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伯隐嘬嘴长啸,发出一道怪异的声音,顿时群蛇似乎被激起了戾气,快速游曳着阻挡两人。
被龙伯隐控制的群蛇失去了理智,只有妖兽满腔的原始杀戮,一个个蛇头拱起,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道道火浪。
一刀一剑猛然爆发出璀璨豪光,如长虹贯日,直接从蛇群中划过,撞向严阵以待的龙伯隐。
两道身影过后,四条蛇妖蛇头爆裂,蛇血傾洒一地。剩余蛇妖被血液的刺激更加的暴戾,失去了目标,纷纷盯向了对面云杨一群人。
顷刻间,无法参加与龙伯隐对战的六人,面对迎面而来气势汹汹的蛇妖们,拔出了手中的兵器。
嘭!一声巨响在空间中炸裂。地底挖空的土壁土屑纷纷震落,群蛇后方,顾傅海、夜无眠和龙伯隐三人已经交手。
龙伯隐手持一杆灵阶龙头杵,全神贯注。此刻他的身躯被一层青色金鳞覆盖,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像身披一件甲胄,背后一条龙尾竖起晃动间如同一道青鞭。
这是血继者拥有的特殊能力——妖化!
顾傅海一剑递出,剑气磅礴,剑意汹涌,刹那间一剑化作漫天雨滴,密密匝匝笼罩向龙伯隐。
此剑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这句话描述的是剑道高手掌握剑意的揭语,修士诸如种种,只要从踏入修行道,提起兵器的那刻,便要踏过修者的一道道门槛,从气到心至意……
领悟“气”方才算是踏上修行这条路,明悟了“心”不过才是入了门,而掌握“意”就是登堂入室了。这些本是对应凝神、元丹、金丹各种境界,但也并没有明文规定,道之种种妙不可言,虽有条条框框,要循序渐进,却也并非不可打破,但能够不按“规矩”来的,都是不世出的妖孽,他们或许在元丹境就领悟了“意”的真谛。
“剑意”便是要跟剑道契合,“我即是剑,剑即是我。”可以根据剑式中种种变化,手中剑可化作“雨”、可化作“火”、亦可化作“雷”……此剑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当真妙不可言。
当今修行界对各大境界的定论是必须要领悟与之相对的“道”方算是小成,可掌握十之一二算作大成。
而云杨元丹境的修为如今连“剑心通明”都未领悟,自是小成都未达到。
不过此时激战正酣的三人都已踏入金丹境,自然都登堂入室掌握了“意”的真谛。
夜无眠鹤戾刀看似缓慢实则迅疾划出一道金色轨迹。用的正是“搬山刀法”中的一式“力劈横山”,刀式沉稳,仿佛承载了千钧之重,四周空气都隐隐迫成真空。
面对两人凌厉的夹击,龙伯隐面色凝重,手腕一抖,龙头杵一阵轰鸣,青光大方,虚空中顿时化出道道似龙非龙、似蛇非蛇有点“蛟”的轮廓地怪物。
数条“大蛟”挡住顾傅海的剑雨,瞬间便被剑雨刺穿消逝,无数剑雨又凝成一道剑芒长驱而来。
而这时,夜无眠的刀先一步与龙伯隐的龙头杵碰撞。
