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蒙住双眼的太叔熠以为景曦这是害羞了,心里仿佛喝了琼浆玉露一般,甜蜜而幸福,忍不住咧嘴笑了。
景曦看到他的笑容,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回过神,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股无声的温馨在两人周围流淌。
包扎结束,景曦又去药房内给太叔熠煎了一碗治疗嗓子的药,喂他喝下之后,这才回到药池内。
翌日,当景曦捧着她装着药的大碗走进房间的那一刹那,太叔熠就转过了头来,那唯一显露在外的深邃墨瞳里充斥着喜悦和柔情。
他的视线太过炽热,景曦有种被灼烧的感觉,整个身体似乎在他的眼神降落地那一刻,蓦地烫了起来。她想,或许他不醒来比较好。
“曦儿,你真美!”
那么突兀的,太叔熠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迈步走来的景曦顿时一怔,紧接着脸就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错开太叔熠的视线,又继续走近。
“太叔熠,那要先喝点水,还是直接换药。”景曦低垂着眸子,捧着大陶瓷碗的双手细细摩擦着光滑的碗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么近之后,他的视线更热烈了。
“喝水。”
“哦,我这就去给你倒。”景曦放下大碗,向着桌边走去。太叔熠的视线就跟着她移动,见她这么温柔的照顾自己,他有种做梦的错觉。害怕梦醒后,她又恢复那副冷冰冰的疏离的模样,随时随地都在与他撇清关系,让他发疯、发狂。
倒了满满一杯水,当景曦要喂太叔熠时,才发现人家的嘴巴还被纱布封着。也就是说,他刚刚一直用腹腔与她说话,她未免太粗心了,竟然都发现。
“太叔熠,你的身体还没好,要少运气。”景曦叮嘱道,开始给太叔熠拆纱布。
太叔熠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
景曦却不敢再去看他的双眼了,因为那眼里的温度灼热得能把她融化了。景曦扫了一旁干净的纱布,灵机一动,如昨日一样,把它覆盖在了太叔熠的双眼上。
“曦儿~”太叔熠委屈地叫了一句。
景曦嘴角含着笑,把纱布拆到了脖子处就停下,轻轻托起他的头,把杯子放到他的嘴边,“乖,喝水。”
太叔熠张嘴,片刻就把一杯水喝完。
景曦把被子放到一旁,继续给他拆纱布。
“曦儿,我看不见你了。”太叔熠的声音闷闷的,就像一个吃不到糖果的孩子,委屈极了。
“一会就能看见了。”一个大男人还撒娇卖萌,真是太过分了。可是,该死的,她觉得很受用呢!
“曦儿,不要,我现在就想看你,我已经想了一天一夜了,曦儿~”
景曦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这声音不要太酥。太叔熠,你的高冷去那里了?
“曦儿~曦儿~曦儿~”
得不到回应,太叔熠便这么一声声叫着,那声音沙哑里带着如水的温柔,每叫一声,景曦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一抖。
“呼~”
景曦呼出了一口浊气,终于摘完了。
然而,就在这时,屋外传来雾雨惊喜地声音,“王爷,听说你醒来啦!”
景曦一惊,扫向太叔熠不着一物的身体,二话不说,抓起一旁的茶杯盖子,用一个巧劲,盖子便一分为二,紧接着,“咻咻”地两声,破碎成两块地杯盖子从她手里飞出,“砰砰”打在了两扇门上,然后那两扇门嘎吱一下,猛地转动了九十度,最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雾雨一路疾驰,根本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下,眼看着就要跨进门口,没想到这时,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呀哟~”
雾雨捂着自己的鼻子惨叫。
景曦嘴角一抽,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之色。宅里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时辰来给太叔熠换药,所以并不会有人这个时候过来,就算是青裳青杏,有事也会在门外禀报,不会进门来。而屋内要通风,太叔熠又在里间,从外面看不到,于是她便没有关门,没想到雾雨却闯了过来,这才出现了她匆忙关门的那一幕。要是让雾雨看到太叔熠**着身体躺在她的床上,而她就坐在床前地画面,她估计会羞愤欲死。
“王妃,你干嘛要突然关门呀,我高挺的鼻子都要被你的门撞塌了。我的鼻子要是塌了,我就完美无瑕的俊脸不就有了缺陷,到时洛夭一定会伤心、心疼的。王妃,就算你不会我考虑,你也该为洛夭想想吧?她可是你的好朋友,你舍得她难过?所以说,以后您再干这种事情的时候最好提前通知一声。”
景曦的头上瞬间挂满了黑线,这家伙自恋也就算了,没想到连洛夭都不放过。
门外的雾雨见里面的人不说话,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了一副猥琐的神情来。可是开口时,那语气却是坦坦荡荡,再正气不过,“王妃,您说您和我们王爷又没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还不给我进去呢。就算您想要做什么私密的事情,我们王爷的伤也还没好啊,您就暂且忍一忍——”
“闭嘴!”
