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重启
哈利不傻, 或许有时候他会脱线, 但在与魔法相关的领域，他绝对不傻，梅林话刚出口他就眨了眨眼睛, 同时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梅林也看见了哈利眼中一瞬的亮光，又见楼上楼下有人来往，便转身走进了房间, 关上门坐下后才接着道：“虽然我不大清楚具体情况，但似乎在你们的年代里，通过咒语和魔杖施展魔法是一种常态？我个人是不太使用咒语的, 主要原因一是不需要，二是……我们没有咒语。”梅林将手掌摆上桌面, 一翻一转，一个苹果凭空出现在他手心里。
哈利接过那只苹果擦了擦就要啃, 被斯内普敲了脑袋。
“魔法对我来, 是身体中与自然元素相呼应的一种能量，使用它只是对体内能量的调动，相比技能, 它其实更近似于本能。”梅林看着正哼哼着用茶水洗苹果的哈利，笑道，“所以, 一个充满咒语的魔法世界, 在我的想象中, 就好比一个普通人, 早上起来，念着口令洗脸，念着口令吃饭，念着口令走路一样。”
斯内普渐渐理解了梅林的话：“在你眼中，魔法是一种完整的、纯粹的能量，魔咒体系中的魔法是把它分解成了碎片？”他从这种叙述中感到一种可怕的力量，虽然邓校长并没有找他聊过什么魔法的衰竭，但这其实是魔法界的一个共识，而另一个共识则是，越是强大的巫师，对无声无咒魔法的掌握越熟练。然而在20世纪的魔法界，对无咒魔法的定义也不是没有咒语的魔法，只是省略了念出咒语这一个步骤而已。
梅林并没有向他们展示过强大的魔法能力，所以斯内普暂时还能保持冷静，只是脸色变化不定而已。
“这应该不是一种分解……”梅林又不自觉地扯了扯围脖，并浮现出思考的神色，“我今实验过丹尼尔用过的那几个咒语，那些词组，那些被称为咒语的词组，它们确确实实是有力量的，它们能够唤起巫师体内的魔力，并引导它们流动……那是一种感觉。”
像是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汇，梅林的语气从迟疑转为肯定，“就像丹尼尔方才的那样，莎士比亚创造一个新词用以表达某种意义，而这个词语在流传过程中，被不断地使用，渐渐的，人们就直接用它来表达那层意思了。而咒语是被创造出来的，我想，创造它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巫师与魔法之间建构一架桥梁，它使魔力的流动更加顺畅，这是……”
“交流的升级。”哈利眼睛发亮地插话进来，“就好比我们之前只会‘你做了一件多余的事’这句话，但后来我们开始‘你做了一件画蛇添足的事’，虽然都是表达一个意思，但‘画蛇添足’这个成语的出现和推广，使它指代的含义在互文性指涉中得到强调。”
梅林愣了半，才点点头道：“应该是这个意思……”
得到肯定的哈利更加眉飞色舞了：“那么，咒语的广泛出现——假如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文艺复兴时期，主教的猎巫行动使魔法界受到重创，杀害并逼遁了大量强大的巫师，剩下的那部分直到文艺复兴时期才喘过气来，在这个背景下，魔咒的兴起是可以理解的，巫师们需要更加迅速及便利地掌握魔法……”
斯内普的咳嗽提醒了哈利的忘形，他挠了挠脑袋，发现自己似乎剧透了什么。
梅林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没有什么，只是就事论事地道：“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魔咒或许会是一条掌握魔法的捷径，就像魔杖一样。”
哈利和斯内普想了想20世纪的魔法界，再想象了一下不需要魔杖和咒语，能够随心所欲运用魔法的梅林时代，不由得悠然神往。
梅林倒是笑笑道：“这或许是件好事，我猜在你们的年代里，魔法肯定已经发展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毕竟，我们那时候的魔法师，可创造不出塔迪斯这样的交通工具。”
哈利回忆了一下，觉得魔咒的种类还真算得上令人眼花缭乱，但在魔力方面……于是摇摇头，深沉感叹道：“一届不如一届。”又被斯内普翻了个白眼。
房里只有一张床，而且并不宽敞，自然是不怎么好睡的。
善良的梅林本来打算把床让给哈利和斯内普睡，照他的法：我跟亚瑟打了这么多年仗，再野外睡惯了。自然是被哈利和斯内普拒绝聊，照他们的法：您可是老祖宗了，我们要尊老爱幼。
既然到尊老爱幼，在场最有当“幼”资格的那个磨了磨地板，看斯内普：这可是梅林诶……我跟梅林睡一晚，教授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斯内普从鼻子里哼一声，从柜子里翻出一床旧的看不出底色的薄被铺在地上，躺平，心道：老子多久没一个人睡过了啊……真清净！
