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杨棠淡漠地斜了对方一眼,已然知道这货就是鼎鼎有名的铃铛贼甘宁,可问题这货的铃铛呢?难道被他当了买酒喝啦?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不卖!”杨棠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可我的拳头说得卖……”
话音未落,甘宁已突兀挥拳照着杨棠面门打来。
可惜,《孙子.谋攻篇》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这个说法用在个人战中同样适用。此时的甘宁不仅不知杨棠的实力,就连他自己的实力和胆气亦不尽知,所以他挥出的拳头,很轻松地被杨棠扬掌挡住。
杨棠不仅挡住了甘宁的拳头,而且还扣住了他的拳头,寒声道:“你这厮动手,是想强抢不成?”
甘宁挣了一下拳头,没挣脱,叱道:“抢你又如何?”说着,他另一拳又照着杨棠打来。
杨棠同样捉住了他的另一个拳头,接着脚步一滑,单脚插进甘宁双腿之间,而后迅速旋身,纯凭臂力,来了记变样的背负投([枪炮术])。
由于太突然,加上甘宁整个人在半空翻了一转,他的左手手腕没吃住力,啪嚓一声,错位了。
将甘宁摔倒地上的杨棠还不满足,跟上就是一脚,重重鞭踢在甘宁背上,使这位铃铛贼在沙石地上滑出老远,直到撞上土墙才停下来。整个人七荤八素,老半天也没爬起来。
不得不说,甘宁完全选错了施展暴力的对象。由于杨棠的力量、速度、反应力等大大超越常人,加上通兽语([万言优胜]),马战不输任何人,至于步战,各项武功技能摆在那里,更是可一个打一群的存在,甘宁根本就是撞在枪口上,下场自然狼狈。
修理完甘宁,杨棠施施然去了前院用早膳。饭后,他汇了账,就回来马棚,打算牵上乌鸦,离开江津巷。
没想到甘宁正颓丧地跪在马棚旁,见杨棠回来,顿时叩首大呼:“老大,我服你了。”
杨棠瞥了他一眼,哂道:“你是不是想跟着我,然后懈了我的防备,再阴整我?假,太假……”
“不是老大,我是真服你!”甘宁急辩道。
“你少来,我就跟你过了两招,你就服我了?”杨棠边说边去开马圈的门,结果发现那门正虚掩着。
此时,甘宁哭丧着脸道:“老大,之前步战,你两招就撂翻了我,那时我还不服气,可刚才我又跟你的马过了两招,所以我服了。”言语间,他撩起自己的袍子,露出腹肌,只见肚脐眼旁赫然一个马蹄印正新鲜。
杨棠见状,不用想也知道,这铃铛贼吃了背负投后想要盗马,结果被乌鸦教训了一顿。当然,也是甘宁不想伤了好马,没用兵器和其它阴险手段,只想空手折服杨棠的马,这才在不慎间被乌鸦踢中,丢了大人。
看到蹄印,杨棠有些啼笑皆非:“你个七尺高的汉子,居然连匹马都对付不了,还能干什么?”
甘宁糙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所以啊老大,我想跟你。”
“我又不争天下,你跟着我做什么?”杨棠边说边把乌鸦从马圈里揪了出来。
乌鸦被杨棠拽着鬃毛,疼得十分不舒服,可偏生它深知杨棠这主人武力太高,所以只能敢怒不敢言地连打了好几个响鼻。
跪在边上的甘宁自然也瞧见了杨棠对乌鸦的粗暴,腹诽之余,又心惊杨棠能将性子暴烈的乌鸦压制得乖乖膺服、不敢造次,这实在是一种本事。
况且,以乌鸦马王的身份,杨棠只要能如臂使指,那么马战就肯定不会吃亏,再配上某种不太差的长兵技艺,实力就比他只高不低。
正因为如此,心有计较的甘宁才会跪在马棚边等杨棠来取马,打算趁机拜下杨棠这个老大。当然,要是能成为拜把子兄弟就更好了。
可惜杨棠一门心思寻找延寿宝物和华佗这个人,根本没心思和谁拜把子,更没功夫搭理甘宁。
见杨棠驯着乌鸦往外走,甘宁连忙跟上,嘴里更是喋喋不休道:“老大,你就收下我吧!”