景曦冷喝,再给这家伙说下去,她的清白也不用要了。
“呃~”
雾雨突然被景曦吓到,打了一个嗝,然后,他拍了拍自己受惊吓的小心脏,一脸无辜道:“王妃,你这是被我说中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吗?”
这下,景曦的脸黑得那锅底有得一比,“来人,帮我把外面的家伙丢出院子外面,不,丢到景宅外,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要让他再踏进景宅!”
“啊!”雾雨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不要这么严肃吧?”
雾雨的话一落,夜二和几个暗卫就出现在了雾雨面前。
“雾公子,您是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夜二一张棺材脸,语气平平,没有一丝地起伏。
“这个,那个,王妃就是开个玩笑,你们不必太当真,不必太当真。”雾雨谄媚笑道。
只是,景曦却打破了他的希望,“把他丢出去。”
“是。”夜二几人应道。几人顿时就把雾雨围住,而雾雨则傻傻呆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夜二和另一个暗卫抓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外面拖走时,他才回过神,不甘心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喊道:“王妃,我错啦,您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屋内依旧一片安静,对于雾雨的恳求无动于衷。雾雨顿时悲从心生,不看王爷可以,但是不让他进景宅了,那他岂不是连洛妖精的面都见不着了?
于是雾雨咬了咬牙,豁出去了,“王爷,您就劝一劝王妃吧,您不能有了妻子就忘了属下呀!不能有美人在怀了,就让属下独守空闺啊……。”
“雾雨,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和七王爷共睡一榻?”被雾雨吵到的洛夭跑出来,就听到雾雨那极具歧义的话,不由冷声叱问。
雾雨懵了,他什么时候说自己和王爷一起睡觉了?
见到雾雨这副模样,洛夭更加肯定雾雨和太叔熠之间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当下就怒了,“雾雨,没想到你竟然,竟然是那样子的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洛夭气得跑回房间去。
雾雨急了,“洛夭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听我解释啊……。”
雾雨挣扎着要去追洛夭,偏夜二几人对景曦的话唯命是从,牢牢抓着他,往大门的方向拖走。
屋内的景曦还沉浸在洛夭你莫名其妙的话语上,被纱布盖住眼睛的太叔熠则迫不及待辩解自己地清白了。
“曦儿,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听到外面的动静,太叔熠这一刻可是恨死了雾雨,要是曦儿也误会他,生他的气,等他好之后,他一定每天找那家伙“切磋”。
所谓的“切磋”,说白了其实还真的就是切磋,不过一个武王一个武尊,不用说也知道那就是一个完虐,没有半点公平可言的切磋。至于被虐的那一个,当然非雾雨莫属。
此时被赶出景家大宅的雾雨正因为洛夭误会自己而焦虑着,完全不知道连自己家的王爷也把他惦记上了。
“嗯?”景曦看向太叔熠,把他眼上的纱布拿走,“你刚刚说什么?”
太叔熠的眼睛重获光明,看着景曦那张娇艳的脸,那里没有一丝怒意,就知道她并没有生气,当下就岔开了话题,“曦儿,你看我今天是不是好了许多?”