轰~
青光金芒迸射,地底剧烈震动,一侧的石床掀飞,碎裂。
与此同时,顾傅海一剑势如破竹袭来,将龙伯隐狠狠撞飞,肩部青鳞剥落,血肉模糊。
“哈哈。”顾傅海大笑,“画虎不成反类犬,你这修的是什么功法?龙不龙蛇不蛇的。”
龙伯隐脸色阴晴不定,恶狠狠地瞪着顾傅海,心中却也懊丧,他的修为本已是金丹境巅峰,却迟迟无法突破,赤练蛇拥有一丝龙族血脉,他本想依此为突破口,平时尚不觉得,此时甫一交战,弊端便显现出来了,不知不觉中却是已经沾染了一丝蛇性,这无意于邯郸学步,踏入魔途,甚至连原本的实力都只能发挥出八成。
哗哗哗~体内血液极速蹿动,疯狂涌入心脏。
嘭嘭~嘭嘭~这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如同擂鼓。
刹那间,龙伯隐身躯突然膨胀壮大,越来越高,直到如同一尊巨灵神一般,抬手便能够到上方的土壁。
“霸体!”吐气开声一声大喝,土屑又开始簌簌而下。龙伯隐睁着铜铃大眼,俯视着顾傅海和夜无眠两人,这是他踏入金丹境觉醒的第一个天赋神通。
一旦施展“霸体”,无论是防御抑或力量都是成倍翻涨,然而这“霸体”消耗元力也是十分巨大,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勉强维持两炷香的时间。
远处已经结束战斗的云杨众人怔怔看着如同远古蛮族巨人一族的龙伯隐,嗔目结舌。而在他们脚下,十数条赤练蛇妖,身首异处,鲜血将地面浸透。
龙伯隐一拳挥出,力大磅礴,却不是轰向顾傅海和夜无眠,而是头顶的土壁。
哗啦啦~土壁龟裂,无数土块坠落。
“他要逃!”众人都看出了龙伯隐的意图。
“青诀剑歌!”顾傅海手中宝剑清越昂扬,一瞬间剑气森森,无处不在,空气都变得压抑,远处观战的云杨众人呼吸都似乎有些困难。
“登山临顶!”夜无眠的刀法不再厚重,散发出一股会当凌绝顶,山高我为峰的恢宏写意,刀式似是随手挥之,然而其中蕴藏的机锋,却是比山岳还要峥嵘。
一刀一剑再次袭向龙伯隐,愈发气势汹汹。
龙伯隐被迫不得不停下开凿通道的动作,元力疯狂涌入变大数倍的龙头杵,一抡龙头杵,一股飓风凭空出现,将众人衣袍吹的猎猎作响。
空间似乎有刹那的停滞,旋即龙头杵便携着无与伦比的巨力,将一刀一剑磕飞,顾傅海、夜无眠两人只感到浑身剧震,喉头发甜,跟着被巨力撞飞一丈。
嘭嘭!龙伯隐趁机又是两拳轰在土壁上,青光包裹的拳劲将上方土壁砸出两丈来深的巨洞,这座空间与地面只有十几米厚度,龙伯隐面色一喜,又是一拳挥出!
还有一丈!
这时顾傅海与夜无眠尚未站定,而龙伯隐已然要打通地面。
云杨一咬牙,化作一道淡淡紫光,一晃出现在龙伯隐身前,高高一跃而起,右臂悄无声息间化作麒麟臂,如同象蹄,元丹中所有雷元力疯狂涌入麒麟臂中,一拳轰向龙伯隐。
倾尽全力一击,元丹中元力迅速被抽干,因为部分妖化使出?麒麟臂,这条手臂中的经脉也随之扩宽十几倍,得以容纳所有的雷元力狂暴运转。
轰隆隆~闷雷阵阵,雷霆滚滚,右臂紫光大放,雷电环绕。
三十倍奔雷拳!
