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肖铁成见柳月眉劝其离开,摆手一笑道:“不必。我相信我们的警察,要是警察无能,烧死我这个副市长也是应该。”一边说,一边让着苏元喝茶。
苏元赞道:“肖市长真是大将风采。”一边喝着茶,一面留心四处观察,可巧一只火老鼠就到了脚下。苏元连出两脚没踩着,就起身道:“肖市长且坐,待我捉此老鼠。”脱下外衣,几步抢出大观楼去。这苏元捉老鼠是假,暗放引火硝是真,借着机会,暗暗将引火硝撤在了江边石头上。稍时,拎着烧焦的外套、包着死老鼠进来笑道:“好大个老鼠。”肖铁成笑道:“苏先生好身手呀。”柳月眉忙道:“苏先生快丢了吧,看着就恶心。”
这时警察也过来,劝着到楼下暂避。肖铁成笑道:“我们不给警察添麻烦了,也下楼去吧。”众人都往楼下撤,李曼儿还站在四楼上不动,钱由基则是楼下拼命大叫。李曼儿虽然听得见,也无心搭理。
一时就看见江面上黑影绰绰,朝岸边涌来,上了岸,才见是一群大老鼠。岸边有苏元撤的引火硝,碰上就着,刹时变成了火老鼠,争先恐后上了大观楼。李曼儿忙打电话通知陶越霞,再回身看时,火老鼠已经冲上了四楼,楼下也闻有火声响动。猛然间,见火光之中站起一个人来,黑衣黑裤,身形瘦小,戴着蒙面。此人正是周宝,见纵火成功,就想借水路而去。
周宝见眼前站着一个姑娘,也没细看,将手一推,欲借道入水。李曼儿见他推过来,借势将周宝的手腕扣住。周宝大惊,飞起一脚,朝李曼儿脚踝踏去。李曼儿忙松手,将羽绒服甩入江中,拉上蒙面,与周宝拳来脚往,斗在一起。稍时,烟雾弥漫上来,二人各自纵身翻上了楼顶。周宝身形本就灵巧,李曼儿也非力博之士,二人你纵我跃,又斗在一起。
此时,陶越霞带着便衣早到楼下,虽尽力扑救,大火依旧烧了起来,整个大观楼烈焰滚滚。陶越霞抬头一看,见有两个黑衣人打斗在楼顶,认得一个必是李曼儿,忙叫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开枪。”周宝于礼炮声中,只听得开枪两字,不敢恋战,纵身跃入水中,李曼儿随后也纵入水中,紧追不舍。那周宝入了水,又显出原身来,灰溜溜一只小老鼠,三摇两晃,夜暮下早没了去向。
李曼儿追了一程,不见了周宝的踪迹,只得上岸,又恐众人认出,开车先回家去。回到家中,黄婉玲见李曼儿一身是水,知道在外头又有行侠好事之举。李曼儿冲了澡,换了衣服,忙又赶到了江中公园,见人已经散尽,打了电话给陶越霞报了平安。回头又见钱由基几个正抱着羽绒服大哭,背后拍一下笑道:“人在这儿,抱着羽绒服哭什么哪?”钱由基转身一看,忙问道:“你怎么没事?”李曼儿道:“楼上起了火,又上来两个人,我不跳楼逃生,还不等着叫火烤了。”钱由基喜道:“你没事就好,必定受凉了,到茶楼喝杯热茶去。”叫着王二万几个,拥着李曼儿进了茶楼。
周宝火烧了大观楼,回到端仙阁,稍时苏元也回来。二人正说着事,见窗子外有乌鸦飞至,知是毕月乌金绳阳,忙开窗让了进来。金绳阳收了原身道:“三姐叫我过来传话,问大观楼可是得手了?”周宝道:“已经得手了,大观楼此时已成焦炭。”金绳阳大喜道:“三姐已设下酒宴,请二位兄弟前往一贺。”苏元道:“此战皆周宝兄弟之功,我若也去了,店里多有不便之处。”金绳阳道:“也好。就请周宝兄弟负在我的背上,好去的快些。”当下现了原身。周宝也显了原身,负到金绳阳的背上,口里噙根羽毛。金绳阳振翅而去,苏元复将窗子关上。
金绳阳背负周宝落在银雀峰羞花洞内,都收了原身。周宝见此景又与往常所见不同,但见:
一条小路青石铺,参天大树列两旁。草头军伏树根下,骷髅兵藏门两边。鸟飞不疑山有路,兽行不查路有门。此处风景寻常见,洞内风光不寻常。