景曦顺着他的话,下意识就看向了他的身体,脸倏地红了,是好了许多,很多地方焦黑淡去,显露出了男子的基本特征。
“咳咳。”景曦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太叔熠,我要给你上药了。”
“哦,好的,不过这次你不能再把我的眼睛蒙上了。”太叔熠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一天下来,他见她的时间不过半个多时辰,再把他的眼睛蒙上,那岂不是连那短短的半个时辰都没有了。太叔熠表示很忧伤。
感受到了他身上浓浓的哀怨,景曦心不由一软,“好。”
“曦儿真好!”太叔熠咧开嘴笑了。
只是,接下来两人就尴尬了。
从头部,到脸部、脖子、胸口、肚子、小腹、臀部、大腿……。每一个地方都要上药,虽然还有些黑,辨出多少,可到底是个男的。
景曦只觉得这次给太叔熠上药如被放在火上烤,煎熬无比,等她终于走出房间的门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雾雨果然没有机会再踏入景宅半步。而景曦则在那一次之后,就没有再给太叔熠换药。用景曦的话说,身体外面好到那个程度已经差不多了,反正后面接受煅体的时候那些皮肉又再接受一次摧残,现在是什么样子不用太放在心上。如今比较紧要是的内伤,把内伤养好,把修为稳固,早日接受煅体才是正事。
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时,太叔熠就躺在那里,一双眼睛认认真真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谎,一直看到景曦心虚,匆匆离开了房间。
不得不说,太叔熠的恢复能力极为强悍,原本景曦预计需要半个月才能达到可以接受煅体的程度,没想到他却十天就做到了。对此,景曦意外的同时,开始认真地调配煅体的材料,这个关乎他们两人的生命安全,让她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对待。
终于,煅体的这一天来到了,景宅进入了戒严状态。不仅是出动了景家的玄卫和暗卫,就连太叔熠的铁甲卫也出现了。这下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苍蝇,想要飞进景宅都几乎不可能。
青玉石墙内,太叔熠坐在椅子上,目光追随着景曦移动。景曦在距离池边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一个药炉,药炉底下正烧着大火,而景曦往炉中加一些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后,把炉中的液体地倒入池中。然后又继续炼制,直到把所有的药材熔炼完毕,她才熄火。
“太叔熠,可以了。”景曦拍了拍手,朝太叔熠走来。
太叔熠看了一眼那浓浓的池水,那碧绿的颜色,心里不由有些好奇,煅体他听说过,但是却没见识过,想到要和自己亲爱的人一起,他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曦儿,咱们这算是一起洗鸳鸯浴吗?这会不会有些不好,毕竟我们还没成亲……。”
“太叔熠,收起你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鸳鸯浴呢,你带回别再里面哭晕就不错了。”
“我不会哭的。”太叔熠摇摇头,“倒是曦儿,你要是难受,不必硬撑着。”
景曦嘴角一抽,“煅体哪一次不是痛得死去活来,硬撑过来的,要是撑不过来,那就只剩下一个结局,死!”
太叔熠脸色凝住了,抓住景曦的手,把人拉到了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以后不要再煅体了,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
真诚而又沉重的承诺,直击景曦的心脏,不过片刻的感动,她就找回了理智。在太叔熠看不到的地方,她勾唇苦笑,怎么办,太叔熠,我似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敢相信你了呢。
“太叔熠,药效已经融合了,我们进去吧。”景曦从太叔熠的怀里退出,搀扶着他的手臂,把他引向药池。
太叔熠的皱眉头却皱了起来,刚刚那一刻,他感觉到他们的距离又远了,为什么?