而这时本是一拳轰向土壁的龙伯隐,感觉到危机,临时改变轨迹,硕大的拳头如同放大无数倍的铁胆,势大力沉地对上云杨的拳头。
嘭!尘土飞扬。在一声巨响中,云杨的手臂骨碎声响起,粗壮地如同穹龙木一般的麒麟臂迅速缩小,整条右臂上的皮肉被劲气旋转着割裂,只剩森森白骨。
而被抽干元力只剩一副皮囊的云杨被余威轰飞。
“不自量力!”龙伯隐如洪钟大吕的声音响起不屑地撇了一眼云杨。
不过云杨的目的也显然达到了,顾傅海和夜无眠因为云杨争取的数息时间,再次呼啸而来。
小鱼儿迅速掠向云杨,顾月影、蔻仙儿紧跟其后。
这时候站在苏默身旁,一直默默观战的蔻胭脂手持一根翠绿玉笛,踏前一步,玉笛凑近唇边。
鹤鸣剑啸,刀光剑影,气浪翻滚,直逼龙伯隐,两人愈战愈勇,攻击一次比一次声势骇人。
龙伯隐大喝一声,龙头杵棍影重重,双肩微沉,双足深陷地面。
铿锵声不绝于耳,龙伯隐久战不下,心中生出一丝焦急,他的攻击已经一次弱于一次,“霸体”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一旦“霸体”消失,元力消耗过剧,就只有死路一条。
金铁交鸣中,忽然响起一声笛音,在混乱声中依然无法遮掩,笛声悠然。
激战中的龙伯隐突然面露痛色,攻击为之一顿,顾傅海、夜无眠觑准时机,手中兵器猛然贯穿龙伯隐的身躯。
噔噔噔!龙伯隐连退三步,身上被刀剑洞穿两道深可见骨的巨口,血液咕咕流出。
龙伯隐强忍住身体中仿佛万蚁噬心地剧痛,龙头杵疯狂舞作一团,将顾傅海夜无眠迫退,然而悠扬的笛声一个个音符迸出,仿佛来自无间地狱的魔音,令他痛不欲生。
扑通!龙伯隐一下扑倒在地,喷出一口血水,他满脸狰狞,目眦欲裂地望向那个吹奏笛子的魅惑女子。
“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蔻胭脂依旧吹着笛子,目光冷冷地注视着狼狈不堪的龙伯隐。
远处云杨被小鱼儿和蔻仙儿搀扶着靠在一处土壁上,顾月影则喂了他一些止血疗伤的丹药,他右臂的森森白骨上已经覆盖一层薄薄骨膜,用不了多久就能生出血肉。
“仙儿,你姐姐对龙伯隐做了什么?”云杨疑惑问道。
蔻仙儿显然也被惊呆了,清冷的脸蛋上满是愕然,“似乎……是**……”
这一刻蔻仙儿豁然贯通,为何当初自己屡屡劝阻姐姐和龙伯隐在一起,她却缄默不语,只是让自己莫问……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晓了一切,独自承担,把自己当作诱饵,以身伺虎,以她瘦弱的身躯独自默默地背负起了夜无眠所有的仇恨……
蔻仙儿突然泪湿眶襟,心有些揪疼。
“那又是什么?”
蔻仙儿收拾了一下心情,擦了擦眼眶道:“我们修习的‘胭脂惑心经’中有一篇制作**的法诀,是用以控制薄情寡义的男子。制作**的过程万分痛苦,而施用的对象无不是女子情根深种的男子,一旦男子变心,女子就可以催动男子体内的**,身中**的男子便会浑身绞痛,犹如万蚁噬心。”
“只是没想到姐姐会将**种在龙伯隐体内。”蔻仙儿喃喃又说了一句。
云杨望向神情冰冷的蔻胭脂,心中有些唏嘘,继而又感到身体有些发冷,女子果然是不能得罪的,尤其是记仇的女子。
云杨脸色有些发白的转过头来,盯着蔻仙儿清冷的面庞,“这种功法你也会吗……?”