杨棠冷漠道:“没兴趣……况且我身边从不养饭桶。”
这话差点没把甘宁气死,但转念一想,杨棠说的好像又是事实,他既打不过杨棠,也搞不定乌鸦,连留在杨棠身边当护卫的资格都没有,不是饭桶是什么。
只不过,甘宁又有点不甘心,见杨棠没动手赶他,他就一直跟在杨棠和乌鸦屁股后头。
眼看着快要行出江津巷了,杨棠倏然道:“我叫杨棠,字炎堃(坤)……你呢,叫什么?”
“嗯?啊,我叫甘宁,字兴霸,原本打算沿江游历一番,再看看做什么营生,没想到碰上了老大你,嘿嘿嘿!”甘宁憨笑着自我介绍,企图在杨棠面前卖萌。
“就你这光天化日抢马的性子,还能有什么好营生?”杨棠冷笑不已,“我看你顶多也就是个劫富济贫的游侠罢了。”
按照历史,甘家为川边大族,可惜甘宁叛逆,少时便离家出走,游荡于大江之上,聚众在荆州一带的水路盘踞,打家劫舍,后来书读得多了,便有了兴家业荫后人的念头,于是率众依附刘表,在江夏太守黄祖手下效力,可惜黄祖不知人善任,白白荒废了甘宁,最终导致甘宁投了江东,于演义中,在赤壁之战前被甘宁率东吴军攻杀。
当然,史书上记载,黄祖亦是死于东吴军之手,不过当时是周瑜统军,凌统、董袭为副。最终,黄祖战败,逃离江夏途中被骑兵小头目冯则追上,枭首。
“你小瞧人了不是?”甘宁怒瞪杨棠,“我家可是当地有名的氏族,我也读过书,认字。”
不得不说,杨棠所谓的“游侠”,在三国时代可不是什么好称呼,只比泼皮、无赖听起来顺耳那么一点点,哪怕有“劫富济贫”四个字形容,也还是下九流的人物,这也是为什么甘宁会驳斥杨棠的原因。
同时,甘宁又自我标榜读过书,还“认字”,其实别说在那个信息流通不畅的年代,哪怕就是在杨棠前世的清末民国时期,识字的人也只是十之一二罢了。至于说读过书有见识的人,在民国那个年代混,可以说只要稍有胆量,运气又不是太差,都能攒下一份家业。
“既然读书认字,那你还认我做老大?这是帮派氓流的做法。”杨棠哂道,“从古至今,除了汉高祖刘邦依靠此法成功问鼎之外,还没人能出人头地,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甘宁闻言一怔,等完全消化了杨棠所说,立马一脸钦佩道:“老大就是老大,能有这般见识,我认定你这个老大了。”顿了顿又道:“当今天下已乱,以老大的见识,肯定会比刘邦还成功!”
杨棠摇头道:“你错了,我不可能比刘邦成功。”
“为什么?高祖刘邦也不过一介亭长,大混混而已!”甘宁不解道,“撇开老大您的武力不说,但这见识就……”
杨棠摆手阻止了甘宁再说下去,哂笑道:“我没刘邦厚黑,所以我成功不了,懂吗?”
“厚黑?”
“脸皮厚而心黑,谓之为厚黑!”杨棠稍微解释了一下,“好啦,你也别再跟着我了,该干嘛干嘛去!”
“老大,我……”
甘宁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杨棠脸拉了下来,他赶紧噤声。
“行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往后要是做别的营生,我不管你!”杨棠叹道,“若是见那群雄并起,想要投一方势力,我倒可以给你指点一二。”
“啊?”甘宁有点发懵,不明白杨棠怎么怎么就说到投军了。
杨棠却不管甘宁的感受,只道:“我途经寿春之时,听说灵帝驾崩,想来京中洛阳之乱已不远,一旦有州郡私兵进京勤王,则将出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到那时,各州军阀纷纷揭竿而起……”
“怎么会?”甘宁愕道。
“怎么不会?”杨棠反问了一句,接茬道:“当今大将军何进乃外戚,却是屠夫出身,无勇无谋,而灵帝两子皆幼,生前又专宠十常侍,这样的宫闱局面,你说会不会出乱子?”