进了洞门,来到二门大厅,见酒菜果真齐备。见朱金凤后面,左首站着潘金龙,右首站着郑无经,左侧立着朱招、侯太乙,右边站着杨信、李弘。朱金凤迎上来笑道:“周宝兄弟火烧大观楼,当记首功。”众人大喜。朱金凤上首坐了,让了众人两厢坐下,潘金龙对面打横,郑无经依旧站在朱金凤身后伺侯。
酒过三巡,周宝将经过讲了一遍,又道:“没想中州竟有此等人物,拳脚虽不算精熟,水*夫却是了得,追的我竟一身是汗。”朱金凤道:“可知是何人?”周宝道:“交手中感觉是个姑娘,也没甚留意,长的似乎挺漂亮。”朱金凤道:“十有八、九又是李曼儿那丫头。”周宝道:“这个李曼儿可是巨业李总的千金?”朱金凤道:“正是。”周宝道:“听苏元兄弟讲,她也到店里去过几次,人甚好说话,还没见过她有什么本事。”朱金凤笑道:“她从石怪那里得了上古邪神的能力,怎么会在人前显山露水?来,再给周宝兄弟干一杯。”众人也因周宝有功,各自劝酒,潘金龙也敬了三杯。
这周宝本好显能,不觉得意,当下又夸口道:“明晚我就取那丫头首级来。”潘金龙尚存邪念,忙起身笑道:“三师伯,据我所知,那石怪对李曼儿心存好感,要是留下此人,将来必有大用。”郑无经笑道:“怕是你潘老弟心存杂念吧。”潘金龙将眼一瞪,才要发作。朱金凤道:“周宝兄弟回去,尽可以大闹中州城。如今大军还没布置就位,不可轻易伤她性命。周宝兄弟要取她人头,不过探囊取物一般,权且暂时留她一命。”用过饭,众人送了周宝出来,还由金绳阳送回中州城里。
周宝借着几分酒性,突然想起柳月眉伤他尾骨之事,即现了原身,悄悄找到肖铁成楼下,潜入柳月眉的卧室。柳月眉此时正和肖勇睡的熟沉,并无察觉。那周宝取出一个玉印来,沾上黑油,悄悄揭开被子,将印在柳月眉的*上一边盖了一个,这才离去。到天明,又窜了两个小区,印了有七、八个妇人。
柳月眉早上醒来也没觉得,转身时肖勇先看见了,忙问道:“小眉,你身上哪儿来的墨油?”柳月眉这才发现,在自己的左右臀上,赫然各印着一个鸡蛋大的黑印,上面写有四个篆字:周宝夜览。不觉大惊,忙着四下查找物品,见并无丢失,这才放心。肖铁成知道后,也吩咐道:“先不要声张。”
却说周宝每夜必出,入室盖印,三天之内,中州百姓尽知,都传是老鼠成精所为。不要说,家家防范老鼠,户户收拾家院,大凡老鼠能出入之处,都堵得严严实实。每时都见有追打老鼠、灌鼠洞之举,所见之处,垃圾全无,市容卫生一天好过一天。
周宝又自持其能,打听了李曼儿的住处,夜里又到。进了小区,见保安仍在巡逻,到了楼外,见门窗关的严紧,又无可入之处,只得不避脏臭,由下水道而入,进了管道,又见马桶盖、水池栓都压住上紧,进不得屋,只得窗台上留张纸条,又往别处去了。
李曼儿早上起来,见窗台上有张纸条,上用墨油写道:必来一览。知是老鼠昨晚来过了,忙起身去看黄婉玲,见无事,这才放心。李曼儿吃过饭,到了金帝雅写字楼,喝了杯水,进了卫生间小解,才蹲下,偏偏楼下打老鼠,一只真老鼠不知怎么就窜进了卫生间。李曼儿惊的大叫一声,一手提着裤带,起身拾起扫帚把打去,正中脑袋,登时流血而死。
李曼儿这才知道是真老鼠,急忙出来,正遇着钱由基。钱由基见李曼儿脸色慌张,急问何事。李曼儿道:“卫生间里进了一只老鼠,叫我打死了,到这还觉得恶心。”钱由基听了,也不顾男女之别,冲进去找到死老鼠,拎了出来笑道:“可惜不是老鼠精,否则,又是大功一件。”李曼儿笑道:“你的功劳已经不小了,稍晚两步,贡献就更大了。”钱由基抬头一看,一个女人进了卫生间。
二人才要回办公室,赵油头电话就到了,只催他速回汉唐大酒店。钱由基笑道:“三哥莫非早上喝酒又上了瘾,这么心急火燎的催我回来劝酒?”赵油头道:“兄弟别闹笑话,你再不来,我这就跳楼了。”钱由基只好别了李曼儿回去,到了酒店,见赵油头正揣揣不安在屋里来回踱步,笑道:“三哥何事?”赵油头道:“我们兄弟上了万清平的贼套了。万清平本是个江湖骗子,专干黑市诈骗的勾当,东南亚都有人着过他的道。前天夜里,携巨款逃了,上海警方正在通缉他,到现在不知去向。”
