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子,怎么不吭声了?对了,你怎么抑郁了,讲讲!”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有个老乡吧,我给了他三万华币,可现在不见人影了。”
“三万华币?不见人了?”杨棠神情一顿,有点意外。他倒不是在乎这点钱,但对于旁人来说,够单个工薪族存五年,不是个小数目,“具体什么个情况啊?”
段亦斌又闷了一口啤酒,犹豫几秒,这才将事情合盘托出:“事情的起因是在来的路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具体就这么回事!”
杨棠听完眼睛瞪得贼大,差点没绷住笑了场:“我说,你、你这是遇上重金求子啦!你不说你来南边找捞钱的门路吗?你就捞这个?”
听到杨棠的话,段亦斌也懵了:“什么重金求子啊?”问罢,他挠挠头,颇不好意思道:“人家说了,事成之后给五十万,我当时猪油蒙了心,觉得也费不了啥事,白得五十万,于是就……”
“什么重金求子,你不都说了嘛,收你三万块那人带你远远了见了个坐大奔的美女,是人家一个大富豪的小三,可那大富豪有正妻还有个女儿,她就想怀个娃,最好是带把的,跟正妻争家产!”杨棠简单地将段亦斌的遭遇复述一遍,“这不正是【重金求子】的变种诈骗方式嘛!实话跟你说吧,你遭遇的这个局,人家至少还雇了台车,还有演员,最普通的重金求子,几个电话就有可能骗得你团团转!”
“啊?还有这种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啊!”段亦斌有点傻眼道。
杨棠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难道说前世从零几年兴起,到二零一六一七的时候,各种电信诈骗手段还方兴未艾吗?
“你没听过的多了,不过你碰到的这个局有点意思啊,居然还有真人道具?”杨棠在琢磨那伙骗子针对段亦斌的诈骗手段是不是还没完呐,“对了斌子,你身上还多少钱?”
“就一张卡,除了留给家里和阿娥的两部分,都在我这儿了。”段亦斌说得含蓄,但他相信杨棠已经估算出他身上钱款的数目了。
“那你除了给人家三万,剩下的钱没吐过口吧?”
段亦斌心头一凛,坚决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
“晚上睡觉呢?没说过梦话?”杨棠又多问了一句。
段亦斌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惨然道:“我、我不敢保证……你说我这卡不、不会已经被他们动过手脚吧?”说着,他伸手入怀就想掏卡出来。
杨棠按住他的手道:“动没动过手脚都已经晚了,所以不用掏出来看。”顿了顿又道:“再说了,我这不是来了嘛,就算他们把你钱全都弄走了,我也会帮你找回来的。”当然,要是没红后帮忙,他也不敢打这包票。
段亦斌这才心下稍安,把手从领口里拿了出来:“老杨,钱真能找回来?”
“七分把握吧!”
段亦斌一听,忙不迭点头道:“有七分把握就够,有七分把握就够!”
“不过斌子,我还是要说你一句啊,今次这个事,咱吃一堑长一智成不?”杨棠劝慰道,“这天底下,甭管是哪朝哪代,也甭管是哪个国家,它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当然,也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出门在外,凡是多个心眼不是坏事。”
“我明白!”段亦斌连连点头。
“你明白就好……”杨棠还想说点什么,这时摊子老板端着一大盘羊肉串过来搁桌上,还不忘小声提醒道:“两位兄弟,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刚才那几个黄毛,都是这附近的,他们说喊人,可不是一句空话来的。”
杨棠闻言一愣,旋即笑道:“放心吧老板,他就是喊在多人我也不怕,我的人马上也要到了。”
摊子老板当即讪笑了一下:“那你们慢慢吃、慢吃……”
杨棠一眼就看穿了老板的心理,宽慰道:“放心吧老板,你这摊子黄不了。”话落,路口传来阵阵发动机轰鸣声,接着一辆霸气的奔驰G65AMG开到了烧烤摊附近停下,惹得吃烧烤的人纷纷侧目。
段亦斌也看傻了眼:“老杨,这车……”话刚起了个头,黎东就从车上走了下来,凑到杨棠侧面喊了声“老板”!
