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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侍卫并不像寻常男儿那般英武,反而生的细眉细眼,配上那副阴鸷的神情,就跟毒蛇一样,令人心生畏惧。
萧红芸不知大难将至,嘴里不断地斥骂着,但同样被绑在院中的程三娘却无比老实,只因她看清了来人身上的麒麟服,知道这些人是大内的禁军,他们此刻闯入萧家,只能说明一件事——是圣人下的命令。
难道宫里的萧贵妃出事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程三娘浑身颤抖彷如筛糠,她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不住的哀求着:
“大人,小女子并非萧家人,只不过上门拜访而已,还请您明察,求求大人了。”
萧红芸与程三娘隔得不远,又不是聋子,自然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柳眉倒竖,她一脚蹬在了女人柔软的小腹上,根本没有吝惜力气,恨声道,“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本小姐帮了你这么多,此刻竟然不顾主家往外逃,简直无耻之极,早知道就任你在城中奔波,受人欺辱便是!”
萧红芸说的并非假话,她的确是帮了程三娘大忙,但这位萧小姐脾气暴躁,稍一动怒便动辄打骂,即便再大的恩情都不能抵消这一点。
程三娘早就对她心存愤怨,同甘可以,共苦却不行,此刻这才迫不及待的跟萧家人划清界限。
萧红芸出身将门,自小习武,力气比普通女人大的多,直踹的她嘴角渗血。程三娘满脸痛苦,慢慢朝后挪动,等到二人的距离终于拉开后,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清秀面庞十分苍白,哑声说:
“萧小姐,您帮了我不假,但您不过是出了点银子,总不能让我付出性命吧?”
“贱人!你住口!没有我的银子,你以为佳人坊能在城中开起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萧红芸每骂一句,程三娘的身子就会瑟缩一下,她跪在侍卫面前,楚楚可怜的模样能激起不少人的怜意,哭道:
“官爷,小女子真的与萧家没有半点瓜葛。”
侍卫闻言,细眉一挑,伸手抬起女人的下颚。
仔仔细细打量着那张沾满泪痕的面颊,发现她的容貌虽然只能称作清秀,但一双狐狸眼却透着几分媚态,此刻又哭的凄凄惨惨,让人心底升起凌虐的快意。
这样的货色,余公公应该会喜欢,把人送到那位手里,他说不定也能得到奖赏。
心里转过这个念头,侍卫将腰间挂着的佩刀缓缓抽出来,在程三娘惊恐的目光中将麻绳斩断,手掌提着她襟口的布料,低声吩咐道:
“把她送到我府上。”
“是。”手下应了一声,动作麻利的将程三娘带了下去。
院子里只剩下萧家人,女眷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此刻几乎被吓破了胆,哭泣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周围乌烟瘴气。
萧红芸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躲到母亲身后,哭道,“为什么姑姑不来救我们?她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全家被这些侍卫磋磨死吗?”
细眉侍卫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萧贵妃如今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管你们?”
“自身难保?”
萧父喃喃自语,他面上露出一丝惊愕,也不知究竟想到了什么,神情霎时间变得仓皇无比,最后眉眼间竟然弥漫着一股死气,再也不吭声了。
“把人关到诏狱。”
大虞朝的人很清楚诏狱是什么地方,被关进其中的囚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不是暴毙就是发疯,绝对没有好下场,萧家满门三百五十二口,竟然都要被送进去,这、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萧红芸本性跋扈,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亏,此刻被押在囚车里,她死死盯着萧父,问道,“姑姑到底做了什么?爹应该清楚才是,您告诉女儿,您快说啊!”
萧父颓然的闭了闭眼,好半晌才开口,“她腹中的孩儿,并非陛下的骨血。”
说完这句话,萧父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般,瘫坐在囚车里,即使身上还穿着云锦衣,依旧遮不住那股衰败之色。
萧红芸脑袋嗡的一声,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目,嘴唇发白,“爹,您肯定是在骗我,姑姑怎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恶事?陛下对她那么好,不可能……不可能!”