钱由基惊道:“此事当真?”赵油头道:“此事岂有儿戏?现有上海警察的通缉令在此。”钱由基道:“我的钱在哪里?”赵油头道:“人都走了,哪还有钱?受骗的也非我们一家,光公布出来的,就有十好几个亿了。”钱由基气道:“我的钱也不少。从去年夏天到年底,我打过去两亿六千万,不过才拿了几百万的利息回来。”又问赵油头道:“我们的事有人知道吗?”赵油头道:“现在没有知道,要是万清平被逮着,就都知道了。五弟,你也知道,这私挪公款,可是掉脑袋的罪呀。”
钱由基道:“这么大个窟窿,我怎么补救?要是找不回钱来,早晚都是个死。”即叫老丙去订飞机票,拉着赵油头道:“三哥,你我是栓在一起的蚂蚱,飞不了我,也跑不了你。”赵油头道:“事到如今,还讲这些伤感情的话有什么用?先到了上海,看了情况,我们回来再商量。”
这二人到了上海,见写字楼里正清理着,警察里外都是。再转到万清平所租别墅,见也已是人去楼空,大门上落着锁。钱由基也无心吃饭,一路上一言不发。二人晚上回到了中州,钱由基将门关起来道:“三哥,即然事情出了,我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担一半责任。回去的时候,还望三哥做个伴。”赵油头道:“五弟先别说丧气话,就是死马,我们也要当个活马来医。我有两条路,可免此难。”钱由基道:“先说说听听。”赵油头道:“万清平是香港人,骗了钱,肯定不会再回香港。叶惠盈是四川成都人,她不会出去,要能查得此人行踪,就可知道万清平的行踪。到时,连夜擒来,事大事小都了。”钱由基道:“她要分了钱,也不会回老家,要想找到她,就怕是大海捞针。”
赵油头道:“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总比等着引颈受诛的好。万一不成,我还有第二条路。”钱由基道:“三哥就说第二条路吧。”赵油头道:“现在看来,万清平是老手,警察抓他谈何容易,我们大可不必考虑脏款如何。我们只要拆了东墙补西墙,等到大哥当上市长,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就是万一兄弟有所动,三哥我拼着一身剐也将这担子挑起来。”
钱由基叹道:“我听小凡说,他如今沉迷于女色,全无抱负,每晚和穆艳如亲妮厮缠,还有什么指望。”赵油头笑道:“大哥那边倒不必担心。稍停几天,管叫他一个是水中花,一个是镜中月。”钱由基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当晚就差了马炮、秦世宝去了四川成都。
送走了赵油头,钱由基心中烦闷,一人叫白灵送来酒菜,喝起闷酒来。李家仁见了,端了个杯子过来坐下道:“兄弟的心事我知道。”钱由基笑道:“我的心思,老李哥怎么会知道?”李家仁道:“兄弟官场顺畅,情场得意,所困者不过钱罢了,怎么猜不出来?”钱由基拿住李家仁的手道:“不瞒老李哥,我确实为钱所困,足足三个亿呀。”李家仁笑道:“要说平常百姓,二十万就该投河去了。但以兄弟如今之产业,三亿不过如探囊取物一般,并不足为虑。”钱由基急捧起一杯酒来道:“请老哥教我。”
李家仁道:“二万兄弟如今统着进出材料,稍加扩展,每年净收三、两千万不在话下。酒店要是也放开手脚经营,每年可净进五千万不成问题。林童等兄弟如今辖着东西两城几十条街道,低买高卖,一年可坐收二、三千万。李姑娘那边的工程,要今春开工,年底就可见利,按现在的利润,到年底也可进帐一亿。如此算来,一年进两亿,有何不能?”
