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约是听见我的脚步声,转过来面对着我。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渴望愤怒还有矛盾,我心疼得不得了,却也不敢切入正题,只是说:“我很想你……”
他艰难地别过脸,盯着窗外,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勿忧,放弃吧……”
布拉德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骆安歌已经昏倒在地上。刚才他用那些难听话骂我的时候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本来就恢复不好,此刻更不好了。
我在隔壁病房,盖聂推门进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惹他了?”
我回忆了一下,那天在小花园见到束艾卿,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我进病房的时候骆安歌还在睡觉,或许是还在昏迷,但是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我才敢近距离地接触他。
他的手还是那个样子,我把自己的手放进去,又用另一只手握住。
最后连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黄昏的时候他醒过来,听见我的声音并没有再激动,只是吸吸鼻子看着茶几。
我讨好地把绿豆莲子粥端到他面前,他好像忘记了之前那些不愉快,又好像是听见我刚才那些絮絮叨叨的话,总之是点了点头。
一碗粥吃下去,我抽了纸巾帮他擦嘴。预感到他要缩回手,我趁机抓住,哀求道:“求你,别丢下我。”
我没想到他会流泪,在我心里他是那种即使胸有惊雷也面不改色的人,又是家族里最得宠的人,从小锦衣玉食,怎么会流泪。
所以我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以为他又生气了,只好站起来想要去叫医生。
走了两步被他抱住,后背立马湿了一片。
“勿忧,勿忧……”
盖聂他们听我说了事情的经过,简直是啼笑皆非。纷纷说我是榆木疙瘩,自己的男朋友住院了,我还跟男朋友的敌人在小花园聊天,这不是作死吗?
哪知道骆安歌会叫阿穆扶他出来,哪知道他刚好会听到我跟束艾卿聊天内容,以为这段时间我对他的好都是假的,坐实了这个想法,所以才对我发脾气。
我转过身看着骆安歌,笑着说:“束从轩说要来看你,我怕你甩脸色给人家看,就拒绝了。”
他老大不爽,推开我躺下去:“爱来不来,谁稀罕啊?”
束从轩抱着鲜花推门进来,笑意盈盈地问:“是吗,那我可把阑珊也带走了。”
骆安歌惊坐而起:“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束从轩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语气还是那么轻快:“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真的会把她带走。”
我赶忙对着束从轩挤眉弄眼,暗示他到此打住,骆安歌大喊着我的名字,挑衅地看着束从轩:“勿忧是我的,你们全给我靠边站。”
束从轩对着我嘘了一声,走到床边盯着骆安歌看,看了几眼问:“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最好对她好别让她伤心,否则我拼了命也会把她抢走。”
骆安歌简直快要抓狂了,可是束从轩就是不许我说话,我这才明白过来,他是想把骆安歌的心里话逼出来。他知道以后我们真的只能是好朋友了,所以想要让我安心,也让自己安心。
骆安歌一把抱住我,坚定地说:“下午就去登记。”
我送束从轩出门的时候跟他说谢谢,他抽着烟,含糊不清地说还要赶回去参加一个会议。
“人生那么长,我早已看开,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爱你一万年,太长了,妖怪也才活一千年,一万年早就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他难得这样文艺腔,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他,在这样的时候,还不忘给我加油打气。
“我姐那人想一出是一出,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我点点头:“看在你的面上,我不会。”
送走束从轩回到病房,骆安歌不阴不阳问我:“束从轩之前不是一直追你么,怎么这次这么爽快让你跟我在一起?”
我知道他还在纠结刚才的事情,男人小气起来那可真是恐怖,我也不打算解释,收拾了浴袍要去洗澡。
骆安歌喊了我一声:“喂,你欺负我看不见是不是?”
我笑起来:“是啊,我要洗澡了,你要一起吗?”
他倒吸一口气:“伊阑珊,你别挑战我。”
我故意走到他面前,坐在床上环着他的脖子吐气:“骆安歌,如果我告诉你,我想要一个孩子,你会给我吗?”
他震了一下:“勿忧,你不是……”
我堵住他的嘴:“你只要告诉我,给还是不给?”
