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大监狱,鞭刑地狱,这里始终播放着同一种曲调,哀鸣、鞭打和嘶吼。可是今天,这里完全变了,久藏的压抑被释放,所有人都疯狂了起来,喊杀声取代了哭嚎声。
最先兴奋起来的,是这里的守卫士兵,他们找到了能够令他们兴奋起来的点,一个他们从没想象过的,始终不敢想的机遇。
监狱长,审判者付藏竟然死了。而杀死付藏的罪犯,也已经奄奄一息,功名利禄就在眼前,他们的脸上洋溢的狂喜之色,手中的长枪也因兴奋而颤抖,在昏暗的底层监狱中闪耀着银色的光,沿着黑漆漆的巷道,所有的光点向一处凝结,那里将为这出短剧画上句点。
这是一部狂想曲。
此刻,士兵们嘶吼的叫声,几乎要将整座监狱都颠覆,但对于百里羽恒,却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宁静,他的耳中没有任何嘈杂之声,只能听到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
“这就是爱情吗?”他感到脸上发烫,身体轻飘飘的,原本刺入骨髓的疼痛,此刻也感受不到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可他却不想动,危险、生死,这些事情都太遥远,他只想静静的一动不动,紧紧抱着这个人。
时间都静止了。
“她好美。”
百里羽恒就是这么想的。
相比较羽恒,井梦汐更是静得一动不动,像是熟睡的婴儿,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恰如婴儿。
从记事以来,没有人抱过她,她的哭声换不来任何温情,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只有手中的棍棒,弓箭,和冰冷的铠甲。时间久了,她已经忘记了温情的滋味,她自己都认为人的心就应该是冰冷的,和铠甲一样,和短棍前的那一节镔铁一样。
当认识了这个眼前人,被迫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后,井梦汐竟然感到欢欣雀跃,就像飞出笼子的鸟儿,纵然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但依旧是美好的,有着无限的遐想。她也终于体会到了,即使自己的手中不拿着武器,只要那两个人在身边,她就是安全的。
“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井梦汐这么想着,眼角滑落一滴泪水,这可不是悲伤,而是喜悦,是甜蜜。
这是一部圆舞曲。
“杀~”眼前这两个人,刚才还极度危险的罪犯,此刻紧紧拥抱在一起,士兵们都在想,“看来他们已经放弃了,准备好受死了。”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一下子就能结束。
转瞬间,十几只银枪头举了起来,闪出一些光点后,如毒蛇的牙咬向猎物最柔软的部位,一击致命。
“噗~”
突然从地下冒出一道光,从距离最近的几名士兵的脚下划过。
“啊~~”后面的士兵傻眼了,怎么会是自己人先发出惨叫声,而且刚才已经消失的压迫感再次出现。
从地上冒出的光闪过一个圆弧后,前面几名士兵整齐地摔倒在地,他们的脚被齐齐斩断。
当这些人倒下后,后面的士兵看清楚了,那道光是从地底冒出的一截宽刃剑尖,就如同雨后冒出土的竹笋一样,只是上面挂着的血和寒光让人没有食欲。
“唰~”那截宽刃剑尖再次沿弧线划出一个圆。那个圈正好将百里羽恒和井梦汐画在了里面。
“轰~”地面的石板突然沉了下去。
“噗~”一股厚厚的尘土喷了出来,原本这里的光线就十分的昏暗,这一下更像是出现一堵厚厚的墙,什么也看不见了。
突然,从尘土后面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高大的身材,张开双臂,揸开的手指,锋利而尖锐,就像能一下子把人的心掏出来。黑影威猛的身姿和夸张的姿态,并不足以吓退鞭刑地狱的士兵们,但是黑影的头上竟然还有两只长长的角,就像是从真正地狱跑出来的恶鬼,这下士兵们全都吓傻了。
“大笨象,快走,你会暴露我们的。”隐约传来嘶哑的声音。
刚才的巨大身影突然双手放在身前,肩膀一沉,身体猛地下降后消息了,就像神灯中的灯神,在实现了许愿人的愿望后,又回到了灯里。
士兵们面面相觑,有胆大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对不起。”
再次传来一声猛烈的、浑厚的喊声,士兵们被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再也不敢上前去看了。
“嗒嗒~~”刚才发生的事件,都是在大监狱的最底层,地下的三层。这座大监狱在地面上还有五层。一个身影焦急、慌乱地四处奔跑着。
“到底在哪里啊?”那个人扯开嗓子大声喊着。
“滚开,别来烦我。”飞起一脚,将挡在他前面,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踢飞了出去。
“荒咬大蛇!”一股巨大的蛇形火焰顿时将士兵们吞没。
是乐子戒!
“羽恒到底被关在哪里啊?”乐子戒一边快速奔跑,一边放火击退挡在他前面的士兵。
这只是刚开始。
到了后面,就演变成了乐子戒不停追着士兵们厮打,士兵们疯狂逃窜,有的嘴里喊着“监狱长~”有的则喊着“救命啊~”
“轰~”一面墙壁被乐子戒推倒,他的双眼几乎失去了焦点,神情呆滞,因为焦虑而狂躁不安,不停地破坏起来。
“到底在哪里啊?连老大也找不到了。”声音带着哭腔。
“轰~”又是一股火焰喷出,整个大监狱燃烧起来。
这可是大事件,在铁壁从未发生过,可是今天它却实实在在发生了。经过火焰的洗礼后,无数被关押的罪犯霎时间摘下了束缚,全都跑了出来,他们跟在乐子戒的身后,抢过武器,大声呐喊着,不顾一切地往出冲。
他们获得了自由,而且有了依靠,这位从天而降的英雄,将带领他们冲破黑暗,冲破牢笼,迎接新的生命。他们的英雄,是一位能自由操纵火焰的英雄,是盗取天火的普罗米修斯。
帝都第一次发生大规模的越狱时间,足以载入史册。
“他们到底在哪儿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乐子戒焦急地喊着。
这是一部镇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