钱由基大喜道:“诸葛亮足不出户,能退五路大军。老李哥一席话,净出两亿资金,也神人也。”李家仁道:“所以,眼下能进不能退,进则有大功,退则有大患。”钱由基道:“若非老哥提醒,兄弟此命不保。”李家仁又道:“公司知道此事者几人?”钱由基道:“只有分管财务的李天成和一个出纳知道我调用资金。”李家仁笑道:“从此后,兄弟可将集资之事交给李天成。我知道此人贪财,将来必可一用。”
钱由基听了会意,又敬一杯,笑道:“老哥为我找个替死鬼,当敬你一杯。”不要说,钱由基将王二万、林童叫来,会齐李家仁、老丙,一一定了任务。由李家仁、老丙、王二万各自签字,不在话下。
钱由基也不敢再大意,每天一早往几个银行里游说,争取银行贷款。李曼儿也回到学校请教几位中式建筑专家,将方案也定了下来,又请着杭州第二设计院设计图纸。晚上回来,又要防备周宝,夜里也不敢太睡。周宝又来过一回,见无下手之机,又往别处去了。过了十五,穆艳如与方冠中极力鸾颠凤倒一夜,也一早作别。
钱由基一天忙罢,回到汉唐大酒店,先见牛千叶满面春风进来。钱由基笑道:“自打兄弟好上唐姑娘,好一阵子见不着兄弟了。”牛千叶笑道:“钱哥,你不晓得,我那媳妇好虽说好,就是管得太紧,晚回去一分钟就给脸看。”钱由基道:“俗话说,听媳妇的有饭吃,这是兄弟的福气。”白灵送上茶来,让着一起坐下喝茶。牛千叶道:“往常来都是丙哥招呼,这回怎么不见,想必是身体不妥?”钱由基道:“他自有公干,先不要问他。”
喝杯茶,牛千叶又道:“我听说阆仙开发公司准备二月初就动工,钱哥准备什么时候动工?”钱由基道:“二月初多少也要动一动。”正说着,白灵进来,说是孙冬生要见。钱由基道:“请他进来。”孙冬生进来笑道:“我按老板的意思,有意结交余招招,故多次在舞厅给她伴唱。余招招知道我在酒店里上班,有意叫我到他们公司上班,不知老板的意思如何?”钱由基道:“安排你接近她,就是为了今天。叫你去如何不去?”叫来白灵,多结了两个月的工资,又置办几个菜,喝几杯酒,才送了出去。
牛千叶道:“这人脑后也有反骨,凡事钱哥不能太信他的。”钱由基道:“这事我晓得。”又坐阵子,唐闻莺电话就到了。牛千叶不敢再坐,忙告辞去了。
孙冬生从汉唐大酒店出来,叫上出租车,就到福太写字楼里见余招招,将事情说了一遍。余招招大喜,叫孙小武将潘金龙也叫了来,会同众人商议。余招招道:“这几天,钱由基忙着跑银行,游说贷款。孙冬生也说,老丙正带着人四处敛钱,可见他们资金并不宽余,应该说,花冠虽打着李曼儿的牌子,李有才并没介入。”潘金龙道:“即如此,我们还是按着原来议的,月底冻土一化,立刻动工。”潘金珠也道:“七天后我们的市场就可以先运作起来,广告宣传也同时展开。”
众人议毕,潘金龙大喜,笑道:“我常说,李曼儿打的是民族牌,我们打的是外国牌。翻天历史看看,从来民族企业斗不过买办企业。”余招招笑道:“就是论功劳,你也排在最后。就是说话,你也是倒数第一个。”潘金龙笑道:“我还是一句老话,我不过给你们捧捧人场罢了。”余招招笑道:“这还差不多。孙冬生这人怎么安排才好?”潘金龙道:“这等人怎么能重用?依着我就赶了出去,你要暂时有用,也要慎重。”
余招招因见孙冬生人长的漂亮,又弹得一手好吉它,又会唱歌,心里喜欢,就道:“是我请来的,如果不用,往后谁还信咱。”潘金龙道:“这事你们商量就是。”最后,还是安排孙冬生当了市场部助理。
等会散了,潘金龙又往银雀峰去了。孙小武陪着余招招回到武校,问道:“还练会子么?”余招招道:“反正我也会了,不练就不练吧。”原来,朱金凤虽没收余招招为徒,也传了她一些本事,先是筋骨理顺了,传了她一套捆龙索,一条八米长的软绳。余招招练了两月余,也能将软绳舞的如飞剑一般,拿在手里,见物捆物,见人捆人。用在潘金龙身上,百试百灵,不是捆住手,就是捆住腿,一拉一个跟头。余招招学了此技,无心再学别的,朱金凤见了,也不勉强。