蔻仙儿点了点头,看着云杨脸色愈发苍白,突然破涕为笑,颇为风情地嗔了他一眼,“哼,你要是敢负我,就让你也常常万蚁噬心的滋味。”
咕嘟!云杨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液,望着痛苦难耐,狰狞可怖的龙伯隐,他悄悄缩了缩脖子。
恰在此时,顾傅海夜无眠卷土重来,弹指间便来到龙伯隐上方,一剑一刀,气浪冲天,直接将龙伯隐试图破开的土壁炸开,刀光剑芒将整个地下映照如同白昼,无尽霸道的剑意刀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分别刺中挣扎的龙伯隐。
两声撕裂皮肉的声音响起,龙伯隐的胸膛洞开一个脸盆大小的血洞,可见里面内脏蠕动,而他的腰间被一柄阔刀拦腰而斩,阔刀卡在另外一侧的肋骨上。
血液倾盆而下,纵然如此,强大的生命力依然支撑着他不倒下,这剧痛反而缓解了他体内的**。
“吼~”龙伯隐如妖兽一般怒吼,血液流动的更多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绝望了,不过纵然是死也要拉着敌人陪葬。
龙伯隐忽然双手分别握住一刀一剑,死死地攥紧,天地间狂暴的元气疯狂地涌入丹田,迅速将金丹填满,未经炼化为元力的元气根本不受控制,眨眼间金丹就膨胀了一圈。
一瞬间龙伯隐通体豪光大放!
“不好!他要自爆金丹!”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笼罩在这个地底空间中,众人连忙将元力运转到极致,顾月影站到了云杨身前,双眸凝重。
生死一线,千钧一发之际,顾傅海松开了剑柄,并指如剑,虚空中涟漪阵阵,剑指破开龙伯隐的皮肉筋骨,点在如一只气球般膨胀的金丹上。
龙伯隐身上的光芒为之一顿,猛然暗淡下去,金丹中的能量顺着顾傅海剑指刺破的缺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庞大如同巨人般的身躯迅速缩小,恢复原状,而大量的元气转眼间将他体内的经脉寸寸崩裂,肉体一点点剥离。
龙伯隐双目暗淡,七窍流血,猝然倒地没了生息。
顾傅海和夜无眠拔出兵器退到远处,危机解除,云杨众人暗下松了口气。
一缕清冷月光从洞顶射入,龙伯隐的身体一点点被瓦解,被风一吹,尸骨无存。
战斗终于有惊无险的结束,众人相视而笑。
夜无眠面色复杂地转身望着蔻胭脂,察觉到夜无眠的目光,蔻胭脂背过身去。
云杨冲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意会,陆续从破开的洞口跃到地面,众人此刻所在的位置已经出了都武府,置身于一座土丘之上,冷冽的寒风吹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地下密室中,夜无眠缓缓走到蔻胭脂的身后,轻轻搬转过她的双肩,“你怎么这么傻……”
当蔻胭脂吹奏玉笛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蔻胭脂为他所做的一切,然而这比他以前不解、甚至在前一刻的误会令他的心更沉重、更痛彻。
蔻胭脂看着夜无眠疼惜的目光,轻轻伏在了他的怀中,好看的丹凤眼中滚落几滴晶莹的泪珠,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感受他的气息了,是如此之久,这一刻她异常的心安。
不知过了多久,夜无眠轻轻道:“胭脂,对不起……让我们回到以前好吗?”
蔻胭脂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他,“回不去了,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蔻胭脂了,而且我……已经不干净了。”这一刻,她梨花带雨。
夜无眠前所未有的固执了一回,紧紧凝视着蔻胭脂,“我不在乎!我不想再失去你,不愿你再离开我的身边,哪怕一刻!”
