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堪回首(1 / 1)

不过一句话就将之前流陌所做的抹杀的一干二净,在他口中变成多管闲事。流陌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倒是那个侍从见到流陌之后行了一礼,谦谦君子的样子让一旁的老者频频摇头,“昆仑掌门的救命之恩,子悠未曾相忘。”

流陌只是抬一抬手,三分淡漠,“无需介怀。”

那老者啧啧称奇,“小子,你看看人家才叫做虚怀若谷。再看看你自己,不可一世,目空一切,妄自尊大,简直无一点可取之处。”

绍离付与一笑,“这三点在我看来都是可取之处,反倒是您,作为前辈倚老卖老,昨日一言不合,今日就要一走了之,才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那老者勃然大怒,用几乎颤抖的手指指着悠然的绍离,“昨日那是一言不合吗?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在说,你有听进去吗?手里面始终拿着书笺一页一页的翻,待我说完你说了什么,你就说你自有考量。”

桃夭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用手肘捅了捅又站回身侧的流陌,轻声道:“还真是一言不合,绍离一言,他不合。”

说完便发现所有人都陷入沉寂,那个叫做子悠的侍从低头顺目,而绍离唇间溢出轻笑,她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在这些武林高手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桃夭也是反应过来,急忙学着流陌平时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此处无人的样子,偏偏这时,一向沉静寡言的流陌声音犹如空谷一般,“的确如此。”

就如同你在掩耳盗铃的时候,有人在一旁敲锣打鼓对你说,这样别人就听不到你偷铃铛的声音了。深刻的望了流陌一眼,也许目光较为复杂,让他不会明白此刻的深意,但是他一定能看懂她目光之中视死如归的神情。

那老者倒是没有计较,继续对绍离说道:“今日除非你答应我那日所说的,不然就放我离开。”

话一落音,绍离竟是真的低头细细思索。风吹得竹叶发出有些刺耳的声响,片片飘落在地面上,无声无息。半晌,绍离才开口,“就此一别,后会有期。”

一旁的子悠突然抬起头来,神色慌张,“公子不可。”

“小子,今日一别,后会可是有期我是不知,你可要想好。”

“路途艰险,前辈保重。”

那老者长叹了一口气,之后目光停在桃夭身上片刻,转身优哉游哉的离开了。

桃夭被他盯的毛骨悚然,看他离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走到子悠的旁边,打量了他几眼。他神色恭谦的站在一旁,没有因为打量有丝毫的难为情,虽然不言却也不卑不亢。

“你是看上他不成?”绍离的声音难掩揶揄,清雅的面容让人有丝错觉,如同一个长期卧床的病人,面色苍白。

侧头想了想,“绍离你身边的人还真是好看,就像这子悠,怎么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侍从。”

子悠笑容谦和有礼,“姑娘谬赞。”

“而且武功还很好,待人处事也是无可挑剔的。”

绍离淡笑扶额,“看来你还真是看上了他。”

竹叶覆盖的地面因为脚步的倒退,声音略显清脆。桃夭一愣,看向正在向后走的流陌,“你要去哪?”

流陌的脚步停住,之后摇了摇头,“这里的血腥味太重,我不愿多留。”

扫视一下四周,空气中竟真的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目光看向绍离,绍离依旧慵懒的站在那里,没有移动脚步,桃夭走到他的身侧,“哪里来的血腥味道。”

他的身子倚着后面的竹枝,“前日我曾说这山庄不是别人想进便能进的,那日我让他进来,今日我怎会让他在出去。”

身子一颤,他说的是那日来取她性命的黑衣人。握紧双拳,极力让自己不要因为腿软弱无力而站不住,“他在哪里?”

“子悠。”绍离开口,子悠便走到身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随着他的脚步向前走,走至一个凸起的竹叶堆旁,长袖一挥,衣袂破空之声传来,那地上的竹叶突然散去,一个黑衣的人的身体从叶子中显露出来。闭上眼睛,之后缓缓睁开,黑衣人的面目大部分被竹叶遮挡,只是紧闭眼睛下带着一枚泪痣突显出来。桃夭紧紧的盯着他,看着那颗泪痣与他紧闭的双眼。许久,转身向后面走。流陌说的没有错,这里的血腥味实在是太重了。

走到绍离身侧,侧头问他,“你不与我一同回去,还在这里做什么?”

“这竹林风景如画,我流连忘返而已。”

诧异的看了看后面残留的死尸,再风景如画也没有办法流连忘返了吧。然而她实在无心与他多于交谈,那个曾经手起刀落不停歇,杀了府中百余人口的人,杀了她最恨的人也是仅有的亲人的人,静静地躺在竹叶之中,也许会有人掩埋他,也许他会随着落叶枯萎,腐朽,最终化为尘泥被世人忘怀。可是她还想不好用什么方式来对待这件事情。

脚步坚定的向前走,仿佛要走出多年来困扰情景,一幕一幕都让它们如过眼云烟,从此,只愿是无过往的桃夭。每一步都是一个告别,走出这个竹林,一切都是一个新的开始。竹林的尽头一眼便可以望到,可是依旧感觉那样漫长,心中所想所念都是快一点吧,快一点逃出那个困扰的牢笼。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似乎都染上笑意,曾以为会在这个漩涡之中无穷无尽的轮回下去,而今昔,却是一朝结束,一朝开始。

竹林后面响起什么滑落的声响,不想回头去看。却听到子悠的声音沾染上十分的慌乱,听不出是之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公子,你······”

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便回头,只见之前慵懒靠在树上的绍离如今已经滑落到地上。脑间瞬间一片空白,快步跑到他身前,只见他的白衣上都是殷出的血印,一如初见之时,他胜雪的白衣上总是血色弥漫,妖冶不可方物。可是如今的他面色苍白,这红如牡丹的血不是别人的,而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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