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三顺一屁股坐到地上,绞着袖子,哭得很是喜感!
这蠢货,真真是个宝儿!如今失了火,不但不跑,竟是这般作为,不过,这楼里都是三尺厚的黑土墙,房顶上又涂了厚厚的防火漆,倒也不怕烧到廊上。
昨夜,小桑细细算计过,照门窗与那床榻上的蜡烛远近看来,要想烧到这两处,至少三个时辰,到这时候,刚好差不多!
说来也奇怪,那霸气大叔夜里竟没回来扰她清梦,莫不是终于认识到,对小辈要悉心爱护,不可过分吹毛求疵?
“快快!这里头住着的可是掏了大价钱的客人,只怕凶多吉少了”
“吴娘子嘞?怎还未赶来?
“呵”听着外头渐渐多起来的人声,小桑轻笑一声,神色莫名。
吴娘子?是那老鸨儿?那可就来不了了,她在床上躺着哩,只不过,就在那点火的床上。
在她特意添加了磷粉的火场里,烧了三个时辰,只怕,这会儿,已经完全炭化,就算她娘亲在世,恐也是认不出来了。
又过了大约半刻钟,其他房里的花娘、嫖客们大都起来,赶到门外廊上,嚎叫奔走。
一片兵慌马乱之后,终于,有军曹赶来了。
“我乃东盛顾将军麾下多罗城守军昭武校尉徐忠,这里管事的可是吴婆子?人哪里去了?怎地还不出来?”
“回大人,吴娘子不知为何,并不在房里,奴去喊过了”
又是那个宝儿的声音,一本正经的。
“屋里可有什么人在?”
“回大人,夜里是有人的,四位花娘,一位客人”
“客人是何人?”
“大人,是子合客人,不过,刚才查检人数时,东侧的两位客人,也不见了...”
“不见了?可是离开了?”
“并未,奴昨夜...守守...守门,并未见到那二位爷”
一个矮个儿汉子应道,怯怯地,似是被这校尉的威严震慑了。
“失踪的是何人?可有什么特殊?”徐忠心里一个咯噔,已经有一个子合人了,可别再有什么幺蛾子!
“大人,是,是一位东盛客人,还有个大梁客人,都是商客...”
“项城,去查明楼里可还有什么人折损了,一一理清身份,半个时辰后,来向我汇报”
“是!”徐忠身侧静静伺立的年轻副尉闻言,恭敬应道,躬身行礼离去。
“呵呵,该起床了,在不起来,要生枝节了”
小桑低语。
感觉到身侧的热源,又翻个身,将那一双放在被窝外头,略微有些冰凉的莹白双手,伸到芷兰芬芳馥郁的脖颈上,细细暖过,俯身在那美人脸上轻轻一吻——
“姐姐还不起什么?真是香~”
本就生的雌雄莫辩,又作出如此一副醉卧花间的样子,叫身侧的花娘闹了个大红脸,小桑唇下的面颊似乎都热了几分。
“小哥可真坏,奴羞死了~”芷兰娇羞道,一头蒙进被子里,半晌不敢出来。
“是么,最喜欢姐姐这样欲拒还迎的样子,美人春色,胭脂沉醉,呵呵...”
那低沉又透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润嗓音响起,温润雅致,虽是个孩子模样,却叫人心生期盼——
“那,那你可愿收下奴,奴愿意日日伴君侧...”芷兰忐忑开口,一颗心竟也能七上八下,这是多少年没有过得感觉了?
半晌,没听到那人回答,她将被子一点一点地缓缓揭开,房里,早没了人影,桌上,放着块儿银子。
她盯着那银子,心下疼痛,又负气将被子蒙上,过一会儿,似是舍不得空气里那丝丝缕缕的清浅惑人的幽香,贪婪地用力呼吸着。
直到,眼里涌上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