说完夜无眠强硬的吻住了蔻胭脂的朱唇,蔻胭脂用力的挣扎,直到最后双手无力地垂下。
…………
竖日一早,都武城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几件大事。夜无眠在顾傅海和蔻胭脂的帮助下接手了都武卫,都武卫原本就是以夜府的家底为根基建立起来,其中有一些中流砥柱都是夜府当初的家将,在他们的拥护下以雷霆手段铲除了几个龙伯隐的心腹,便名正言顺的坐上了都武卫的掌权人。
尔后凤凰山的两人在顾傅海的引见下和夜无眠会晤了一番,整整一天双方洽谈了一些协议,都武城归入凤凰山的版图,而凤凰山不轻易插手都武城中的事宜,作为交换条件,凤凰山则作为都武城的强力后盾,毕竟以夜无眠如今的境界修为根本无法抵御龙氏一族的碾压。
龙氏一族早晚一天还会再来,夜无眠对龙氏的仇恨也促使他与后者不死不休,而想要对庞然大物一般地龙氏展开报复,他必须要依靠一个强大的势力,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在双方达成协议的当晚,凤凰山的两人就连夜赶回凤凰山,希望早日回去交差,尽快派高手前来坐镇。
夜无眠则在今后几日对都武卫的掌控愈发稳固,先后祭拜了吕瀚和龙欣。至于云杨一连三日都在疗伤,服用了嫣然派人送来的生肌丹凭借本身强悍的体魄,右臂已然痊愈。
都武卫总部后山,这里人烟稀少,又有溪水潺潺,环境清静,不失为一处疗伤静养的佳处,也因为云杨在这里居住惯了的缘故,所以他拒绝了夜无眠邀请他去夜府的打算。
断崖瀑布下,小鱼儿呆呆的蹲在小溪边,眉头蹙着,疑惑又不满地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茅屋。
茅屋中断断续续地传来一声声女子的娇吟,如歌如泣,小鱼儿冷着脸又盯着面前的溪水,心中五味杂陈,仿佛心爱的某样东西被人夺了去,可是现在的她还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对茅屋中的那个女子更加讨厌,同时还有些委屈,为什么他要把她赶出来?那女子又和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能加她一个呢?
纯真的如一张白纸的小鱼儿,此刻脑海中闪过种种疑惑。
茅屋中两具****的身体紧紧纠缠着,蔻仙儿如玉般娇嫩的肌肤香汗淋漓,双眸迷离,樱唇上沾染着一绺湿发,一贯清冷的鹅蛋脸上娇艳欲滴,这种冷与热的交融愈发诱人。
云杨吞了口口水,大手攀住两座白嫩柔弹的雪峰,拇指拨弄着峰顶一点红,大开大阖的展开了新一轮的攻掠。
仿佛这冬夜的一场雪,昼夜不停,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沉闷,大雪封山,万籁俱寂,给人一种不吐不畅的感觉,直到突然天空放晴,日出东方,一种由内而外的通畅感油然而生。
一声余味悠长的娇啼,云杨和蔻仙儿都感觉到了那种由内而外的通畅感。良久,云杨翻身将蔻仙儿搂进怀中,一双大手依然在被子中上下摸索。
蔻仙儿余韵刚过,哪堪云杨再次撩拨,无力的嘤咛一声,嗔了云杨一眼,“坏蛋,别闹。和你说个正事……”
蔻仙儿声音酥软无力,这语气倒更像是诱惑他,云杨如今正是食髓知味,哪里肯听,“哈哈,你说!”然而手下动作却依然未停,揉捏着各种形状。
蔻仙儿翻了个白眼,只得任由云杨作怪,“辞旧后初六,姐姐准备和夜无眠成亲。”
点苍世界是没有春节一说的,不过在相同的一天,这里的人们把它称为“辞旧”,寓意辞旧迎新,同时也是标志着进入新的一年,在这一天,普通的人们会举办隆重的“辞旧”,论重视和隆重程度丝毫不亚于云杨那个世界的春节。
“这是好事啊。恩,我要送他们什么礼物呢,你帮我想想。”自己的小弟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苦尽甘来,身为老大自然为他高兴,不过届时要送一件什么礼物呢,云杨皱眉思索了一下,转而把问题交给了蔻仙儿。
又是温存了片刻,蔻仙儿穿上衣服和云杨走出茅屋,三日来,两人每次都会私磨一会儿,虽然没有同居,却也没有痴缠到形影不离的地步。况且云杨刚刚痊愈,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恰在此时,小鱼儿闷闷不乐地望向两人,蔻仙儿横了小鱼儿一眼,挑衅似的在云杨嘴角吻了一下,随后施施然离开了。
云杨无奈地一叹,这两人自打见面就不对付,任他说破唇舌,也无法让两人放下成见握手言和,他又不能强硬扭转,只能听之任之了。
来到小鱼儿身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鱼儿转过身去,不看他。
“我要去灵宝阁一趟,你跟我去吗?”