余招招回到屋里喝杯茶,也睡不着,也不叫孙小武,约着孙冬生几个去了练歌房。玩到子夜时分,余招招一行人出来,走到停车场,就见对面路边一个人行色匆匆,好似童语荷。余招招紧走几步就赶了过去。那人正是童语荷,见余招招跟来也不抬脸,还往前走。余招招后面叫道:“童语荷,你站着。”童语荷好像没听见,还不回头。
余招招心里动怒,取出软绳,一扬手,将童语荷的左臂拉住。童语荷被软绳一拉,一脚跌坐在地上。余招招上前揪住道:“你游魂似的,在夜里游荡什么?是不是还想着潘金龙哪?”童语荷也不言语。余招招催问几句,见童语荷也不回答,这才松了手,指着脸道:“童语荷,人活着也要有点自尊,你先失身吴应辉、后失身夏本初、又私会潘金龙,难道你天生犯贱,天生不要脸?我告诉你,你离开中州滚的远远的,以后不要叫我再看见你。”童语荷默默不语,起身就走。
童语荷才走到路口,又碰见汤海龙手下的一帮子兄弟,围着调戏,说三道四,见童语荷老实,索兴动起手脚来。童语荷吓的连连后退,抬脸望着余招招求助。余招招冷笑一声,带着众人上车去了。童语荷见求助无望,高声大喊,那帮子人这才散了。
原来杨真自从在深山里疗伤,不但伤势没见好转,而且病情日渐加重,连连吐血不止。童语荷守在杨真身旁,到了春节,听见外面炮竹声声、烟花划过夜空,不由泪如雨下。杨真道:“你可以回家了。”童语荷摇头道:“我哪儿也不去,在这儿没有歧视,也没有流言蜚语,我愿意陪着师傅一辈子。”
杨真长叹一声道:“大功未就,我就要回去了。”童语荷道:“我念一首诗给您听听好吗?”杨真道:“好呀,是写给谁的?”童语荷道:“是诗圣杜甫写给诸葛亮的。”杨真点点头。童语荷念道:“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杨真道:“写的好呀。好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努力想达到的,天却不遂人愿,纵使魂归故里,心却不甘哪。”
童语荷见杨真伤感流泪,忙笑道:“师傅,您在老家也过春节吗?”杨真道:“我的老家也过春节。过了腊月二十三,各地的朋友就都到了,灶王爷是第一个到的。房子两边百花盛开,院子外百鸟飞舞,三山五岳的珍禽异兽散步四方,四海五湖的鱼虾水族畅游于天河。有蟠桃佳酿、彩虹玉带、玉女仙童。月宫仙子也会光临宴会,献舞于大殿之上。”童语荷道:“嫦娥美吗?”杨真道:“嫦娥很美,你也很美,但她比你自信。”童语荷笑道:“我们也过年好吗?”杨真点点头道:“也好。”
童语荷取了一张自制的弓箭,出了山涧,往山里打猎。此时山林犹被大雪封着,野免虽也常见,但要打只山鹿却是不易。童语荷走出好远,也没见有山鹿,又往深处行去。此时天色已经暗了,童语荷远远听见有树枝“呯呯”作响之声,悄悄过去,见一壮汉身着单认单裤,正取木烤火。一旁雪地扔着一只山鹿。也认得,那人正是石正。
石正也从脚步声中,感到有人接近,抬脸见是位姑娘,穿着虽不象猎户,手里却拿着一张自制的弓箭。石正不认得童语荷,忙道:“姑娘,别再往前去了,这里藏着一只吃人的蝙蝠。”童语荷点头笑笑,转身要走。石正叫住道:“姑娘,可是出来打猎?”童语荷又点点头。石正道:“大雪封了山,找吃的不容易,这只山鹿你带回家去过年吧。”童语荷摇摇头。石正道:“我就一个人,再打只兔子吃就行了。你们一家人靠打猎为生,没只山鹿怎么过年。要不,我帮你烤好?”见童语荷也不反对,就让着到火堆旁坐下取暖,将山鹿剥了皮,架在木棍上烤了起来。