景曦搀扶着太叔熠,两人趁着白色的里衣,打着赤脚,顺着阶梯,一步一步地走如药池中。池水并不是很深,刚到太叔熠的腰间,景曦把太叔熠放在了池的一边,自己则跑到另一笔那。太叔熠问她为什么,她回答说为了更完全的吸收药效,只是那微红的耳朵却把她出卖了。而太叔熠,在看见她害羞之后,倒也没强求,便顺了她的心意。
两人这才刚坐到池中,澎湃的药力就朝两人的身体冲刷而来。
“嗯~”
一声轻微的"shenyin"从景曦的唇间跑出来。
这声"shenyin"落到了太叔熠的耳朵里,他的心不由一颤,揪疼了起来。
煅体之术自顾有之,但是却很少有人去尝试,一方面是因为药材难寻,一方面是因为过程太过痛苦,非一般人所能忍受,而且还极有可能在煅体的过程中因为承受不住强劲的药力而爆体身亡。所以就算知道煅体能提升身体的速度和力量,也几乎没有人走煅体这一条路。
但是对于景曦来说,她却没有选择,因为,她是天生的武道废体,不能修习武道,要想变强,只有煅体一条路可走。
太叔熠依靠在池壁,任由药液里狂暴的能量凌虐着他的身体,他却连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对他来说,身体再痛,也远比不上他心里的痛。而他心里的痛,来自他一米外的女孩子,他深爱的女孩子,年纪轻轻,就经历了八次这样的痛苦,如今是第九次,和他一起。
他前不久刚放了大话,说要保护她,但是此刻,看着她那么痛苦,身上如被烈火灼烧,筋脉暴起,小脸引疼痛而扭曲,双唇被她咬出了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滴入池中……。她那么难受,自己却无法帮她承受。
原来,他所谓的保护,不让她受伤害,有时候也不过是一纸空谈,她是早看清了,所以才不信任他了吧。
太叔熠不由有些沮丧,他站起身,那张堆满伤疤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有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他一步步向着景曦走来,缓慢,却稳重,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景曦也发现了他的靠近,往日清澈的双眼此刻变的通红,如一只临近发狂的小野兽,就那样盯着太叔熠,紧咬的双唇微微打颤,根本说不出话来。
太叔熠站到了她的身前,轻轻拥住她,“咬我,不要伤了自己。”
“啊~”
一声惨叫传到青玉墙外。
煅体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景曦和太叔熠两人都脱力,昏迷了过去。当景曦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五天之后。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太叔熠,他就在她的对面,距离不过半米。四目相对,景曦有些会不过神来。半响后才道,“太叔熠,你怎么在这里?”
太叔熠脸上浮起了一个孩童般纯真的笑容,“我想你,又怕你不让我跟你睡,所以就让他们在你对面加了一张床。”
说完还表现出一副我很聪明,快表扬我的模样。
景曦却是满头黑线,“太叔熠,你的高冷了,去哪里了?你该不会脑子出了问题吧?”
太叔熠脸上的神情出现了裂痕,雾雨那家伙不是说偶尔幼稚撒娇可以赢得女子的喜爱吗?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却不适用了?
“咳咳!”太叔熠咳了两声,“曦儿,你刚醒,一定渴了,我给你倒水。”
太叔熠从床上下来,走向桌子,脚步虽有些虚浮,但看样子已经恢复了许多。景曦这时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皮肤,光滑、白皙、细腻,还有那张脸,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俊逸,确切来说,比之前还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更加迷人了。唯一不和谐的就只是那一头头发了,只长了一截手指的长度,短短的,在这个个一头长发的擎天大陆,显得极为特别,或许可以说是怪异。但是景曦却觉得亲切异常,前世,男人的头发不也就这么长嘛?这样的太叔熠配上他一米九几的身高,棱角分明的五官,妥妥的一个硬汉形象啊!
不过就是皮肤白皙了些。景曦有点遗憾地想。
太叔熠捧着水杯回到景曦床边,却发现她正一脸痴迷地看着自己,心中顿时圆满了。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有一副好皮囊也是又用处的,比如,取悦自己心爱的女人。
“来曦儿,我喂你喝水。”太叔熠坐到景曦的床边,一边手揽着景曦的肩,把人扶起,一边手把水送到景曦的嘴边。
第一次被太叔熠这么体贴的照顾,景曦不由有些发懵,张口含住了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伺候景曦喝完水,太叔熠又温柔地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面对着景曦侧躺下来。
“太叔熠,你什么醒的?”景曦一想到他睡在自己的对面,看着自己睡觉,脸就不由得发热起来。
“前天晚上醒的。对了,曦儿,你体内的蛊虫消失了吗?”
