,又使魔法混淆视听,以假乱真,要不是他们走后万象佛印突然变淡,险些连我与斗禅身为佛门中人也被瞒过,实在可恶!”
九拙这才恍然大悟,暗怪自己一时糊涂,竟将两名魔头放走,好生后悔,正要追出,东方堪舆已扶了斗禅赶回,满面愠色。诉说经过才知,原来斗禅追踪魔气而出,双魔还未走远,见有人追来,也不逃走,反而现出真身,欺斗禅有伤在身,加以戏辱,及后见东方堪舆赶到才行退走,临走前竟还在头上鬼画符似的画了一个“蠢”字,着实欺人太甚。
斗禅近日连遭挫折,锋芒锐减,无颜再找借口,只有沉默,众人见状,知他性情,都甚替他难过,不提。
吞灭、绝行二魔自被太真一打败后,确实身受重创,不能支持,曾昏迷过一段时日,醒来时已身处九拙府内。魔者体质本就特殊,经这次昏迷,伤势已好了大半,连所穿战甲也在缓缓愈合,无奈秘炼钢索坚硬无比,弄他不断,没法脱身。正在静极无聊,互相打哑谜,拿两个冶金族力士打趣之时,殿门突然打开,走进一名身材矮小,长相丑怪的异人,手一挥便将两名力士定住,双眼再一眨,双魔只感一阵奇冷,之后又是一阵奇热,那秘炼钢索竟然断裂。此时,九拙等人正好赶回,那矮子也不多言,袖袍一展,已将双魔形貌同两人调换,更将两名力士的精气神转移到双魔身上,连那冶金手也一并转了过去。双魔见状,嘿嘿笑了数声,不必那矮子多言,已知该如何做法。矮子也笑了笑,袖袍展处,不见踪影。
两人耍了斗禅一阵,正在得趣,东方堪舆业已追来,虽然无惧,到底伤势并未痊愈,没有十足把握克敌,互望一眼,留下一个“蠢”字便自离去。行至隐蔽无人之地,双魔稍停,突然前方树林一动,先前那矮子又再出现,见面便道:“你二人太不小心了,怎会被人擒住?”
双魔并不认得矮子,吞灭头上先冒出一字“谁”。矮子笑道:“我已将冶金族两人所有能力移到你们身上,你们大可开口说话,何必故作姿态?”
吞灭、绝行闻言,互望一眼,双双摆开架势,一人头上冒出“多管”二字,一人头上冒出“闲事”二字,看得矮子一阵好笑。双魔见人笑他们,顿时怒火中烧,二话不说便要动手,矮子却右手一扬,将双魔四脚冰封,随即不屑道:“休得在我面前卖弄,凭你们俩的道行根本不值一看。此次救尔等脱难,只是受人之托,望尔等好自为之,若果还有下次,唯有自裁谢罪吧。”言罢,一晃不见。
双魔受人禁锢,大为恼火,一个抡动魔镰,一个射出刀链,欲将脚上坚冰斩碎,试了多次,却连一丝划痕也没弄出,这才明白矮子的厉害,当时起了点畏惧之心,坚冰好似感应双魔心态,顿时消融,不提。
冶金族内,金瑜刚刚运功完毕,正在期盼真一回归时,破空之声便自远天传来,飙举电至,眨眼落在眼前。还未上前相询,真一已将昏迷的虹炼一把扔过来,金瑜连忙接住。待看清虹炼面貌后,金瑜轻咦了一声,真一知他所想,说道:“你小友福泽深厚,另有能人相救,且不去管他。倒是这转劫重来的老鬼受你小友钻心一脚,因之前消耗过剧,虽无大碍,也是够呛。你且带他往秘炼金室走一趟,将他放入金炉里炼一炼,能将他前世修为炼回来自然不错,不然,稍稍将他躯体炼的牢固一点也是好的。我知你尚有疑问,但此时不是时候,老鬼日后还有用他之处,莫有差池,去吧。”
金瑜敬真一如师长,不敢违拗,道了声“是”,匆匆跑入秘炼金室。金钰却是不知天高地厚,向来无所顾忌,想说便说,想做便做,即使真一俊脸冷冽的让人望而却步依旧上前笑问道:“人家好好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你偏口口声声叫作老鬼,是何缘故?”
真一头也不回,语波无澜道:“这等小事你无需了解,你所要关心的是更巨大,更具力量的存在。”
金钰在冶金族内被称为天纵之才,何等聪明,一闻此言立刻醒悟,追问道:“你在魔界遇上血烙了?”
真一笑哼一声,不再言语。金钰又问了数声不见答应,忍不住笑骂道:“你这生毛戴角的臭厮!变回人形后就嚣张起来了,啊?你金爷爷在此,有种……”还未说完,脸上早挨了一巴掌,当时被打飞出去,疼得金钰满地打滚,眼冒金星。真一见他狼狈模样,微一摇头,轻笑道:“出言无状,找打。”
金氏兄弟俱是良才,真一都颇喜欢。金瑜在性格上原本有些怯懦自卑,但继承了族长之位后却似变了一人,精明强干,勤奋刻苦,隐然为众人表率。而金钰比之他兄长更随意,更潇洒,真一每每看在眼里都会忆起自己少年时种种情境,不由对他多了份怜惜。金瑜受真一悉心教导,已尽得《天之华彩》精要,只是火候不够罢了,加以时日,必成一方之雄。唯独金钰一身修为全是自悟而得,并未仰仗他人,真一几次暗示,皆被他装作不知拒绝,好不气恼。但转念一想,他如此坚持无非是想保存冶金族尊严及一份傲骨,不由化怒为喜,对他更加关爱起来。这份关爱有时表现在挺身相护,有时却表现在拳脚相向,具体如何视情况而定,此时情况便是后者。
捂着肿得像馒头一样的右脸闷闷走下秘炼金室,金钰怨气冲天,还在忍痛叫骂。金瑜见了笑道:“又去招惹天羽了吧?”
金钰叹了口气,说道:“哥,你又叫错了,他现在还原成太真一模样了,翻脸不认人了,你看,把我打得好惨!”
金瑜哦了一声,眼神微微变化,随即不再答言,专心祭炼起金炉纯阳之火来。金钰也是闲来无事,况且论冶金之技,还在金瑜之上,便走到金炉对面,运起本身三昧真火,一同祭炼起来。炉内虹炼身在火海翻腾,却是汗毛未伤,气色更好,一副受用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