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朝内,弥烟被蓝英押至大殿,见了天帝,仍旧桀骜不屈。天帝笑而不语,眼神微微示意蓝英,蓝英便一掌按住弥烟肩膀,用武力迫他下跪!王者屈膝,莫大耻辱,弥烟怒极而笑,笑声冰冷阴鸷,教人恐惧!天帝便喝道:“人世间的王者,见到天上之神,自然要跪,汝还有何不服的么?”弥烟破口大骂道:“朕把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装神弄鬼,不知羞耻!”蓝英见他无礼,绕至面前,赏了一巴掌,打的弥烟口角破裂,流出血来,然王者眼神依旧犀利,丝毫无惧。
蓝英正要再打,天帝阻止道:“罢了,肉眼凡胎,不识真神,恕他愚昧!”蓝英听如此说,便退至一旁,全权交由天帝发落。天帝步下台阶,来到弥烟面前,俯视道:“若肯自愿交出开天斧,本座可饶你一命,否则,虽然费些手段,兵器你自然也保不住,还得受千刀万剐非人之刑,何苦来呢?”弥烟呵呵笑道:“当朕是三岁小孩么?朕如今深入此间,知晓了你们底细,哪还有命出去?既然交不交都是死,又为何要便宜你们还落个天真可怜的口舌?”
正如弥烟所说,天帝原本也没打算放弥烟一条生路。仙界不属凡尘,悬空浮岛之仙气需在特定之处培养,然后生生不息,若在尘世久了,失了仙气,便会坠落,所以弥烟如今知晓了仙界位置,断然不能放他回去。之所以紫殷、皓阳子等原仙界成员多年来无法找到仙界,一者此基地偏僻难寻,二者正邪大战在他们身上的影响并未完全消退,对于仙界所在,他们的记忆时有错乱。
被弥烟道出心思,天帝便坦诚道:“死是一定得死的,但死也分很多种,一刀也是死,一万刀也是死,端看你如何抉择了。”弥烟哼笑道:“你太小看朕了,如今明话告诉你,要得到完整的开天斧,只有一个选择——放朕安然离去!否则,哼,大不了玉石俱焚,开天斧就算落入你手,也成了废铁,你信么!”说完,盯视天帝。天帝也不回避,威严道:“你威胁不了本座,因为开天斧从来也非弥氏所有,你只是仗着一身王气,勉强能用罢了,可有说错?”
如今驾驭开天斧的能力,成了弥烟最后一张保命符,如何肯放?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伸手将盛装神器的宝盒召出,随即掀开盒盖,一时银光遍染,将整个仙界映成了白银世界!只闻弥烟说道:“开天斧就在你面前,看你没有我的允许,如何取它!”天帝受了挑衅,哼一声,手握斧柄,却是抬之不起!众将面前,不能失了威严,于是奋起神威,用神力硬将神斧抓起,高举在半空,开天斧却在此时光华收敛,成了平淡无奇一把银装利斧,其中神力再难感应。
弥烟见有戏,便笑道:“你说的对,开天斧非是弥氏所有,但可惜得很,你也不是它的真主,哈哈哈哈!”天帝受了嘲笑,当即大怒,斧面朝弥烟左脸一拍,打得他歪倒在地,头破血流!神朝子民见天帝发怒,全都不敢言语,低头侍立。此时,只见一名白衣蓝发,长眉插鬓的英俊青年信步走来,满脸自信笑容,见面便对天帝唱喏道:“王气而已,让儿臣为帝父解忧!”说着,接过开天斧,神力灌注,竟然冲破弥烟所下王印,令神器重新开锋!
弥烟一见此景,便知要遭,忙翻身夺路而逃,却被那青年一把擒住,抓住脚跟倒拎起来,狼狈不堪!弥烟本非弱者,只是事先被蓝英封锁了要穴,施了禁锢,再加上登基之后**声色,贪图享乐,武学早已荒废,不如当初在华翡学院时远甚,所以如今落个任人鱼肉的下场,实在怪不得别人。那青年便问天帝道:“帝父,这厮要如何处置?”天帝见状龙颜大悦,拍了拍青年肩膀,笑道:“璱儿果然是本座之子,神朝未来的主宰,甚好!”回头又说:“此人已无利用价值,斩了吧。”蓝璱答应一声,手起斧落,一斧便将还在挣扎的弥烟给劈成了两半,从裆部一直裂到头顶,叫都没叫一声,死的奇惨!