“来啦?郭队那帮人呢?”杨棠挑了根串,撸了一嘴,随口问道。
黎东轻笑道:“在后面,落得不远,估计很快就会到……老板,您不在这几天,姓郭的都快哭了。”
杨棠嘴角勾了一下:“我管他哭不哭,坐下一起吃烤串!”黎东向段亦斌点头示意了一下,依言坐了,“对了,你这车谁的?”
听到感兴趣的问话,段亦斌也竖起了耳朵。
黎东边拣烤串边回道:“姓刘的,就那个叫啥刘誉的。我跟他说借辆车接老板您,他就把这车给我了。”
“哦?”杨棠不置可否。
“对了,姓刘的带了不少人就在路口候着,您要见吗?”黎东问。
杨棠顿了一下,哂道:“让他过来吧,好歹人家也支持了咱拍片不是?不过告诉他,最多带俩手下过来,别一帮子人呼呼啦啦都过来,成何体统!”
“明白…”说着,黎东站起身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微胖的刘誉就带着俩手下来到了烧烤摊,先是一眼注意到了黎东,再看到优哉游哉坐着的杨棠,赶紧上前两步,躬身探问道:“敢问可是杨(先)生当面?”
杨棠又撸了嘴串,然后才斜了刘誉一眼,道:“听说……你最近很殷勤地在追芫姐?”
“啊,是有这么回事!”刘誉故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是家里长辈安排的,其实我挺怵芫姐。”
“是吗?”杨棠不置可否,“这次来榕城,我手下的剧组倒是仰仗了你不少啊!”
“应该的、应该的……杨生您是芫姐的至交好友,我帮点小忙,理所当然!”刘誉谄笑道。
“那好!”说到这儿,杨棠起身来到段亦斌身后,拍着他的肩膀介绍道:“这是我兄弟斌子,他刚到榕城就丢了三万块钱,老刘你就帮忙找回来呗!”
刘誉闻言一怔,随即道:“这个好说……就是不知道斌子兄弟你是怎么弄丢的钱啊?”
段亦斌先扭头看了眼身后站着的杨棠,见他没再表态,这才对刘誉道:“老刘,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那你还是先坐吧,周围人走看着咧!”段亦斌指了指小餐桌侧面的凳子。
刘誉欣喜道:“那多谢了!”说着,他回头给其中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立马掏出塑料袋套在凳子上,“斌子兄弟,不好意思哈,我这人从小到大都有点洁癖,改不了了,抱歉!”话是对段亦斌说的,但刘誉的眼神更多地看向了杨棠,见杨棠没说什么,他这才松了口气。
段亦斌对这一点也心知肚明,没有过多计较,直接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刘誉听后若有所思道:“我怎么感觉你被人做的这个局好熟悉的样子。”
杨棠见状,插了一句:“重金求子。”
“哦对对对……就是重金求子!”刘誉恍然道,“不过一般的重金求子都是完全电话联系,广撒网,能骗一个是一个,但我看你这局有指定诈骗的意思,似乎还没完咧,有很大可能,拿走你三万块那人还会回头找你!”
所谓指定诈骗,又称定向诈骗或精准诈骗,说得直白点,就是选定某个固定目标,一骗到底。这种诈骗手法在老一代的千门中经常施用,但当移动通讯和网络通讯发达起来以后,指定诈骗的各种缺点就暴露出来了。
“老刘,那你的意思是……”
“斌子兄弟,如果你三万块是被人家电话骗走的,那我可能还真得费一番工夫才能帮你把钱找回来,而眼下这种情况嘛,既然有人在你面前露脸,那事情就好办多……”刘誉话还没说完,左边小巷道里就钻出来将近二十个人,呼呼啦啦就将杨棠这桌给围了,吓的周遭那些本就在看热闹的食客,纷纷起身往后面躲。
新来的这帮人中,为首的是个穿花衬衫的光头,戴着个墨镜装偪。他身边赫然站着之前被杨棠打发走的黄毛几人。
“老大,就是他!”黄毛一上来就把手指向了杨棠。
见此一幕,杨棠正想说“我牠妈最讨厌人拿手指我了”,可话还没出口,侧冲着新来这帮人坐着的刘誉蓦然站起,突然出手,一下握住黄毛指向杨棠的手指头,使劲一掰,当场把指头给拗断了:“冚家铲,你往哪儿指?”
