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我连忙走回了大厅准备咨询她，结果撞上了一脸愕然准备来找我的周佳。见到我还站在原地，并非是我自首时，她眼中的难以理解不比我少。
这问题有点大啊...
这不像是造化糊弄我的，那会是谁自首？开什么玩笑，谁会傻到不是自己犯罪还承认？
“苏哲，看起来你疑问不少啊。”
“疑问？有什么疑问？喂喂，周佳警官，你不会把我真当凶手了吧？我可是无辜的人啊。”我转而故意笑了起来。
即便再多的费解，至少犯人不是我了。至于为什么会去自首以及犯人是谁，慢慢调查即可。或许有人傻了也说不定啊。
“我们之间就不用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吧。”她冷冷的看着我“你是不是请人替罪了？苏哲，你这样的话会让我真的看不起你。”
请人替罪？
可笑，我会做那么幼稚的事？
我又不是没想过，但哪有那么好处理？我又没有后台，请的人一个证词不对，或是被找出不恰当的线索，这钱白花了不说，自己马上就会被供出来，我可不干这种有风险的事。
“周警官，这你可就想多了。”我笑眯眯的凑了过去，在她耳边道“其实呢，知道有人自首，我比你还吃惊呢。”
我刚想说下去，她一把推开了我“不要和我靠那么近。”
这态度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按照一般情况，她不是该听下去吗？但转而也不以为然，八成这女人因为无法抓到我气到了吧...
看着她马上跑去警局看情况后，我是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嘛，其实我还是有些隐藏的不安的。这是打心里的想法，比起最开始听到的愕然，转而发喜，冷静下来后的沉思才能明白蹊跷。这会不会，是警察局的陷阱呢？
那梁教授好几天没找过我了，万一这是他布下让我大意的陷阱也说不定。
当然，也可能是方块4或是林亚轩帮我。方块4自然不必说，有帮我的能力。但我找不出理由。林亚轩也是如此。
隔天，周佳一脸疲惫的走了回来，我是在大厅等了一晚上，没想到她是彻夜不归。回到的第一件事，是直接坐到我面前，扔给了我一张照片。
“姓名，张志宏，身高,1.81，年龄19，是在家长陪同下来自首的。是王涛的好友，因生活小事纠纷冲动设计杀了他，顺便想把罪责冤枉到我这个警察头上。”
照片上是一个长相普通，看起来并不显眼却有些高大的年轻男人。
周佳接下来也叙述了犯罪经过，让我目瞪口呆的是经过完全与我所做的几乎符合，就像是目击了我的犯罪一样。
但能监视我犯罪，监视我生活一切的，也就只有y组织才是。他明显就不是杀人犯，更不可能知道我的犯罪过程，除了是y组织告诉他的，我真找不到其他原因了。
又帮我？
为什么？
“这件案子，梁教授已经探究的差不多的，甚至又找到了好几个漏洞，明明就差一点证据了！”周佳咬牙握着拳头，眼神冰冷的扫了我一眼。
她是觉得肯定是我请人代我入狱了。
“你们不是学心理的吗？既然觉得不是他，为什么看不出来呢？高中生的心理素质，不至于那么强吧？”我笑着问。
“是呢，我们都是学心理的，同样也认为犯人不是他，好好审会儿，就能暴露出来了。可奇怪的是...”
她顿了顿，冷笑道“梁教授看不出他有半句谎话。”
我诧异了。
这不可能吧？一个普通学生，能有这种心理素质？完全不像说谎？又不是我，就算是我，我都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强大的心脏在警察局面不改色，除非是像我和林亚轩这种游戏参与者..
恩？
等等！
游戏参与者?
我记得王涛说过的吧，他认识游戏参与者。那时候我可以确定，应该就是我们学校的。若他认识的是这个张志宏呢？他是游戏参与者的话，有那种心理承受压力，就不是什么怪事了吧？
越想越能将矛头指向一个点----“y组织。”
....
这一来把我搞得乱套的不行。
我想了整整两天，完全找不到y组织帮我的理由。但这时间让我乱的还有林亚轩。她跑出国外了，我根本没办法去找她，这女人又不回来，这种赖皮到我绝望的做法叫我完全无法应对。
可想想，我明明决定杀了她就停手，照样完不成任务，那我为什么焦躁？
是我真的也想杀了苏海吗？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她可是我姐姐啊。
只是，既然我当她是姐姐，不想杀她，我为什么，还焦躁？
有些东西，我觉得人真不能去深想，想进入了，给自己带来的，是绝望，这不是对事的，而是对自己这个人。
我常常用只是为了活下去这个借口，这仅仅是因为我不愿意把自己当坏人看，哪怕即便是被认定成坏人，又或是自认坏人，可我觉得我还是有人性的，只要还有人性，我的人生，就有救赎。
是的，我承认，我潜意识深处，也想杀了苏海。
....
接到任务的第二十一天，除了杀死王涛，我没有杀死苏海和林亚轩。
高中生涯已经结束了，成绩查询也轻松上榜。由于考的算是出色，这些日子多了不少好学校的电话邀请，烦躁之下，我关掉了电话，换了新的手机卡。
我已经好些天没出门了。
王涛的案子有人顶了罪，找不到林亚轩的我漫无目的的倒在房间床上。
又失败了啊。
任务好多次了，我就没有成功的...被绝望所笼罩的感觉，这是第几次了呢？我发现我都开始尝试去习惯了，埋藏在内心的恐慌让人不自觉的发笑。
看着镜子前那抓着乱蓬蓬头发弯着腰抬起头，露出变了形的笑用那双被磨的深邃下去的双眼，我感觉这不是我，像是个正在慢慢蜕变成恶魔的人。
“要不...先杀了苏海，说不定剩余的这些日子，我想办法去找找林亚轩，去她家以朋友的名义问问，还是有可能得知她去处的。...”
我不经意这样想了。
下一秒，我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自己脸上。
天，我这是在想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泯灭掉自己的最后一丝人性！！？
可我不这么做会死啊！
可没了人性，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吗？
但那至少是活着啊，活着就能享受生活。
是啊，享受生活...不，开什玩笑，那一辈子带着愧疚和痛苦活着吗？
...
我脑子里，就像有两个意识在疯狂的争夺主权，把我逼得濒临崩溃，使劲拿头撞着墙壁迫使自己冷静。
最终，我庆幸自己选择了‘人性’。是的，我不杀苏海，绝对不能，不能...
当我把这观点深深烙印在潜意识中，我轻松了。我没有那么挣扎了，我放弃杀林亚轩了，因为我选择了死亡。在本能与欲望中，人性还是更胜一筹。
我也清楚了，我之所以不放弃杀死林亚轩，就是因为我选择性忽视自己会不会杀死苏海这个问题。
或许吧，当然，这只是或许，如果我杀了林亚轩，只剩下面临苏海这个选择时，我可能会得出不一样的选择。也可能抛弃人性。
第三十天。
站在镜子面前的是个穿着整齐，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微笑，一脸温和与平静等待死亡的人。
我放下了。
终于，未知地区的电话响了起来。
死亡要降临了吗...
“你可真是个傻弟弟啊。”传来的，并非是熟悉的变声音，而是一到熟悉的叹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