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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来时的车上,她就明了一切。有人说,当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你看着他,自然而然地就会成为不一样的你。那天,聪明的秦姐,是否看见一个不一样的叶一荇?可无论是面对“勿忘我”还是今天,她始终选择了沉默,大概是她也曾经历过吧!
看着莫姐家亮起的灯,叶一荇甩了甩脑袋,抬腿进去。
“今天采访怎么这么晚?”莫姐看见一荇,忙起身往厨房走去,她特意为一荇留了饭菜。一荇跟着她走,神色有点疲惫,看见莫姐掀开锅盖,里头端端正正地放着食物,她不好意思,说:“居民家里太热情,硬留下我们吃饭,莫姐,真抱歉,还要你一直等着我……”
莫姐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袋,笑说:“我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叶丫头,你不饿着就好,别对我瞎客气!”
山里蚊子多,一荇把带来的花露水给了明微。夜色暗下来后,只觉得身子痒得越来越难受,便找莫姐要了一瓶往身上抹,可等了许久,不适感越来越厉害。
半夜的时候,她实在扛不住,把莫姐惊动了。莫姐隐隐觉得不对劲,急忙出门往医疗站走。今天是顾城值班,当莫姐赶到医疗站时,只看见顾城认真伏案的样子。
“医生,住我家的叶记者出事了!”
“叶一荇?”顾城抬头,愣了一下。
他很快冷静下来,拿起药箱跟着莫姐走,箭步如飞。
等叶一荇再睁开眼时,房里多了顾城。
顾城蹙着好看的眉头,坐在床边,拿起她的手看得很仔细。冰凉的指尖触及她的肌肤时令她格外的舒适。“我有话和叶一荇单独谈。”他看向莫姐说。莫姐看了一眼神色奇怪的一荇,便出去把门掩上。莫姐离开后,他的脸立即染上了寒霜。“你吃过石笋?”他问。房间很安静,叶一荇不自在地往里缩了缩。她想了片刻,应该是在居民家里吃过。不过有其他食物盖住了味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吃过石笋。
“不小心吃了一些。”她回答,不太敢看顾城的那张冷脸。顾城气结,没控制好情绪,怒问:“你不知道自己对石笋有过敏体质吗?”
“我没发现菜里掺了石笋……”她想争辩一下。被顾城一吼,她心里很不舒服。
而令她更不舒服的,是顾城的冷笑。
“去英国呆了几年,连曾经最熟悉的味道也能忘记……叶一荇,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忘的?”
这是他今晚说过的最轻声的话,可对叶一荇而言,却是最重的一句。顾城伤害她,哪里需要什么恶劣的语言,只要像这样的一句轻声责备,就足够让她难过很久。
那一刻,有一句话几乎要冲破喉咙喊出来。“我一直不能忘的……明明是你啊……”她想着,却不再多说。他的气生得莫名其妙,令一荇满腹委屈。她可以忘记石笋的味道,可是她怎么能忘记顾城呢?如果可以忘记,她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果可以忘记,这几年她也许可以好过许多。可是,她舍不得忘记。她死死拽着那段她与顾城的记忆,仿佛要留住那些曾经的时光。
“过来,我给你上药。”良久,他放缓了语气,从箱里取出一盒药,看见缩紧的叶一荇,万分无奈。叶一荇迟疑地往他身边挪了挪,药膏涂在手上,凉凉的,就像顾城冰凉的指尖。接着,他扯开叶一荇的上衣,露出白皙的小腹。一荇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拉过被子挡在身前。
她涨红了脸,吐出的话那变得结结巴巴。
“剩下的……我……我自己可以的……”
“我第一次给你上药吗?”他好笑地问,这样的叶一荇,那么熟悉。看着她像曾经一样明明脸皮很厚,面对他的逗弄却常常脸红,他的心情大好,嘴角含着隐隐笑意。
“那不一样。”她眼神慌乱。
“哪里不一样?”
“那个时候,我们是……那种关系,和现在不一样……”明明是解释,可说出来却颇有赌气的蕴味。
她目光闪躲,根本注意不到,顾城正用一种深沉复杂的眼神注视她。顾城叹了叹气,拉开她的被子,把她往自己身上靠。他掰正她的身子,使她不得不认真地对视自己。
“是不一样。以前是男朋友,现在是医生。那医生要为病人上药,够名正言顺吗?”
顾城像哄着要糖吃的小孩一样小心哄着她,这样温柔的顾城,竟让她有了要哭的冲动。要是那几年里,有他的温柔以待,她是不是不用在地狱里走一遭了?所幸,她走了出来,在悲痛中,仍然一步一步走回他的身旁。
她还没从他的温柔中回过神来,顾城己经熟练地为她上好了药。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贪吃,也曾误吃石笋而皮肤过敏,那时还把顾城吓了一跳,他每次把叶一荇数落完,都会给她上药。自从顾城知道她对石笋过敏后,便再也没让她碰过这样食物。后来去了英国,她再也没碰过石笋,因为她明白,再也没有一个人,像顾城一样待她。那时,她真的以为,顾城和她会顺利地毕业,然后执手相依。
如果爸妈没有在那架失事的飞机上,姑姑没有从英国回来把她带走,甚至不让他看见那样残酷的顾城,是不是一切都可以像她设想好地那样发展?
顾城替她掖了掖薄被,准备起身。
“明天就要离开,我想去外面走走。”她小声说。
她没有明说要他一起去,但顾城当然明白,这是她别扭的邀请。似乎遇见她这么,他们都没好好地谈过。但是,他瞅了眼病恹恹的叶一荇,沉声说:“以后再走,你现在需要休息。”
失落浮上她的小脸。“山里的星星很好看,城里看不见……”她期盼望着顾城,明明今年她己经二十五了,而面对顾城时,她好像又成了那个十七岁的自己。是不是所有女人在自己的爱情面前,都不曾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