小鱼儿终于转过身面对着云杨,歪着脑袋,摇了摇头,黑翟石般的双眸盯着云杨,点了点自己的香腮。
狠狠在粉嫩的脸庞上吻了一记,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云杨大步流星地离开,这个吻很纯洁,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喉骨尚未化开,依然不能言语的小鱼儿,就像他的亲人、小妹妹一样。
稚气未脱的她,曾远远瞥见云杨和蔻仙儿亲热,她很好奇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如今她终于明白,这是一种仿佛吃了蜂蜜一般的感觉,望着远去的身影,小鱼儿轻笑。
从东衢街到南衢街有一段不近的路程,云杨骑上角马也不急着赶路,信马由缰地观赏着街道上的行人。
都武城的这池水,虽然因为龙伯隐轻轻搅起了微澜,但又被迅速抚平,修行界中的争斗并未殃及这里的凡民,都武城中依然是一片祥和。
但不知这份宁静还能保持多久,随着其他州郡纷纷宣布建国,沧州境内的天空,也将风起云涌,诸如龙氏这样的有底蕴又有野心的氏族,已经开始顺应这种大势,展开了一系列的攻城掠地,一颗颗早已布下的暗棋也到了收官的时候,都武城不过是森中一叶,豹身一斑而已。
一旦争斗到了白热化,这些安居乐业的凡民们都将面临流离失所的惨淡结局。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所能改变的,大势所趋而已。
沧州境内修行界的秩序算是九州五郡最为平和的,据传蛮州十分荒芜,尽是穷山恶水,妖兽遍地走,魔修多如狗,那里的民风因此十分彪悍,几乎人人皆修士,因为凡人一旦出现,都化作了妖兽的口粮。
所以说云杨对能够穿越到沧州,成为云氏子弟还是多少有些庆幸的。
好山好水养美人。还别说云杨这一路行来,还真是瞥见不少姿色出众的女子,有木钗布裙的凡人女儿,也有挎剑背囊的修行女子。
当云杨赶到灵宝阁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下马行进灵宝阁中,自有门侍将马牵走。
自从伏蛇岛分别后,云杨和嫣然就再未见过,没想到当他受伤后,嫣然竟然不知从何处打听到,差人给他送来了一份疗伤丹药,如果不是她的丹药,云杨恐怕还要再过两日才能痊愈。
对于嫣然因为前世的记忆,云杨对她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的,此来一是感谢她的送药之恩,二来也是叙叙旧。
在灵宝阁逛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嫣然,云杨便随手拦了一位侍者,“请问你们这里的炼丹师嫣然在何处?”
“你等一下。”侍者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离去。片刻便带回一个看穿着似乎是管家模样的老者,来到云杨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眼云杨。
“你找我们阁主?你和她什么关系?”
“阁主?”云杨脑中闪过一丝疑窦,不过想来对方说的应该是嫣然,说道:“我和嫣然是朋友,请问她如今在哪里?”
“公子怎么称呼?”
“云杨!”