殿上子民包括蓝英见此情形,都觉胆寒,天帝也担忧这位心狠手辣的太子不得人心,便怪罪道:“如何不拖下去再斩,白白脏了大殿!”蓝璱回道:“这厮对帝父不敬,儿臣实在无法忍耐,一时失手,还望帝父宽恕!”天帝闻言,心便软了,道声“罢了”,再吩咐道:“将神器洗净封装,待恩主前来,汝亲自交给他,不得怠慢!”说完,兀自入内。蓝璱一手开天斧,一手弥烟半边尸体,四处望了望,最后定睛在蓝英身上,向他笑道:“四弟,你来帮为兄一把。”
蓝英不敢违背蓝璱,走上前要接开天斧,却突然想起开天斧并非常人能取,手正要往回缩,蓝璱已将神器交到他手中,却是王者认可,半点不重。蓝英便惶恐地将神器带至瑶池清洗,然后封存。蓝璱却再抓住弥烟另外一条腿,就这样拖着两半残尸往浮岛边缘一路走去,拖出两条长长的血迹,观者无不侧目!到了边缘,蓝璱随手一抛,将弥烟左半边尸体扔向东方,又将右半边扔向西方,鲜血抛洒,腥臭扑鼻,蓝璱却张开双臂,闭目微笑,神情极是受用!
一朝皇者,就这样殒命于荒郊野外,死无全尸,着实唏嘘,但属于弥氏的故事并未就此完结。鲜血早已流尽的两半躯体一东一西,正受丛林猛兽觊觎,当嗜血之物们准备大快朵颐之时,残尸却忽然诈起,满身鬼气惊退群兽,自东西两地向中央靠拢,一步一跳,恐怖非常!两个时辰后,残尸终于汇合,只见尸体之中窜出两道鬼气,稍稍凝结成形,一个哭丧道:“呜呜呜!下手真重啊!”另一个附和道:“回去吧,回去吧!”随即,两半残尸借鬼气勉强合在一起,向某处而去……
淑世明门,一如往常,掌阁学士晏耳正在为诸葛望野及他的学姐补夜课。至子时,课毕,晏耳单独与那学姐说了几句,即便离去。那学姐回课堂收拾之时,表情却阴晴不定,眼中似有泪水打转。诸葛望野从来不知这位要强的学姐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便上前作揖道:“学姐何故伤心,可否与望野诉说?”那学姐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这个劣等生,少管闲事!”诸葛望野来到淑世明门后,本是踌躇满志,誓要后来居上,可学得越久,越感力不从心,十四位学长不说,这第十五位学姐也比他强许多,他在此处简直与弱智无异,样样不如人。要不是在亡天子面前说了大话,未有所成,绝不回去,早已拍拍屁股跑了。如今好言相劝,竟遭恶语中伤,难免不忿,便大声理论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话未说完,只见伊人已忍不住哭了起来,吓得诸葛望野连忙摇手道:“我错了我错了,学姐不要生气!”
那学姐见诸葛望野情急好笑模样,突然破涕为笑,笑骂道:“你这登徒浪子,学业不成,倒是还有点人情味,在这冷漠的学府里,算得上别具一格,哼!”诸葛望野闻言,便赔笑道:“是是是,望野笨拙,怎么也赶不上学姐,但勉强还算是一个通达事故的人,人情冷暖略懂一二,学姐若有何烦心事,尽管道来,望野必定用心倾听,为学姐出谋划策!”
那学姐闻说,又笑话道:“出谋划策?在这里,连扫地顾门的童子都比你有计策,通兵法,你也好意思说!”诸葛望野便窘迫道:“学姐别再嘲弄望野了,还是切入正题吧,望野虽不才,耳朵却还好使。”那学姐便收起笑容,严肃问道:“我问你,可知我叫什么?”诸葛望野答道:“弥岚。”弥岚再问道:“所以呢?”诸葛望野老实道:“弥姓在江湖甚少,学姐该是弥氏皇朝之人,并且很可能是皇室吧?”弥岚点头道:“我便是厉王弥彰之女,你身为覆世灭道军师,不可能不知道吧?”诸葛望野惊讶道:“原来是……啊,那我……”
弥岚见他言语支吾,便哼道:“放心,我不会将父亲的死怪罪到你头上,毕竟你也只是个小人物。篡位之事完全是你们那道主染衅与我那不肖弟弟弥烟合伙演的一场戏,你在其中只担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所以与你无关!”诸葛望野闻言,不知是该哭还是笑,更觉没脸面对弥岚。弥岚瞧他畏缩模样,便不屑道:“亏你还是个男人,丢脸死了!”诸葛望野只得惭愧抬头道:“实在是对不住!我代道主向你道歉!”弥岚摇头道:“可笑!道歉就能让爹娘、全族、亲朋好友活过来吗?你太天真了!为了少年意气,所谓的梦想,竟然贸然发动战争,屠戮无辜,你们那道主当真有病!”
诸葛望野此时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羞得面红耳赤,汗如雨下,勉强开口道:“那自我进学府之时,你便知晓了我的身份,所以才不搭理我?”弥岚哼道:“你说呢?”诸葛望野叹道:“学姐说的都有道理,但道主发动战争也是因为当时的弥氏皇朝民不聊生,腐败至极,不得不为也!”弥岚闻言生气道:“够了!现在不是听你辩解的时候!可笑可笑!都说了与你这个小人物无关了,还张罗个啥?气死我了,不说了!”随说,人已摔门而去。诸葛望野被留在空旷的学堂上,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