“蛊虫?”她差点忘了这一件事情了,景曦当下便检查其自己的身体来。半响后她白皙娇嫩的脸上浮起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已经不在了。”
“那就好!”太叔熠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他被蛊虫毒害十多年,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曦儿,那一日谢谢你。”
“没事,我们不过是交换罢了,你给我灵蚕,我帮你拿走蛊虫。”景曦面上不甚在意,实则心里却隐隐不适。被众人逼迫,责怪的画面历历在目,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就算这个男人不顾生死给她寻到了火棘草,但她也救了他的命,所以,他们现在是两不相欠。
再次感受到她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太叔熠的心一冷,为什么她还是感觉不到他的心意?灵蚕给她了,火棘草也给她了,难道还不足以表现他的诚意吗?
“曦儿,那是交易,但条件不是你帮我拿走蛊虫,而是你要嫁给我!”太叔熠突然坐起身,非常认真慎重地说道,“至于你帮我拿走蛊虫,这是我欠你的,我太叔熠今后这条命便交给你,为你出生入死,守护你,只要哪一天你想要了,就可以拿走,我绝不阻拦。”
太叔熠身上那股决然,令景曦不由一怔,“太叔熠~”
景曦醒后,强烈要求太叔熠搬走,或者搬回七王府,或者搬到隔壁去,反正不能待在她的房间。
在装委屈、撒娇、卖萌都不管用之后,太叔熠认命的搬到景曦的隔壁。至于让他回七王府,想也不要想,好不容易有个相处、培养感情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
就这样,太叔熠在景宅住了下来。中途有不少人来探望他,不过都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就连宫中来的人,也只是留下了礼品,并没有见到人。难得的是这次不见客的命令不是景曦下的,而是太叔熠。
两人刚结束煅体,身体本来就非常虚弱,非常嗜睡,太叔熠哪里舍得让景曦去接待客人,更别说景曦每天清醒的时间那么少,陪他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还让她去陪别人,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的。于是他便下达了概不见客的命令,只要景曦一醒来,他必定到景曦的房内报道,等到景曦睡醒后,他才离开。
就这么安静过了几日后,元明皇让人传了口谕过来,说是太子太叔野的大婚的日子到了,如果他们身体稍微好一些了,便让他们去参加太叔野的婚礼。
太叔熠听了口谕时,瞄了一眼景曦依旧苍白的脸,当下就回绝道:“不去,我们下不了床,仍需要静养。”
传口谕的李公公嘴角猛抽,七王爷,您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什么下不了床啊,您这不站着和奴才说话吗?
但是李公公也只是在心里吐糟了两句,当面反驳太叔熠的勇气他是没有的。先不说太叔熠实力高强,在朝内说一不二,单论元明皇对太叔熠的宠爱,他就不敢反驳,只应了一声,“老奴这便回去禀报皇上。”然后就离开了景宅。
“太子结婚,这个是元丰的一件大事,一定很热闹,你就不想去看看?”躺在椅子上的景曦睁开眼,好奇道。
“热闹?”太叔熠挑眉,“能有百万大军打仗的时候热闹?”
景曦黑线挂满脑门,这个又什么可比性?
“还是说曦儿你想去看?”太叔熠讨好问道。
“不去。”景曦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皇家结婚的仪式那么繁杂,她可没那个精力去旁观。
“曦儿若是喜欢热闹,等曦儿你的身体好之后,咱们也办一场热闹的婚礼,办一场擎天大陆上最热闹,最热别的婚礼。”太叔熠眼睛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温度炽热得可以把人灼伤。
看到他这么期待、向往的神情,景曦要拒绝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十月初二,这是一个适合嫁娶的黄道吉日,太叔野和姬芳艾的婚礼就定在了这一天。
太子作为一国的储君,他的婚礼是整个元丰的盛事,办得极为隆重。京都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几条主街道的地面铺上了红艳艳的地毯。皇宫更不必多说了,处处张灯结彩,一片火红,比过年还要热闹。
外面一派喜庆,景宅内却很安静,一切照旧。太叔熠坐在桌前处理积压如小山高的文件,景曦则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看书,温馨的氛围在屋内流淌,岁月静好。
用午饭时,桌山也只有景曦和太叔熠两人。景曦不由诧异,“洛夭和楚鸢呢?还有雾雨,他不来蹭饭了?”
