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陈小明,明天就有这么一单,我特么已经接了一个活儿啦。苏密加神秘地对我低声道。
他的眼睛此时闪着一种奇怪的火光
我愣住了,就也看着他,这时候我才明白,这家伙找我,中心的主题应该就是这事,其余的都是铺垫啊!
就听苏密加在继续用一种在我看来就像是梦呓般的声音对我道:陈小明啊,我们是兄弟,以后永远永远是兄弟,是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吧?我提一个建议啊,我们干脆结拜兄弟如何?
他这个提议马上让我想到一个人来,对,那人就是那个死去的黄毛!
黄毛那厮也和我陈小明结拜过一个次,就在我妈改嫁给张蜀黍的那个夜里,那货悄无声息就来到我家找我,当时我们还杀了鸡,很有档次地来了一个歃血为盟,也高高兴兴的喝了顿大酒,兴致那叫一个高涨啊,可那家伙确实内心丑恶的,但我当时哪里知道他呢,那厮居然带我去一个发廊拿什么红包,真是可恨之极,后来那家伙和袁世楷有了矛盾,结交了酱菜厂的王德彪,暗算了袁世楷一顿,之后袁世楷报仇。弄死了黄毛
这些都是我前面说过的事情,所以我对结拜这事真的不是很感兴趣,就对苏密加道:结拜就不要了吧,真正的好兄弟要日久见人心,互相发誓说一些屁话然并卵。
然并卵?苏密加有点不懂我的话,我就解释了下:就是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懂吗?
喔。你牛逼!苏密加对我竖起大拇指来。这时候我忽然注意到苏密加有点不怎么高兴了,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于是我们又继续喝了一会儿酒,喝完酒,苏密加就和我说了明天去县城拐子巷找一个女人要债的事情了。
喂,等一等,找一个女人要债?我问苏密加: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苏密加道:那个女人的老公当初做生意的时候,借了黑哥的朋友的一笔钱,也不多,就二十万,现在那个女人的老公死了,所以
我冷笑起来:苏密加,怎么都是这种无耻的事情呢,我特么就不懂了,那个女人的老公在世的时候为什么不找她老公要钱?喔,人家老公死了,就来找女人要钱了,是不是觉得女人好欺负啊,再说了,那欠债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有借条为凭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苏密加道。
那个黑哥为什么不去要?要找你苏密加?我问道。
是啊,就是因为去找女人要债这事丢人啊,于是黑哥就叫我苏密加去,我毕竟是第一次跟黑哥混,黑哥也是对我考验,他说了考验我苏密加能不能处理复杂的问题?对了,陈小明,有好事我没忘记你吧!
苏密加说的头头是道。
苏密加说这话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张蜀黍死了之后他的亲戚就像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一个个来找我妈要账的情景,他们多凶恶啊,哪里有亲戚的一丝一毫的感情呢?这些人在钱的面前把人性的最丑恶的一面暴露无遗而我妈就是被那些要账的家伙逼死的,现在,我这个当儿子的遽然又要去帮人要账了,而且也是去找一个女人要债。这事我能做吗?
我犹豫了!
我们吃好了饭苏密加就对我道:小明,我要回县城了啊,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县城汽车站那里接你。
你这个时候回去?我道。
再晚我也要回去啊,哎苏密加忽然面色大变,低声道:小明,我不行了。很难受,
怎么啦?
我发现苏密加全身颤抖起来,这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夜排档,我抢着去付了钱,毕竟刚才苏密加给了五百元呢,我想我总不能再让他破费。付完账我们说了几句话,就见苏密加露出了很痛苦的样子,其实他这样子我见过一次的,上次他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对着一棵树使劲地用身体蹭,我当时还嘲笑他像一只长了虱子的猴子呢,看来他又犯病了!
我说你怎么啦?苏密加。
苏密加对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哎,就是痒啊,奇痒难熬,他牙齿咬着说话。
说着伸手开始挠自己,他到处挠着,拼命的挠,借着路灯的光。我看见他的胳膊那里血口子一道一道的,他的手上有尖利的指甲,他用那尖利的指甲去划拉自己的胳膊上的皮肤。
我大叫道:苏密加你疯啦!你就不怕痛!
我特么恨不得用刀砍了自己的手!苏密加道:尼玛这皮肤下面像有虫子在爬着,我想把那虫子抓出来。对了,小明,我得赶紧打车回县城。明天我们不见不散啊!
我说好。
苏密加就在街上拦车了,他大叫着:有去县城的吗?
随着他的叫声一落,就有一部黑车来了。
苏密加迅速上了车,和我挥挥手。
我看着他挥了手之后又开始挠自己了,他把手伸到脖子后面那里挠,脸上有一种狰狞的表情!
我用脚踢了路边的石子。踱着步回家了,是的,这时候我说那是家,可那是家吗?
张蜀黍的家里灯火辉煌的,尼玛真是日了猴了,我出来的时候,灯是关了的,怎么家里现在是灯火辉煌呢?