萧父也不愿相信。
当初萧贵妃有孕,他曾经被凤仪宫的女官带到贵妃面前,宫人尽数屏退后,萧贵妃才跪在地上哀求,让他护着那名侍卫,将人送出京城。
萧父本以为萧贵妃肚子里怀的是龙嗣,哪想到竟是一个孽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使他们兄妹两个当初商量好对策,事情最终还是败露了。
京城里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百姓纷纷驻足在萧府门前,一个个指指点点:
“老天爷真是开了眼,萧家人丧尽天良,把我家的铺子都给抢走了,现在下了大狱,真是活该!”
“可不是吗?他家的小姐更是恶毒,在街上纵马,竟然生生将一个小孩践踏的血肉模糊,萧家势大,那户人家还没等报官,就被家丁打的半死,现在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边说着,胳膊上提着竹篮的妇人还将烂菜叶往囚车的方向扔,萧家人身上带着镣铐,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硬生生挨了数下,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分外可怜。
只可惜他们平日里作恶太多,没有积善积福,到了家族破败的关头,只有火上浇油,而无雪中送炭,说到底不过是报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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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三娘被侍卫塞进了一辆马车里,为了避免她叫喊,嘴上被布条死死堵住,等进了院门后,那人将她困在了床柱上,麻绳结实的很,她根本挣扎不开。
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惊恐,她不知道那细眉男人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了她的命?越想女人的脸色越是苍白,配上她身上浅碧色的裙衫,还真透着一股惹人怜惜的味儿。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余公公,卑职送您的礼物就在房中,快进去看看吧。”
“要是货色普通的话,就不必拿出手了,咱家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公公眼界不凡,不过满意与否还得先瞧上一眼。”
程三娘双目圆瞪,她歪着脑袋,狐狸眼死死盯着门的方向,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雕花木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靛蓝色锦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站在床前,因为背光的缘故,看不清这人的相貌如何,也无法分辨年岁。
但程三娘的嗅觉不差,她闻到一股脂粉味儿,皇城根儿的太监不少,其中许多人都涂脂抹粉,自己要是落在他手里,哪还有活路可言?
“怕什么?”
尖细的声音响起来,余公公手指冰凉,如同毒蛇的信子慢慢在她面上抚摸着。
堵住口的布条被人取出来,程三娘哑声求饶,“大人,您饶了我吧。”边说着,她的眼角边溢出泪水来。
余公公满意的笑了笑,“到了咱家手里,就别想着跑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咱家肯定不会为难你……”
他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了一根鞭子,不像寻常马鞭那样带着倒刺,打在人身上不会留在疤痕,鞭身只有小指粗细,通体乌黑,在日头下反射着阵阵幽光。
手中长鞭一震,狠狠抽在了程三娘身上,女人疼的缩成一团,就跟煮熟的大虾似的,嘴里发出高亢的惨叫声。只可惜对于断了根儿的阉人而言,她叫的越凄惨,余公公心里越痛快。
连绵的鞭影一直未绝,打了足足有一刻钟功夫,余公公额角微微见汗,显然是有些累了。
与他相比,程三娘的模样就要凄惨多了,她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身上的衣裳化为破烂的布条,都已经叫不出声了,要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恐怕真跟死人没有半点差别。
从怀里掏出帕子,余公公擦了擦汗,他神情中透出一丝餍足,慢慢走到门口,冲着细眉男人道:
“钱侍卫的礼物很好,咱家非常喜欢。”
“公公喜欢就好,只要您在圣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卑职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相视一笑,根本没人在意瘫倒在里屋的程三娘,毕竟落到余公公手里的女人,根本活不了多久。
程三娘只不过是个小人物,失踪后也没掀起多大的水花,但谭正却一直派人盯着佳人坊。
“你说程氏不见了?”
小厮跪在地上,连连点头,“那天她从咱们府上离开,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反正是再也没有回去过,程家人根本找不到她,去了官府报案,佳人坊也关了门。”
程三娘防心重,手上的秘方根本不会让别人看见,每次调制汤剂脂膏,都是她亲自动手,眼下主心骨不在,私馆自然经营不下去。
思及此处,谭正只觉得额角一阵抽疼,他没想到薛氏的运气这么好,没了程三娘,他就找不到证据,也无法逼她摆脱下九流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