被强行卷入时空旅行的梅林白虽然稍显兴奋，但也难是不是导致了心累，所以挺快就熟睡了。躺在另一侧的哈利和躺在地铺上的斯内普也呼吸平稳，房间里只有1600年的月光从关不上的窗户照进来，空落落的安静。
直到午夜两点左右，哈利终于躺累了，心翼翼地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角掀起来，又屏住呼吸，放轻动作，踩进自己的鞋子里，下了床来，走到窗前，远远的能看见河上还有隐隐几点亮光。没有扫帚，但对自己用漂浮咒也是一件轻车熟路的事，哈利踩上窗沿，轻飘飘地跳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在街道上。
走出没两步，就回身看见斯内普也落了下来。可惜魔药教授穿的还是那身仿若维多利亚时代的戏服而不是上班时的黑袍，否则肯定更像一只大蝙蝠。
“走走？”哈利发出不怎么正式的邀请。
斯内普皱眉走到他身边：“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哈利摇头。
1600年的伦敦，除了戏剧之外，还真不上多有看头，历史附加的风情当然也有，但真正置身其中，脏乱破败就扑面而来了。两人慢慢地转过两条街，就到了泰晤士河边，雾气氤氲还是颇有情趣的，哈利松了一口气，再回身看向居民区就有些惆怅了。
“再过六十几年，这里就要面目全非了。”
1666年，伦敦大火，灼伤整个城市的后背，也平息这场蔓延欧洲的黑死病。从那之后，伦敦开始使用石头和砖瓦建筑房屋，而不再使用木材，大本钟、科学博物馆和苏格兰场都是在那之后建起来的，大多数人印象中的伦敦都是从重伤中治愈后的伦敦。
斯内普停下脚步，给哈利加了个保暖咒，然后等着他话。
但哈利张了几回嘴，却发现没什么好的，出口的话都像是没有任何建设性的碎碎念：“……出发之前，我只想到需要制造一场风暴，冲破时间环并且救下所有人，但这场风暴究竟该如何产生，我依然没有丝毫头绪。”
“但1993年会是你设想中的风暴眼？”斯内普平心静气地跟着哈利的思路走。
“一定要是。”哈利把一只手插进斯内普的外套口袋里，慢慢理清头绪，“我需要一个大事件重启时间，当然我跑不出光速，但我可以穿越时间。譬如，我可以在1600年的伦敦写下一封信，然后交给一个可靠的人，让他和他的后代保存这封信，直到这封信送到1993年的赫敏手知—但这只是我制造风暴的前提条件，具体的风暴从何而来，我还没想好。”
“但这一定会是一个时空风暴。”
“一定的。”哈利耸肩，“但我所了解过的所有时空魔法前提都是‘魔法’，不能在魔法失踪的93年进行操作。”
“你把梅林拉进来，就是想向他咨询时空魔法。”斯内普肯定道。
“可惜我们遇上的梅林还没有开始研究时间魔法……”哈利很有些遗憾。
斯内普定住脚步，然后用力拉住哈利，男孩回头，就看见斯内普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不，他已经开始研究了。”
哈利一愣。
斯内普几乎是在笑了：“那个关于蝴蝶的传你应该比我熟悉，你该不会以为，这一文艺复兴之旅，这一晚上关于魔法、魔咒的讨论对梅林而言什么都不是吧？涟漪已经开始产生，只要我们不对他进挟一忘皆空’，梅林回到四世纪后，肯定会接着思索关于时间魔法的问题，然后一直研究，直到他成为我们所熟知的那位‘精通时空魔法’的大魔法师……”
“这……”哈利下意识地反握住斯内普的手，“这算不算破坏时空的连续性？”
“这种事你比我专业。”斯内普嘲讽着吐槽，心里想的则是：究竟是他们在改变历史，还是他们在成为历史？
哈利半是彷徨半是恐慌，脑子里各种想法窜来窜去，他又捕捉到一个奇妙的想法：“教授，你，我们撞到梅林的时候，他是不是正在想跳湖？”
斯内普：……？
“您看啊，那时候梅林刚刚跟亚瑟永别，正是痛不欲生的时候，那地方又很有跳湖的意境，不定，我们那一撞，刚好打断了梅林自杀的念头，让他活了下来，一直活到成为我们历史书里的那位大魔法师，所以……”哈利歇了一口气，总结道，“我们的行为本来就是历史的一部分呐！”
虽然他们想的都是一回事，但从哈利口中出来后，就变成了没边没影的荒诞事呢。
斯内普按着太阳穴：“不要随便扭曲伟饶事迹！”另外，“道自杀，波特，我需要再强调一次，我跟到中世纪来，不是来看你送死的。”
哈利沉默了片刻，然后发笑：“我们总是要结束这件事的。”
他和摩耶，他们是共生的，在可以预想的未来里，不应该有摩耶，又怎么会有哈利波特？
斯内普将哈利的一只手捏的生疼，哈利也毫不掩饰的皱起了脸。
对峙以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将哈利甩到身后告终。
哈利揉着手跟上，只听到前面传来硬邦邦的一句话：“下一步计划？”
“时空魔法。”首先要解决的肯定是这个难题，“我们需要找一个精通时空魔法的前辈来破解时间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