童语荷问道:“过年了,你怎么不回家?”石正道:“我没有家。有两个朋友,也都烤了山鹿送过去了。”童语荷又道:“即然这山里藏着吃人的蝙蝠,难道你不怕吗?”石正道:“我就是来抓他来的。他躲进了岩石缝里,我一时还抓不住他。”问童语荷道:“你会射箭?”童语荷笑道:“即是猎人,怎么能不会使箭?”石正道:“我见你们猎人都使枪,很少有使箭的,想必你也会些武艺?”童语荷道:“我不会武艺,只会射箭。”
石正道:“即不会武艺,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出来打猎?难道不怕坏人?”童语荷笑道:“你是坏人吗?”石正道:“我自然不是坏人。可是你们这儿的人都把我当坏人看。前几天,我在江边,正下着雪,我见一户人家正收捕来的鱼,我好心帮着。见有一种炒好的鱼片,因为没尝过,只撕了一小片尝尝。他们就说我借故偷吃东西,将我乱打。”童语荷听了,不由心酸起来,暗想道:“要是王小兰不死,何必也同我一样,凄凉到此。”等烤好了山鹿,童语荷只收了一半,谢过石正,路上又打了一只山鸡、一只野兔,转回山洞中。
童语荷将山鸡、野兔都烤好了,端进洞中,重新支好火,陪着杨真,算是过了春节。第二天早早起来,又赶到江北开发区,到了自家厂子外,见门上帖着大红福字,不由又伤心起来。转回山涧,见杨真又吐了血,忙倒些开水,扶着躺下。杨真道:“我去日不多,你先将枪法再练一遍我看。”童语荷去了外氅,拿起木头所制长枪,练习起来。
但见童语荷所舞枪法,滚起来似梨花团团,展开如龙飞蛇走,练到兴头上,竟将木枪中间折断。换了木枪,又重头习了一遍。杨真道:“枪是兵器之祖,即可为剑,也可化为棍,但凡兵器,皆由枪演化而成。”又传了随身刀法,催促童语荷日夜练习。
过了中秋十五,杨真病情益重,已经不能起身。童语荷暗自进了城,咨询了医生,买了一些药,准备带回去,回来的路上就碰上了余招招。童语荷回到山涧,眼圈含着泪,给杨真喂了药。杨真问道:“是不是别人又欺负你了?”童语荷点点头。杨真道:“你没还手?”童语荷还点点头。杨真又问她道:“你恨不恨?”童语荷道:“我生当如此,谁也不恨。”
杨真听了,将药一巴掌打翻在地,怒道:“父母即生于你世上,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与别人可异?岂能自甘下贱?”强坐起来,起手两掌,打的童语荷满嘴是血,气道:“别人辱骂于你,就该毁其口舌,叫他闭嘴。别人羞辱于你,就该奋起还击,至死不退。你跪下,我收你为徒。”童语荷忙跪下磕头,口称师父。杨真道:“入我门有个规矩,你先杀个人来见我。”童语荷闻言,连叫不敢。杨真道:“我所传你之能,杀一人易如反掌。”将童语荷赶出洞外。
童语荷出了山涧,满腹矛盾,在洞外蹲了一天,晚上弄些吃的给杨真送给洞去。那杨真却不吃,只叫她去杀人来见。童语荷无奈,夜里进了中州城,看看那个,瞧瞧这个,不敢下手,当晚在网吧外呆了一夜。
不成想,童语荷暗中叫一个人盯上了。此人名叫倪建仇,三年前,以连环强奸杀人案,使四城百姓谈虎色变,后负罪潜逃。因见风声渐小,又潜回中州城,伺机作案。这倪建仇见童语荷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白天在街上转悠,晚上露宿街头到深夜,早起了歹心。
这一晚,见童语荷一个人沿着小街,一直往北去了,渐渐远离了城区,进了东北山区,不由窃喜,遂一路跟来。童语荷因有心事,行动也慢,走的不紧不慢。倪建仇早早赶到前头,手执短木棒埋伏起来。等童语荷走到近前,后头窜出来照头就是一棒。童语荷听得风声,下意识将头一闪,正中左肩,后退几步,见一个光头汉子站在眼前。