“啊!!”黄毛当场惨叫起来。他身后的小弟顿时有些汹愤。周遭的人,不管是几家烧烤摊的老板,还是那些个客人,全都噤若寒蝉,各找各的掩体,打算暂躲。同时,路口那里人影幢幢,开始向事发地点靠近。
这个时候,花衬衫光头却摘了墨镜,懒洋洋道:“好了,都别叫,我们大家都是讲究人,先把道理摆明嘛!”说着,一直耷拉着眼皮自觉很吊的他这才抬眼瞄了一下刘誉。
这一瞄不要紧,花衬衫光头也并不认识刘誉,只是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刘誉,看清了他身后俩跟班之一,然后光头两条腿就不自禁筛糠般抖簌起来:“蝰蝰蝰蝰、蝰蛇哥!”
听到花衬衫光头的声音,现场一静,黄毛身后的混混纷纷意识到不妙。
同一时间,刘誉的跟班之一,有点大小眼被光头唤作蝰蛇的家伙迈步上前,来到花衬衫光头面前,冷冷一笑,抬起满是纹身却筋肉虬结的手臂,嗙一声,将光头扇翻在地,接着还踩着他的侧脸道:“秃子,出息了啊?敢跟誉少叫板?你冚家富贵啊!”
花衬衫光头闻言差点没尿,带着哭腔道:“蝰、蝰蛇哥,我、我真不知道大大佬在这里,饶命啊!”
实际上,光头连刘誉的名字都没听说过,而蝰蛇是因为能打够狠,最近几天才被刘誉发现提拔起来的新人,早前的话,就连蝰蛇都只是隐隐听过誉少的名头,离刘誉还差着好几层关系呢!
面对光头的讨饶,蝰蛇没吭声,刘誉不耐烦道:“饶个屁,统统给我打断一只手,丢大街上去!”
话音刚落,黄毛身后就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嚷嚷起来:“顶你个肺,你……”话还没完,就被从颈侧伸来的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然后被几个人架到旁边宽敞的地段上,一阵痛打乱踢。
到了这时候,黄毛和他身边的混子才赫然发现,不知什么时间,他们已经被反包围了,而且包围他们的人一个二个都凶神恶煞,虽没有带管制刀具啥的,但指虎之类的东西却不缺,明显来者不善。
“别光打那一个,其他都给我断手!”刘誉根本没有身陷重围的觉悟,“牠妈的谁敢反抗,赶明儿老子让他冚家富贵!”
这话一出,本还有挟持刘誉冲动的小混子们顿时不敢动了,他们看得出来,受刘誉指挥的这帮人那都是真正混社会的狠角色,跟他们这些中五都没毕业的学生仔不一样!
更关键的是,他们动刘誉会殃及全家,而刘誉一句话弄死了他们,自然会有人跳出来顶包。一旦警方追查起来,这里外里的命运就天差地远了。
所以当刘誉第二次下令时,有些小混子比较光棍,当时就蹲地上了,双手抱头蜷着身体,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还有一部份想顽抗的,却被蹲地上的同伴挡了路,然后被蝰蛇这些人一拥而上,全部按倒在地,一顿好打。
杨棠见此一幕,拍下一沓华币,扯上段亦斌就钻进了奔驰。黎东上车前不忘塞了张杨棠的名片给刘誉:“这里收拾妥了,再联系我老板!”
刘誉边收好名片边点头道:“放心,很快处理妥当,不会扯上杨生半分。”
黎东不置可否,坐进奔驰驾驶室,发动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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