“应该不会吧?毕竟何进手上也是有兵的。”甘宁凭空揣测了一句。
杨棠闻言,摆手道:“算了,跟你说不清楚,而且我刚才那些已算交浅言深,还是直接给你这憨货指点吧!如果你想投军,那么兖州曹孟德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越早投靠越好。至于第二选择嘛,长沙太守孙坚那儿你也可以去试试,再就没有其他的了。”
甘宁听完皱眉道:“不是吧老大,我虽不曾去过北方,但也听说汝阳望族袁氏乃四世三公,名声显赫,其这一代长子袁绍,颇有英姿。这曹孟德谁啊?”
“曹孟德是谁?呵呵,十五年后,你再说这话,定被路人耻笑!”说到这儿,杨棠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撇下甘宁不再理会,径直疾驰而去。
甘宁追之不及,气闷之余不禁嘀咕道:“靠,我想认的这位杨老大难不成是神仙,还知道十五年后的事儿?”
差不多二十天后,成都。
大清早,杨棠就骑着乌鸦从城内出来,打算北上汉中,不过他整个人有点灰头土脸,因为成都这里的大商家也没有延寿宝物贩卖。
换言之,基本逛了大半个华夏的杨棠只得到了屠苏延命散一种宝物,运气不能说太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好。
等杨棠从蜀地出来,抵达汉中,再穿过斜谷,进入长安地界时,已是七月末。此时陇右的兵马已开始集结,杨棠见势,不用问人也知董卓定是收到了何进密诏,预备进京勤王。
杨棠再次光临长安大商家,结果并未发现另一件延寿宝物,大失所望之余,他赶在闭门前出城,往函谷关而去。
随后半月,杨棠过洛阳而不入,直奔颍川,这才在当地买了个别院,安营扎寨下来。
要知道,颍川其实为“郡”,下辖许昌、长社以及禹县,历朝历代,辖境有大有小,后来逐渐废置。它的治所位置在许昌西北与洛阳之间,毗邻许昌,所以后来曹阿瞒在兖州陈留(在许昌北面)招兵买马时,才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从颍川招揽到荀彧等名士。
歇下来没两天,杨棠就雇了不少当地的泼皮游侠去打听华佗此人。同时,他也听说了何进被杀、十常侍之乱的消息。
又半月过去,外间传来董卓兵马进京的消息。杨棠恰在酒楼饮酒,顺便听取游侠们对于华佗的打探报告,无奈董卓的新闻钻入耳内,不禁叹道:“从此天下大乱矣!”
邻桌正有一苍白脸颊的削瘦书生在喝酒,闻言道:“这位仁兄颇有远见,何不同桌对饮?”
杨棠斜了对方一眼,淡淡道:“要对饮你可过来,酒资算我的。”
削瘦书生略一蹙眉,旋即微笑着坐到了杨棠对座,扬声叫道:“小二,再来两壶上等的米酒。”喊完后,转而对杨棠道:“在下郭嘉,字奉孝,未知仁兄怎么称呼?”
“杨棠,杨炎堃。”
“原来是炎堃兄,失敬失敬……”郭嘉抱拳为礼道。时年郭嘉十九岁,比杨棠是要小那么几个月,虽然是客气称他为“兄”,但实际上杨棠还真是“兄”。
“奉孝不必多礼,既然遇见了,又坐到了同桌,酒菜管够!”杨棠难得豪爽道。
郭嘉喜道:“我正囊中羞涩,那就多谢炎堃兄了。”顿了顿又道:“刚才听你说天下大乱,是何意思?”
杨棠蔑了郭嘉一眼,哂道:“这个问题,奉孝恐怕心知肚明吧!”
郭嘉讪笑一下,道:“我也只是隐约有个揣测,就是不知你我是否所见略同……”
“还有什么好揣测的,幼儿寡母,必出权佞,欲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各州郡县又多是野心之辈,这天下自然将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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