“云公子请稍后片刻,我去通禀一声。”老者说了一句急匆匆地登楼,片刻后又返回来,冲云杨笑道:“云公子,阁主在顶楼等你,请。”
云杨双眸一闪,这管家模样的老者两次口称“阁主”,他心中已然猜到了一些讯息,当下大步登楼。
灵宝阁顶楼最上层装饰豪华,一般人很难有机会登顶来到这里,是灵宝阁招待一些贵客和阁主居住的地方。
云杨跟着老者转过几个廊道,来到一间房中,老者推开房门,示意云杨进去,随后便离开了。
“嫣然应该就在这里了。”云杨步入门内,扫了一眼房中的摆设,从布置上来看这是一间书房,继而他眼光停留在沏茶的女子身上。
女子年若双十,一双丹凤眼此刻向他望来,琼鼻翘挺,丹唇含笑,端得美艳不可方物。一身黑袍将身材衬托地婀娜多姿,曲线玲珑。一般女子很少会有喜欢穿黑袍的,因为太过单调,会将女子的气质遮掩不少,但这个女子却穿着黑袍十分和谐,反而增添了几许气色,愈发衬托出女子的干练、简约。
云杨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确定自己并未见过对方,不由心中疑惑老者为何将自己引到这里,当下开口道:“姑娘是……?”
“认不出来了吗?”女子狭长的丹凤眼中流露出一丝戏谑,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嘶哑,别有一番韵味。
“这声音……”云杨惊诧地看着女子漂亮的丹凤眼。
“嫣然?”
云杨心中已然确定了女子的身份就是嫣然,这双让女人都嫉妒的丹凤眼和独到的声音,他只在嫣然身上见到过,不过令他有些迟疑的是嫣然此时天差地别的样貌,和身上强大的气息,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嫣然轻笑一声,在原地转了一圈,“惊讶吧,这才是我本来的容貌。”
云杨走近嫣然身旁,在椅子上落座,故意仔细端详着嫣然,摸了摸下巴,“啧啧,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嫣然狭长的丹凤眼中闪烁着一缕神采,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郁,刹那间如春风化水酥入人心,饶是云杨如今已经见过诸多绝色,心底依然颤了颤。
“好美的诗句,想不到你还能作出如此佳句。”
云杨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拎得清的,“是一位老前辈作的,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这个世界诗词并不是很流行,只是花楼风月之地歌舞吟哦用以遣怀,所以嫣然虽然很喜欢,却也并没有追根究底。
云杨接过嫣然递过来的香茗,轻轻啜饮了一口,入口甘冽醇香,有一丝丝元气涌入周身,在经脉中运转一个周天就化作精纯的元力,眼中一亮,赞道:“好茶啊。”
咂了咂嘴,像这种茶中能够保留如此多的元气,所用汤水必是灵泉活水,而茶叶也是不凡,经过特殊灵地孕育。
“如果是酒就再好不过了!”
嫣然轻笑,抛给云杨一个酒壶,云杨一把接过,看了一眼嫣然右手上的纳戒,连灌三大口。
酒香绵醇,入腹化作一道暖流,散布四肢百骸,比之茶水元气更是浓郁了一丝。
“茶需慢品,果然还是酒适合我这种粗人。”
嫣然呡着嘴唇看着云杨,对于云杨的行为心中十分欣喜,在她容貌丑陋时没有避而远之,此刻又行事洒脱毫不做作,这种平常心是别人都做不到的,而这也是让她对云杨产生情愫的因由。
茶也饮了酒也喝了,云杨说出了此次的来意。
“我这次登门拜访,是向你道谢的,如果不是你的丹药,我的伤恐怕还要几天才能痊愈。”
“说起这我还要谢你呢!”看到云杨疑惑的眼神,嫣然说道:“小万剑门的庞野我本来还要教训几顿再杀了他,你杀了他也算为我出了口恶气。”
庞野被云杨杀了的事,顾傅海曾对嫣然说过一句。
“那小人死不足惜。”云杨说完绕有深意的看着嫣然,问道:“你是古刹一族的?!”
