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幽幽,漫山遍野。一岁一开花,一月一枯荣。
微微卷起的棕发自然散落肩头,小女孩手拿刚采的野花,一身连衣裙悄然行走在晨光中的山路间。
小时候妈妈就说:青萝花是大山里最坚韧的东西,只要有一点点阳光,养分,它们就能扎根发芽盛开在万物萧瑟的秋天。山里的孩子养活不易,何况孤儿寡母,所以,小女孩的名字最开始叫做青萝,希望能像这野花一样生命坚强。
不过妈妈喜欢呼唤乳名,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叫她萝萝,而不是青萝了。山里的孩子啊都是这样,名字没有那么多讲究,怎么好听就怎么叫。
矮小木屋坐落在树林边上,最近的邻居都相隔几百米,似乎与世相隔了。萝萝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想依恋在妈妈怀里一生一世。不过最疼爱的那个女人在两年前去了天堂,小女孩一个人在孤寂的冬夜,雷雨的夏天,只能瑟瑟躲在被子里面。
几天前,这种生活似乎得到了改观,一个陌生的山外人闯入了小女孩的生活中。来源于妈妈那一半的血脉,让萝萝不可避免的对山外的世界产生了兴趣。小时候,常常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听着母亲讲述山外的风景故事,和以前的相知爱人。那时,萝萝也会幻想着有一天有个大英雄会来解救妈妈。小女孩等呀等呀等,一直到妈妈去世后,那人都没有来。
小心关好门后,萝萝径直走到了房内。三天了,大哥哥还是没有醒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那翠绿的眼睛满是忧愁,黛眉纠结在一块,由不得她不紧张啊。当初妈妈也是这样,睡下去后,再没有醒来。
“大哥哥,大哥哥,你一定会没事的。”小女孩呢喃道。
“所有人都骂我是怪物,是魔鬼留下的孽种,阿爸是我害死的,我就是个灾星,迟早会害死大家。”从小在这样的声音下长大,让萝萝很自卑。一个八岁的小孩,再聪慧,也避免不了会受到环境影响。更重要的是那个双手很温暖,面色苍白的女人,不能再抚摸她的头,轻轻告诉她:不是这样的了。
……
还是一片黑暗,虚无空间内东方盘膝而坐,一吐一纳间,似有白色雾体萦绕,最后消失在头顶。
良久,东方欣喜睁开眼,每一次冥想,他都感受到精神力的提升。果然,有无法门,对一个修行者太重要了。最初困在神格内时,他只可混混度日,自身不但煎熬而且难受。如今有了最基础的冥想方法后,他这个魔法上的新丁,好像推开了一扇通往力量的大门,从此陷在魔法世界中不可自拔。
眼内闪过一丝明悟,以前阿萨冥想时绝没有这种效率,否则,他也不会死在自己这个菜鸟手上。当然,东方并不认为这是自身资质强的原因,相同的一个身体,纵使换了一个灵魂,硬件没变,差别也不会这么大。最大的原因,应该是来自神格。
对于神格,他了解的不多。以前在网络小说中倒是经常见到,可都说不出一二三,而且东方不知道是否有用。
阿萨已经不在,而且神格这种东西,也不是他这个蹩脚学徒能了解的东西。所以,一切还得看自身,世界这么大,东方不信还找不到一点线索。
可恨刚占有这个身体,东方就急着尝试肉身进入神国。结果,弄得精神透支昏迷。不然,在神圣帝国一定会有所发现。当下下定决心,苏醒后,一定要低调做人,争取早日弄清楚神格,不让宝物蒙尘。
唉,可怜的人啊,还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旮旯里呢。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空间内,东方的形态是一个汉人模样,很普通,完全没法和阿萨这高富帅比。不过,这样子却让东方舒服多了。从本心上,他都不认同自己是阿萨,而是来自他乡的东方。这些都是细节末枝,相由心生,灵魂的本质来自对自身的认知,一个人的强烈意愿甚至会改变灵魂原来的形态,固然这没几人能做到。
突然,东方眉毛再次紧锁。
“家中的食物不多了,格利安大叔这几天一直用奇怪目光盯着我,萝萝很害怕……”只有这时,小女孩才敢敞开心怀。以前是一个人,现在多了一个莫名到来的大哥哥。尽管有些担心,但感觉真好。
目光希翼的看向那束野花,小手从里面翻出几株不同植物,“有了巫药长老的草药,大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想到这,萝萝开心的笑。巫药长老相当于医生,负责整个信风部落疾病。不过也不是绝对的,当初妈妈病重时,他便以不接触山外的魔鬼为由拒绝了。现在,萝萝自然更不敢讨要药草了,这几株东西的来源自然不言而喻。
偷盗是一项大戒,让长老知道是要上火刑架的,想到广场前那几个高大的火刑柱,萝萝就不寒而粟。更让小女孩难过的是,她似乎能看到那个眼神温柔的女人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对不起,妈妈,都是萝萝不好,让你失望了。
但萝萝并不后悔,眼前昏迷的身影似乎已经和那个面色一直苍白的人重叠了。她不想再软弱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关心的人离去,那样会心很痛。
熬药,是一个很需要很耐心的活计。幸好,妈妈当初病重的时候,女孩做过不少。那时候,萝萝白天就钻进大山,采集一些常见草药,晚上则熬药。
如今,重复着这件事,很容易想起了妈妈在一起的生活,萝萝嘴角浮现一丝幸福。
虚幻的身体悬在半空,似乎有种无形东西托住了他。东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高兴的表情,他眉毛紧锁,一手托着下巴仿佛遇到了很大的难题。
事实上,这几天来,东方精神力已经慢慢恢复,虽然没办法控制住身体,外面发生的一些事情,却也可以模糊的感受到。那个名叫萝萝的所作所为,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每每听到小女孩的自语,东方内心那处柔软难免会受到触动,让他不禁怀疑阿萨那家伙是不是骗人了,他不是出生一个帝国贵族家庭,而是一个穷苦贫民。当然,不排除自身昏迷后,兄妹两人受到了排挤。有一点让东方不解的是,从他所了解的情况来看,阿萨兄妹关系应该不会太差,不然这个萝萝也不会几天几夜守着自己了,他不明白阿萨怎么会如此仇视,生死关头仍不忘提出那种荒唐条件。
让东方难以接受的是,通过这几天的照顾,他发现自己对那个小女孩居然很难产生敌意。这可真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他是以神格为名发过大誓的。
可真要面对那个小女孩,刀剑相向,东方恐怕会害躁的无地自容,要知道昏迷后,他可是不禁五谷的啊!且不提一日三餐,便是一天两次的大小便,就让东方抬不起头。没有经历者,不敢想象一个小女孩子,伺候一个成年人吃喝拉撒有多难。
东方啊东方,你何德何能让人家为你做到这种地步?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毕竟不是原来的阿萨,做不到无情于家人。是啊!他是东方,来自异域的东方,何须学他人。
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就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内心有了计较,就不再犹豫。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