他压低了声音:“我去问一问布拉德,我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影响精子质量。”
我噗嗤笑起来,真是傻瓜,可爱的傻瓜。
后来我就后悔主动撩拨骆安歌了,更是后悔主动提出来要孩子了,原本以为他是病人,眼睛看不见,应该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哪知道,他虽然看不见,力气却一点没少,在浴室就把我折磨得够呛,各种造型各种姿势来一遍。
到了外面又胡搅蛮缠,我担心病房隔音效果不好会被外面的阿穆他们听见,因此挠骆安歌的痒痒,求他饶了我。
他摁着我顶了几下:“不行,要是没怀上怎么办?”
我早就脚摊手软了,低声求饶,换来的却是他一下比一下还重的撞击:“看你还敢不敢撩我?”
我把脸埋在枕头上,闷声闷气:“不敢了,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也许是我的声音刺激了他,也许是他也很想要一个孩子,他突然抱着我翻个身,让我跪在床上,他跪在我后面,直勾勾刺过来。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姿势,就扭过头喊他,能不能换一个。
这句话没有什么歧义啊,谁知道这家伙抱着我翻个身,让我坐在他身上,他一脸坏笑:“我是病人,你来。”
我完全蒙圈了,这什么跟什么,我完全不会啊。
骆安歌充耳不闻:“不会就现学。”
我差点吐血,怎么学啊?
就因为问了这一句,骆公子身体力行教我,他师范一边,我演练一遍,他要是觉得不满意,就再来一次。
等我终于获得自由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层楼都被骆公子包下来了,办公室和护士台距离病房又有一段距离,应该没有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去美国前我回家了一次,知道我爸忙,因此我提前给他打了电话,他夸下海口要亲自下厨做我爱吃的菜。
其实我就是告诉他们,这一去不知道需要待到什么时候,有可能没办法陪他们过年。
我爷爷唉声叹气:“你姐也不在家里过年,你也回不来,只剩我们三个。”
我看伊华阳并不在家,就问我妈怎么回事。
我妈倒是挺高兴的,告诉我容洛正答应带伊华阳去香港过年,前几天两个人就走了。
我实在不明白伊华阳是怎么想的,容洛正还没离婚,她就怀孕,是想让孩子当私生子么?
我让我妈劝一劝她的宝贝女儿,我妈一脸无奈,红着眼圈进厨房帮我爸打下手去了。
我爷爷就说我:“一点眼力见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无辜地看着他,这能怪我吗,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我清楚地记得,骆安歌答应过沐影要收拾容洛正,现在是特殊时期,等骆公子身体好了,容洛正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可不要到时候又为难我。
我爷爷白我两眼:“怎么能叫为难呢,一个是你姐,一个是你姐夫,都是自家人,你不帮谁帮?”
我脱口而出:“那就要骆安歌为难是不是,你们知不知道骆安歌跟沐影是什么关系?”
我爷爷就不说话了,我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增烦恼,只叫他找机会劝一劝伊华阳。既然孩子都有了,那就要想办法让容洛正离婚,顶多就是钱财上吃点亏。
阿云来接我,我想起这段时间他跟阿穆一直不离不弃守在医院,就对他表示感谢。
他揉了揉眉心,缓缓道:“十年前在莫斯科,我惹了不该惹的人,黑帮要杀我灭口。紧要关头公子救了我,送我去戒毒……”
我张大嘴巴,他笑了笑:“那时候我就是不折不扣的小混混,吸毒打架偷东西,恨不得脑门上就写俩个字:坏蛋。”
我被他逗得笑起来:“后来呢?”
“后来,我戒毒成功,公子接我回家,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保护小姐。其实不止我,公子还是阿穆和小五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我们这几个人早死了。”
怪不得这么死心塌地跟着骆安歌,原来是报恩。
我不知道这一去美国究竟会是多久,听说元笙箫醒了,我就想去看看她。
我不敢背着骆安歌去,因此还是征求了他的意见,他沉思了几秒,问我:“你不怕元家人把你吃了?”
我笑了笑:“我是你的人,他们不敢。”
他呵呵笑起来,抱着我的腰:“勿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你放心,他们不敢为难你。”
他说要跟我去,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他要是去了,那才真是硝烟弥漫呢。
最后骆公子妥协,提出来让关尔辰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