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智城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一直坚持，便应道：“好，有一点你放心，不管辞不辞在，我在岗一天，肯定好好干一天，不会给你混日子的。”
梁智城答道：“这个我绝对放心，因为即便我准许了你混日子，估计你都不知道怎么混。”
中午交班的时候看到了李菲，她冲我眨眨眼，凑过来说她会等我一起吃晚饭，让我早点去食堂。陈锦也走了过来，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说一会儿上楼说吧，这儿人太多了，大家都有事儿呢，别因为我浪费时间。
其他人都是回味无穷的暧昧笑容，这其中，就有上早班邓依璇。例会散后，邓依璇跟我交班的时候说：“苏若你看你，怎么那么冲动呢？是不是下家找好了？不过那天也正是难为你了，白励一说话真难听。”
我笑笑说：“没事儿，经一事长一智，挺好的。”
邓依璇追问道：“是不是找好下家了，怎么辞的这么干脆呢？也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好姐妹可不是这么做的哦。那天那么几个领导在，正的副的，怎么就没有人肯说句话，真是的。”
我暗想：啥时候跟你是好姐妹了？有这么厚着脸皮套近乎的吗？不过不对呀，邓依璇不是一直自诩身价高，不跟我们一起玩儿的嘛，怎么这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我想了一圈，从总监到副总监，从经理到副经理，从同级到下级，好像都跟我无甚利益关碍，邓依璇哪里就突然来了这份热情关心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反正我啥也不说，总没错吧。
我问道：“今天上午有什么事情需要交接吗？”
邓依璇说：“有啊，一会我慢慢跟你说。我说你啊，这事儿你真打算就这么完了？怎么着咱也不能受这个气吧？”
我说：“是我当时太冲动了，不怪别人。咱们赶紧交接你早点下班回家，一上午肯定挺累的吧。”
邓依璇捶了捶自己的肩膀说：“是啊，谁让咱们不会偷懒呢。”
我一时竟无语应答：上着上着班消失不见的不是你吧？把值班手机交给别人拿着的不是你吧？有事没事儿打个小报告的不是你吧？那鼻孔看人眼睛朝天的不是你吧？我还真是纳了闷了。
邓依璇把上午的事情草草说了一下，看到李菲对完账把钱柜归还回来，非常感慨地对李菲说，你看看你看看，那天我就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别叫苏若回来了，江经理就说不同意。现在弄得，李菲你很快就没师傅喽。
李菲笑笑说：“是啊，你还不替我挽留一下。”便飘然走了。
我有一丝惊讶：咦，这小孩儿居然没被邓依璇点着？
四点半，食堂开餐，我准时去赴李菲之约。
今天周一，伙食还不错，我点了酸菜鱼，李菲要了辣子鸡丁，再各选一个素菜。酒店就是这点好，你永远不用为吃穿发愁，都有人给你安排的稳稳当当的。我们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我大致跟她说了一下今天我跟梁智城聊的结果。
李菲非常赞同，认为就该这样：“师父，先出去玩儿，起码先把假期休了。其他回来再说。”
我说：“干我肯定是不干了，但是也不想弄得特别僵，大家都不开心。不过看样子邓依璇是想拿这事儿做做文章。”
李菲说：“是啊，你看她今天，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江晨身上了。可那天不是她给你打的电话吗？”
我说：“对啊。这个傻蛋，以为自己多聪明呢，天天觉得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心眼。不过我倒觉得你今天表现不错，没接她的话茬。我还以为你会忍不住抱怨呢。”
李菲说：“哦，我当时就想着赶紧交接完柜子下来洗澡，然后等你吃饭了，谁有空搭理她啊。再说了，即便江晨怎么样了，对我也没有任何益处，而且师父你还得被人嚼舌根。所以我理她干嘛？”
我由衷地笑道，你真有长进，还学会分析了。我脑子一向不够使，不过我倒是有自知之明，所以从不学别人去玩智商耍手段。而邓依璇嘛，明明没特么脑子，还想玩无间道，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