“小姐,您忘啦,今天可是太子和姬公主大婚,洛少主是青幽的人,自然要代表青幽去参加婚礼。楚鸢姑娘闲着无事,也跟洛少主去了。至于雾公子,他应该也去凑热闹了吧。”一旁的青杏说道,一双圆圆的眼睛在景曦和太叔熠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不知道她家主子什么时候成亲,到时一定会比今日热闹个上百倍。
景曦了然一笑,“我还真的给忘了。”
吃过午饭之后,景曦便回去午睡,太叔熠则在她屋子的外间继续处理文件。只是她这才睡到一半,洛夭便哭着跑了进来,直扑向景曦的床边。
景曦被吵醒,睁着一双迷蒙的睡眼,疑惑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洛夭,“你这是怎么了?”
洛夭不说话,只是抱着景曦哇哇大哭。
景曦皱起了眉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时,楚鸢也进来了,小脸红红的,胸脯微喘,看样子就知道应该跑了一段不断的距离。
“楚鸢,这是怎么回事?”洛夭不愿说,景曦只好问一起出门的楚鸢了。
“雾公子追着一个女的跑了,那个女的是水门的圣女,随着水门的门主来参加太子的婚礼。雾公子见到那女的就如着了魔一般,一边喊着那女子的名字,一边追了上去。那紧张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女的是他的心上人呢。”楚鸢愤愤道。
景曦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你说雾雨喊了那女人的名字?”
“是啊,大家都听到了,好像是叫什么馥雅,对,就是馥雅。现在京都的人都知道雾公子在太子的婚礼上,追着水门的圣女……。”
“馥雅?”真的和她猜想的一样,雾雨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不就是叫馥雅嘛。
“太叔熠,你知道雾雨和那个叫做馥雅之间的事情吗?”景曦喊道,话里隐隐带着怒意。
太叔熠蹙眉,他这是被迁怒了?当下不敢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馥雅曾经是雾雨的未婚妻?”
“未婚妻?”景曦怒意更甚了。
而这时,洛夭也停止了哭泣,从景曦的怀里出来,坐到一旁,只是那纤细的身子一抽一抽的,看来是真的伤透心了。
“没错,是未婚妻,不过后来婚约取消了。雾雨十五岁那年,仇敌上门寻仇,雾雨的亲人都被杀死了,刚好那一天雾雨不在家,这才幸存了下来,雾家却从此没落了。张馥雅的父母看不上一无所有的雾雨,这才取消了婚约。但是张馥雅却认定了雾雨,不顾父母的反对,偷偷跑出来去找雾雨,她找到雾雨时,雾雨真被仇人追杀,于是她也被卷了进去。最后打斗的过程中,她中了敌人一剑,掉入了急流中,下落不明。我和诸葛便是在那时认识雾雨的,还派人帮他寻人,顺着江流,找了几天几夜,都没有找到张馥雅的踪迹,最后只好作罢。这几年,雾雨一直为张馥雅的死自责,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了,成了水门的圣女。”
太叔熠的话落,房间陷入了沉默。
而另一边,雾雨追着张馥雅出了城门。
张馥雅身穿一身洁白长裙,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高贵而圣洁。雾雨则一身青墨,与往日的邪魅不同,今日的他有几分书生的儒雅。他身下的马通体黑色,和张馥雅的那一匹倒是很相配。
出了城门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缩短,最后雾雨后来居上,跑到了张馥雅的前面,再一个急打头,横在了张馥雅的前方。
“吁!”张馥雅一惊,急忙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雾雨,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若是我停不下来,那你岂不是要被我的马踩踏?”张馥雅张口就责怪道,话语里面带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雾雨不回答她的话,坐在马背上,凝眸静静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女人,五官张开了,但依旧有记忆里的影子,是他认识的那一个人没错。原来她没死,不仅没死,还成了水门的圣女。那她知不知道有个人为了她的死整整痛苦了十年,内疚、自责了十年?