童语荷见那人年纪不过二十七、八,长脸阔口,身长眼斜,满脸是邪气,忙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打我?”倪建仇冷冷一笑道:“大爷我这才走了几天,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倪建仇,记得不记得?”三年前,童语荷尚没毕业,虽有所闻,也不太清楚,忙道:“我记起来了,你是通缉犯。”倪建仇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强奸杀人犯吧?依着我,我可以饶你不死。”童语荷忙道:“你别过来逼我,我是来杀人的。”
倪建仇听了笑道:“你是来杀人的?我还是来强奸的哪。我看你走路的样子,屁股这么会摆,八成不是黄花闺女了吧?”童语荷听了,又羞又恼,喝道:“不要污言秽语污辱人,再不走开,我就要杀人了。”倪建仇大喝一声,纵身就扑了过来。童语荷还没想好打不打人,早叫倪建仇扑倒在地,不觉先慌了,胡乱挣扎起来。倪建仇手脚并用,乱扯衣裤。
童语荷眼看着倪建仇就要得手,这才下意识横肘击去,正中左太阳穴,翻身倒下。童语荷爬起来就跑,倪建仇随后就追。跑了一阵,二人都气喘吁吁,倪建仇渐渐跟上了童语荷,飞身又将右脚拽住。童语荷就势飞起左脚,翻身踢在倪建仇的右眉骨上,登时鲜血直流。童语荷还道:“我跟你说了,再不走我就要杀人了,你偏不听。”倪建仇气的哇哇大叫,连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不顾好歹,又将童语荷扑倒在地,死命缠住,一只手往胸前乱拧。童语荷负痛,大叫一声,又起一肘,正击在倪建仇的嘴上,登时牙落两颗,血流满地。
倪建仇又站起来,两眼目露凶光,手里抄起木棒,直眼瞪着童语荷。童语荷也紧张的两手出汗。倪建仇又吼一声,抡棒朝童语荷冲去。童语荷将牙一呲,低吼一声迎了上去,一手拿住倪建仇的右手腕一扳一带,把倪建仇摔跪在了地上,右手扣住脖子一扭。倪建仇还没想明白,就象个面条似的瘫软到了地上。童语荷再一看,人已经死了,也不敢再有它想,连拉带拽,将尸体运回了山涧。
杨真见童语荷果真杀人回来,心中大喜,叫童语荷跪下道:“你即为我的弟子,我有两个心愿,你务必代我完成。”童语荷道:“师父请讲。”杨真道:“为师并非人类,我死之后不要害怕,将我尸体烧尽,别叫他人见我真身。一千多年前,我曾收降一只金雕怪,押在南海山崖之中。如今金雕重现人间,必然为害一方,你代为师除之。”童语荷道:“不知师父所讲金雕在何处?”杨真道:“我也不知道,你或能碰上她。我这次来,本是为了剿除石怪,以雪当年之耻,未成想,身负枪伤竟不能好,你代为师杀掉石怪。”童语荷道:“请问师父,石怪又是何人?”杨真道:“石怪现名石正。这两条你可都记下了?”童语荷心里吃惊,忙道:“都记下了。”
杨真道:“人类无信,你发誓我方能信。”童语荷道:“弟子虽说愚笨,然而也知师父待我有再生之恩,怎敢欺瞒师父,背判良知?要是我童语荷不遵师父此言,必遭天谴,当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杨真道:“以你目前之功力,尚不是他二人的对手。我有元神一粒,今付于你。有了这粒元神,你就可以获得我的能力。你力能举鼎,拳携獠牙,日可行一千,夜可行八百。我死之后,且勿忘我言。”张口吐出一珠,大如鸡子,叫童语荷以口接之。童语荷吞下肚中,就渐两膀是力气,再看杨真,渐渐停了气息,现出原身来。欲知童语荷见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