李菲说：“后面有人肯定跟咱们草根不一样啊。不过你听说了吗？总监好像要调走了，据说是去南方。所以，如果是真的，那邓依璇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因为走不走跟我也没有关系了，便回答道：“别替别人担心了，可能我比她走得还早。这样也许有挪出一个窝来，你可以往上走走。”
李菲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师父，你看看前台这群人，如狼似虎的，一个个生扑啊。就我这小身板，还不被人撕成碎片。”
我不以为然：“难道你还打算一辈子当员工？从能力和资历来说，没有比你更够格的了，这个老梁应该也清楚的。其他的嘛，尽量少犯错，多带带新员工，应该没有太大问题的。”
李菲笑了笑，问道：“陈锦呢？”
我说：“从能力到担当都不如你的，她没资格跟你争。”
李菲说：“可是她人缘比我好。”
人缘好，这个怎么说呢，不妨碍到利益的时候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如果真的涉及到利益冲突，这人缘又能管多大用。先不说这个，工作中谁表现如何，其实大家心知肚明。陈锦只能说中规中矩，可以管理好自己的事情，不过也仅此而已。给别人提供帮助？第一，她没有这个实力；第二，她也没有这个心思；第三，美女是需要别人帮助的，怎么可能去帮助别人？鉴于大家都不是傻子，所以我对陈锦欣欣向荣的好人缘，一直持怀疑态度。
李菲嘻嘻哈哈打闹的能力确实弱不少，天赋也属一般，不过这丫头最大的优点是踏实，而且乐于助人。虽然有时候脾气急了点，可是没什么坏心眼。最大的缺点就是这嘴上太没有把门的，说话都带着翅膀，不知道就扑棱到哪里去了。
一个单位既需要陈锦这样的调节气氛，也需要李菲这样的实干派完成工作。
不过如果升职的时候，如果选择陈锦的话，我只能说这领导瞎。毕竟，你最终需要的还是做好工作，对吧？
这些话我没有对李菲说，只是再次提醒她，以后给嘴巴装上点拉链。多干活，少说话。但是自己做的事情也一定要让别人知道，别傻不拉几的老是让别人抢功劳。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李菲应该是休息的，怎么会上班来了呢？
李菲说昨天给她打电话今天比较忙，问能不能来加个班。因为自己也没什么安排，所以就来了，到以后有事儿的时候再补休。
吃完饭回到前台，陈锦对着我笑：“听说程经理生气啦？说说是谁这么不开眼，我替你打他去。”
我说：“这个你还真能做到，你的忠实崇拜者白励一指着鼻子骂了姐一顿，你要不要跟她去聊聊。”
陈锦说好：“你等着，我非打丫的不可。不过，这个事儿，咱不至于要辞职吧。”
我笑笑：“心凉了，那么一大群人围着看热闹，连个劝架的人都没有。我混得也是真凄惨。这么不招人待见，我不走干嘛？跟桩子似的站着坑，招人烦啊？”
陈锦一手拉着我的胳膊，一手伸过来揽住着我的后背，把我拖到办公室里。
我问：“你干嘛？拐卖人口啊？我这么大岁数了不值钱。”
陈锦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你能不能别这么脑洞大开？现在又不忙聊聊天啦。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吧，大家估计当时都蒙了，所以没人吱声。要是我在，肯定会帮你说话的。你看我要走的时候你还劝我呢，现在怎么自己想不开了。大家玩儿的多好啊。”
离职这件事情，将成为一段时间里所有人和我交流的重点。但是说实在的，其实他们并不真得在意我离不离开留不留下，而只是找个谈资八卦一下，顺便显示一些自己的古道热肠。人多的地方事儿多，女人多的地方，事儿更多。
好吧，不是都劝我不要冲动不要意气用事吗？不是都觉得当时如果自己在场一定会是正义的使者吗？那我就暂时满足一下你们的好奇心吧。
我微微一笑，对着陈锦说：“好，听你的，不走了。”
陈锦显然是没有想到我回答的这么痛快，一时有些吃惊，沉默了片刻才说：“这才对嘛。看看，还是我说话管用。我一会找老梁去，让他请我吃饭。我把这么一员大将给他留下了。”
我说：“好啊好啊，吃饭一定得带着我，也不要去外面了，直接去咱们西餐厅怎么样？晚餐自助，老梁还可以签单。”
话音刚落，梁智城推门走了进来，倒吸一口冷气问道：“签什么单？你们哪个小祖宗又犯错了？房费还是什么？又是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