家里的堂屋那里,是张蜀黍和我妈的灵位牌,还有一个小铁锅在地上。小铁锅里是烧的纸钱的灰烬,我也没时间去倒那灰烬,现在我还想回来再烧点纸钱呢。我要让我妈在那边也有钱用,生前我妈因为钱被人逼死,到了那边可不能没有钱用啊!
我想到这,就心里难受,尼玛我又想大哭一场了。
可现在家里来了谁呢?我的小妹已经被高婵婵带回侯河镇那里了。
我冲到了家里,尼玛,怎么是你们啊!你们想干嘛?
是的。来了很多人,很多人我都熟悉的,都是张蜀黍家的狗屁的亲戚,尼玛一个个正在抢东西呢,翻箱倒柜的在我家找东西,看着值钱的就开始搬了。
我拦住一个女人,因为那女人正拿着一个我熟悉的盒子,天啊,那是我的东西!我一下子就抢到了手里。
是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王舒雅给我的玉镯。幸好我回来的快啊,那中年女人见我抢了她手里的东西,嚎叫一声要来抢夺。我抬起脚就是一下子,那脚正踢在女人的小肚子那里,就听女人嘴巴里发出了“哎呦”一声,就倒在地上了,接着就是惨兮兮地大叫,很夸张地大叫:踢死我了!踢死我了!
我想你死了吗?死了还能叫?
我把小盒子拿在手中,正在屋子里翻东西的一个男人听见叫声冲出来了,这货手里拿了把杀猪刀,尼玛这刀我也认识的,这是张蜀黍的杀猪刀啊,尼玛他想干嘛?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恶向胆边生,想杀人?
我心里一个冷冽。此刻确实有点怕了,但是我陈小明也不是吃素的,因为喝了酒,就有点儿胆壮吧,就大声道:你们特么的在干嘛?到我家来抢东西啊!
你继父你妈欠了我们的债不要还吗?你个小兔崽子,轮到你说话了!
对我大吼的男人看见那女人在地上嚎叫。诧异了下,道:你小子还打人啊,当心我一刀捅死你!
这时候我也这不知道哪里来的豪气,就道:你来啊,你特么来捅死我,我也不想活了。我爸我妈都死了,我活了也没意思了,你来捅死我啊,来!来!来!不来就是我儿子!
我这样一说,那家伙愣了下,说:我才不会上你个小屁孩的当呢。杀人要偿命的!
说着拿着杀猪刀就返回去继续抢东西了。
站在院子里,我看着疯狂的那些臭狗屎,我估计我这个家里至少来了三户人家,他们遽然什么都拿啊,被子,衣服。碗筷,桌子,椅子,甚至我妹的尿布都要拿走!
我估计等屋子里东西抢完之后,他们就是要争夺这个房子了。
这时候我后面好像有一股风袭来,我意识到不妙。就头一低,
一人的拳头打空了,但是因为速度快,他身体就撞了我,差点就把我撞到在地。我回身注意看,是一个二十多的小伙子,身高比我高一头,长得真是结实啊,肌肉鼓鼓的,是肌肉男,怪不得牛逼哄哄。那小伙子对我骂骂咧咧的:你打我妈啊!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说着又扑上来了,女人见儿子赶到嚎叫的更加起劲了:打死他,把他手里的盒子抢回来,里面有好东西呢!
我把盒子放在了怀里,这王舒雅的玉镯可是家传的,王舒雅给我是因为她养了我三年,我们之间有母子情谊,这是一个纪念。值钱不值钱论当别论,我岂能给强盗抢走呢?
就在那小伙子再次向我发起攻击时,我已经主动出击了,我的主动出击当然是他没注意的,他也想不到我一个小兔崽子会对他还手?因为在他看来力量对比太悬殊,其实他知道我什么啊!
我心里冷笑了下。手指对着他胸前的一个穴位就打过去了,打出去的时候我心里在说呢:不要怪我!
真的,我也是无奈。
我为什么这么说?这个穴位打上去,他回去要躺一个月,那是一个很致命的穴位,我要是真的练成了黄师傅的打穴术,功夫到家了,就刚才我那一下子,他就死定了!
幸好我才学了黄师傅打穴术的一个皮毛。
我冲到了厨房里,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很疯狂了,我被逼到了这个程度我还能怎么样呢?
我把液化气罐打开了,我拿了灶台上的打火机。
液化气在厨房里散发着,我冲到了厨房的那个窗台那里,做好了往下跳的准备,就在我跳下去的一瞬间,我手里的打火机咔擦一声响了。
我把打火机扔到了液化气那里轰隆一声巨响!
马桥镇的夜里有哪一户的人家在放炮仗,因为很多人都看见了有一户的人家的房子在熊熊燃烧了,这时候我已经冲到了街面上,回身看着火光冲天的张蜀黍家的房子
此时此刻,我想到了当年的林冲被逼上梁山的情景,那个情景在《水浒》那本书里的回目就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是啊,我特么是被逼的,我陈小明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
我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忽然我站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转身对着那个夜色中的火光跪了下来。“当当当”,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飞一般的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