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吉布楚和离开的这两刻钟里,这条街愈发热闹起来了。
顺泰包子铺外围满了人,发生了人命案,这条街上的店铺全部都放下了自家的生意,一个个平日里起早贪黑,恨不得每天三更天儿打烊,五更天儿开门,这会儿却是一反常态,兴致勃勃地挤在人群里看戏。
反正,客人们也都被这热闹事情吸引着,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卖不了什么。
前几天瞧着这新开的包子铺,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蒸蒸日上的样子,他们嘴上不好说,但哪一家心里不都在暗暗诅咒着,眼见着今日那包子吃死了人,自然是要前来凑凑热闹,发泄发泄心头的嫉恨。纵然是来看热闹,他们也没忘记戴着塔图城商人们特有的面具,满脸都是关切,满眼俱是担忧,对小虎宽慰着,要他不必忧心,校尉大人定是明察秋毫的。
当世之人,多是如此,口蜜腹剑,一双浸透了世俗利益气息的眼睛,只瞧得见自己的好处。
在人群里侧,是几个兵丁,看其衣装,确属顾家军无疑,再往里,是一位与白及一般作校尉打扮的汉子,大约是而立之年,蓄着胡子,面庞还算周正,但眼神却是凶恶暴戾的,双目泛红,鼻孔大开,多半是重欲之人!
白及一眼便认出来,这位,便是顾家军中有名的莽汉校尉刘大生!
东盛人,胸无点墨,凭着一身蛮力在顾家军中混了个校尉的职务,为人直爽大度,除了有些贪恋酒色,平日里办事还算稳妥,顾庸之对他也算是器重,知道他庶民出身,父母双亡,家徒四壁,便在将军府后头巷子里,帮他选了一处院子。
小虎原是坐在门外台阶上,先前见这人远远地从街角转过来时,瞧着他一身顾家军校尉打扮,又是生面孔,便明白了。老实憨厚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之气,当下趁着人群注意力被窗户里的大混战吸引,便快速起身,挑了一处避开众人围观视线的地方,一下躺倒在地,就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袍子在地上滚了滚,又把不知是谁的血,往自己脑门、身上抹了几把,做好一个被波及的无辜伤者装扮后,方才出门迎接那校尉一行人。
“你小子便是这里的掌柜?”
刘大生身高九尺,今年十四五岁的小虎纵然是生得壮实,还是只能够到他的胸口。
此时,刘大生便是低头俯视着小虎,先前将军府便收到报告,说是对门街上有家大梁人开的包子铺里,发生了命案。管家叫他带人出来看看,还叮嘱说最近发生了不少他国上课在东盛的地盘上被杀的事情,叫他小心行事。如今在他看来,眼前这脏兮兮的少年简直就是一只大梁来的弱鸡,不堪一击。
“正是小人,大人可是听说了有人在这里被宵小之辈毒杀了?”
小虎到底是与小桑一个家里长大的,虽不及小桑那般八面玲珑,四处逢源,但该有的油头,他照样不少。
“是不是宵小之辈,还不能定论!”
刘大生能以一介莽夫,混成六品校尉,刷子还是有两把的,小虎低着头,礼数周到,语气也是恭敬谄媚的,但,其中暗藏的一丝笃定沉稳,刘大生依旧敏锐地听出来了。他并未对事情下定论,只是顺着小虎的话给了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