对于灵宝阁的势力云杨知道一些,背后的主人是古刹一族,这也是一个拥有远古血脉的氏族,据说体内传承着妖神重阳鸟的血脉,势力十分庞大,灵宝阁的产业可以说覆盖了苍州境内大大小小的各个都城,财力雄厚堆积如山。
而由先前老者对嫣然的称呼,再联想到嫣然修炼的功法,云杨瞬间便猜到了嫣然的身份,因为重阳鸟主阳,一身功法霸道无比,只适合男子修炼,女子属阴一旦修炼那种功法,便会出现弊端。嫣然体内的火毒也是因为这种功法的原因。
嫣然点了下琼首,“我的全名叫作古刹嫣然。”
果然是了,不过云杨心中的疑惑也就更甚了。“你既然是古刹一族子弟,能够位居灵宝阁分阁的阁主想来在族中地位也不低,那为什么不选一部其他心法修炼,而要选择这部并不适合女子修炼的心法?”
嫣然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陷入了回忆。
古刹一氏是远古洪荒时期流传下来的氏族,掌握着整个苍州修行界商业的命脉,其财富富甲一方,就连云氏和龙氏这样的巨无霸都不足比拟。
古刹氏嫡系众多,家大业大,但凡是苍州都城中,不论大小都有其产业分布,可以说灵宝阁遍布苍州。
有买卖就需要交际;有交际就有纷争;有纷争就会结下仇怨。灵宝阁作为一个矗立在苍州这片土地上的商业豪族自然也结下了很多强大的敌人。
而古刹嫣然的父亲古刹宣城就是被家族的强敌给废去一身修为,成为替家族抵抗风雪的一支残烛。
然而家族却因为敌人的实力,而让古刹宣城独自一人承受了敌人的怒火,他成了家族的弃子。
因为修为被废,没了实力,在族中的地位渐渐被排挤,非但没有因为为家族背黑锅水涨船高,反而被发配到小地方,掌管三个收入很普通的灵宝阁。
古刹嫣然自然很愤怒,她要替爹爹鸣不平,然而在族中,亲情淡泊,一切都看实力,利益。
所以她要变强,她要拥有能够改变族中那些排挤爹爹的人态度的利益。
可是古刹一族的族规,只有能够觉醒血脉,修行本族功法者,这是坐上族长宝座所必须具备的要求。
古刹嫣然一心要改变家族那些老人的看法,打破氏族的陈规陋习,所以她要当选下一任族长。
因此她不惜一切代价,强行以女子之身修行家族功法,而使得完美无瑕的脸上,每年初秋冬末都会发作火毒,脸上仿佛被火烧伤一样的丑陋,并且在后遗症发作这段时间内,实力也会跌落到凝神境。
在古刹一族中嫣然并不是第一个以女子之身休习家族心法的人,现任族长也就是她爷爷的妹妹、嫣然的姑姑才是第一位修炼的人,正因为有前车之鉴,她才会义无反顾地一脚踏上这条道,而她的姑姑在她修炼之初告诉她,这种后遗症并非不能消除,只要能够找到传说中的九幽血莲才能彻底根治。但九幽血莲那是传说中的天财地宝,又岂是轻易可以寻到的,这些年她的姑姑一直都未打听到九幽血莲的消息。
不过好在她翻阅大量医书药理找到了一种可以暂时抑制火毒的后遗症,那就是以冰地龙体内的寒血再配以各种灵草炼制成丹。不过这也限制了她的实力不能完全施展,一旦越过那道线,后遗症将会再次发作。
当嫣然幽幽说完后,云杨心中一叹,敬佩地看着她,对于这个世界中一切以拳头为大的做法,他是深有体会,当初他不就是这么被那个男人放弃的吗?而嫣然能够想要以一己之力抗拒整个氏族,承受这种功法带来的每年都有数月的灼痛,单是这份毅力就是许多强大的修士也不一定能够承受的了,更何况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让自己容貌变得丑陋不堪,人人避而远之,没有一个朋友,这份孤单寂寥才是最大的痛楚,他很难想象这些年她是怎样度过的。
然而对于有些人来说,一切困厄难关都是用来被打破的,把这些踩在脚下,成就更高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