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大小姐所说,若是来日她为老爷诞下孩儿的话……
想到此,平儿就止不住的涨红了脸,心里激动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不过,听着屋子里传来阮静恨得咬牙切齿的说话声,平儿只觉得心里如同当头被泼了一盆凉水般,原本的热切期待此时从头凉到了脚。
站在六月的太阳下,平儿如同浸泡在冷冽的寒冬冰水里一般,浑身冰冷。
只听到屋子里传来阮静恶狠狠地声音,“娘!你若是这次不管,那你以后也别管我们兄妹俩了!哼,等着看吧,我一定不会让那个贱人好过的!”
“她不是昨儿才伺候了父亲么,哼,我一定要让她生不出孩子才是!”
一名大家闺秀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让人诧异。
徐氏被阮静搅扰的脑袋嗡嗡作响,可是全身上下都痛的厉害。就连翻个身,都要咬着牙忍着,心里的失望更是令她整个人看起来面色灰白。
“好了!多大点事情,嚷嚷了老半天了。若是这些话被你父亲听去了,指不定又要怎样处置你!”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徐氏又不能真的对阮静不闻不问。只得强咬着牙,睁开眼对着阮静有气无力的斥道,“静儿,你能不能成熟理智一点?!”
头一回见徐氏不站在自己这一面说话,反而斥责她不成熟,不理智?阮静心里不畅快了。
“娘,你说我不成熟不理智?!”
阮静犹如炸了毛的猫一般瞬间就怒了,狠狠地瞪了好几眼躺在软榻上有气无力的徐氏,尖声叫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到头来你还说我不成熟!”
“好了!我知道你被父亲打了所以现在担惊受怕,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睿智了。我不需要你对我的事情指指点点的了,我自己做什么自己知道,不要你管了!你就整日里没出息的躺在你这屋子里,任由别人在背后嘲笑吧!”
说罢,阮静咬着牙再次瞪了徐氏好几眼,没好气的跺了跺脚就甩脸子出了屋子。
一打开门,便看见平儿面色惨白的站在廊下,见到她只是远远的躲着,并不敢近身。阮静心里头的怒火便烧的愈发旺盛起来,有一发不可控制之象。
阮静冷哼一声,使劲摔门关上,冷笑着看了平儿好几眼,才怒声道,“你这个贱人,本小姐是不会放过你的!”
随后,铁青着脸扬长而去。
见阮静走远了,平儿才小心翼翼的从廊下走过来。
走到门口,既想开门进去服侍徐氏,又怕徐氏听信了阮静的话,定是要将她置为死地。于是只敢站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
“平儿姐姐怎的站在门外呀?”
这时,徐氏身边的另外一名丫鬟珠儿,手里端着净盆走了过来。见往日深得徐氏信任的平儿,此时站在门外一脸犹豫,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怎么不进去呢?”
“我……”
平儿脸色有些尴尬,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我就不进去了,我就是想看看夫人睡着没有,好进去伺候夫人。想必这会子夫人正在歇息,我,我还是等夫人醒了再过来吧。”
说罢,像是身后有人在追赶似的,脸色极为难看的落荒而逃。
珠儿疑惑的看着平儿远去的仓皇背影,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但想起这几日府中发生的事情,又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端着净盆进了屋子。
徐氏脸色难看的躺在软榻上,方才阮静的毫不留情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深深地从自己的心脏处划过,划拉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尖锐的疼痛着。
她这样做,都是为了谁?
到头来,自己的儿子责怪自己做事不妥当,不周全;自己的女儿,也不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不仅嘲笑自己被打。竟然,竟然还说出这样伤她心的一番话来!
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的隐忍,换来的却是阮宏伟不分青红皂白的无情责打、阮老夫人如今的置之不理、儿女不理解对她反而产生怨气。
更不用说,阮二月与钱氏等那些贱蹄子更是如何在背后耻笑自己,如何看笑话呢!
想到此,徐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不由得轻声呻,吟起来。
而此时,徐氏猜想的没错,阮二月与钱姨娘正坐在一起,毫不留情的嘲笑此次徐氏的悲惨遭遇呢。
钱姨娘收起满脸笑意,担心的问道,“四小姐,你说那平儿,果真会因为这次的事情与夫人母女俩闹翻脸么?夫人那样疼爱大小姐,她们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红眼相对吧?”
阮二月轻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浮起一层神秘莫测的笑意,“未必。”
“即便平儿不会与她们闹翻脸,此次的事情,只怕也会让平儿对她们产生怨恨。况且,我那大姐姐的性子,可一向都是一根炮仗似的,一点必然啊!”
说着,阮二月伸手捻起手边盘子里的瓜子儿,有一颗没一颗的嗑了起来。
见阮二月如此有信心,钱姨娘心里也就莫名的心安起来。
“不过,四小姐,贱妾还有一事不明。”
钱姨娘皱了皱眉,沉声道,“老夫人一向偏疼大小姐与大公子,对夫人也是另眼相待。这一次的事情,确实是夫人受了委屈,老夫人那里……却为什么没有丝毫动静呢?”
这点,是钱姨娘这两日思来想去都不明白的地方。
不过就是徐氏被阮宏伟打了后,老夫人被阮静拽了出来为徐氏说话,要求阮宏伟给徐氏赔礼道歉。随后,听了阮静的建议,打了阮琳一顿后要抬去尚书府给张尚书做续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照着以往的情形啊,老夫人势必是不会冷眼旁观的。再不济,也要连同钱姨娘,将她们母女俩好好收拾一顿才是。
这一次,确实是太过反常。所以钱姨娘这心里啊,确实是没底。
“怕什么?”
阮二月轻飘飘的看了钱姨娘一眼,冷笑道,“我那祖母心思缜密,父亲早已对她没了耐性。这一次若是她再如往常一般搬出自己的身份来压制父亲,只怕父亲也不会再容忍她在下人面前对他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