雾雨心里苦涩不已,看着张馥雅的眼神也冷了起来,“张馥雅,你没死。”
“是呀,我没死,雾雨,你高兴吗?”张馥雅笑得一脸天真烂漫。
“高兴啊,很高兴。”雾雨也笑了,“这样我就不必每日自责了。”
“雾雨,你这是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回来找你吗?”张馥雅眼眶的泪水说来就来,“当时我收了重伤,伤好之后已经过了一年。后来被师父收为弟子,师父要传授我功法,不让我出山,我这才没能出来找你。你不知道,这十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想象我们重逢的画面……”
“馥雅,”雾雨打断了张馥雅的话,“你既然没有死,那便好好活着吧,再见!”
雾雨说完,便策马向着来时的方向回去,离去的速度并不比来时的慢,或者说,更快。他的洛妖精应该误会了什么了,搞不哈已经在哭鼻子了,他得快些回去给她解释清楚才是。
张馥雅就那样愣在了原地,她设想过无数个他们相逢的画面,但所有的画面里,唯独没有这一副。
景曦的房间里,洛夭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低着头坐在景曦的床边,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洛夭,你该庆幸那个叫馥雅的女人没有死。”景曦突然开口。
“为什么?”洛夭猛地抬起头,精致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因为活人争不过死人。”景曦悠悠说道,“张馥雅死了,但是却会永远留在雾雨的心里。不管雾雨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愧疚,他这辈子都无法摆脱掉,因为,她是因为他才死的。但是,若是她还好好的活着,雾雨心里的愧疚就会烟消云散。如果雾雨对她还有感情,那咱们便潇洒退出。如果雾雨对她没有感情,那你们还在一起,这之后,他心里除了你,再也没有其他人。这样其实也很好,不是吗?”
洛夭陷入了沉思,半响后,她脸上绽放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景曦,你说得没错,那个女的没死也好,我也无法容忍自己男人的心理装着别的女人,就算是因为愧疚,那也不行。”
而外间的太叔熠听了景曦的这一番话之后,心里不由暗暗为她竖起了大拇指,他家曦儿的见解真是独到、精辟呢。
“没错,就算是因为愧疚,那也不行。我也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心里有其他女人。在我们自由域,夫妻之间可比你们元丰忠诚太多了。”楚鸢对洛夭的话表示认同,男人什么的,还是他们自由域的好。然而,一个白色的身影快速在她脑海里闪过,他,好像也不错。
“洛夭,你在哪里?洛夭?”
雾雨声音从外面传来。
景曦勾唇,回来得挺快,看来他的心是在洛夭这里没错了。景曦偷瞄了洛夭一眼,发现洛夭的脸色好了不少。不过她没开口,景曦自己也只好当作没听见,任由雾雨在外面继续叫喊。
差不多把院子翻了一遍之后,雾雨来到了景曦的屋外。吸取了上次的惨痛教训,这次他没有直接冲进来,而是在门外喊道:“王妃,您看见洛夭回来了吗?”
景曦看向洛夭,用眼神询问,要怎么回答?
洛夭有些不好意思,咬着双唇,不说话。
“王妃,您看见洛夭没有?”门外的雾雨又喊道,人慢慢向着门口走近。
听着这沉稳的脚步声,洛夭不知不觉紧张了起来,像是怕雾雨进来,又像是害怕他不进来,矛盾极了。
“王爷,你也在啊?”雾雨谄笑,“您看见洛夭了吗?”
太叔熠不说话,看向了里间。雾雨顺着太叔熠的视线,也看了过去,见到了一袭熟悉的粉红。但是他却没有急着冲进去,而是站在外面,态度诚恳并带着恳求,说道:“洛夭,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出来,我跟你解释,好不好?”
洛夭不接话,双手揪着景曦床上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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