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因为慈祥笑容而眯紧的眼睛渐渐睁开,干燥的嘴唇掀起,声音极度嘶哑难听:“那碗乌藤汤,药效可以止住他脖子创伤的疼痛,但会令他全身麻痹,时间约摸半个时辰。”
虽然老郎中这句话,意在提醒,但他知道,这些话是多余的。白使决定的主意,除非他死了,否则,没有商量。
白使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语气就像正在豪赌的赌棍,紧张中充斥着必赢的自信:“鹰山与蝗山离青城不近,就算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差不多也就刚好这个时间。王一半药效刚过,鹰头和蝗首就到了他面前,这个结局,刺激。”
用手捂着脸,白使忍不住夸张的笑了起来,透过指缝,他脸上的表情狰狞到了极点。
王一半竟然杀了秦巨白!这个狗杂碎竟然敢杀了秦巨白!
白使欣长的躯体忍不住颤抖着,秦巨白夺走了他最爱的女人,那秦巨白就只能死在他手里。可王一半这个狗东西竟然杀了秦巨白!这是他能杀的人吗?嗯?
每个寂静的漫漫长夜,白使蜷缩在床上心如刀割,他总是构思着一个又一个不堪入目的画面。自己喜欢的女人被秦巨白睡了,她到底是怎样被秦巨白玩弄的!她圆润白嫩的大腿是架在秦巨白的肩头,或是盘在他的腰间?她那白皙的胸脯又是怎样被秦巨白揉握!她甜美温柔的声音在秦巨白身下,会变成何种销魂的呻吟!
想到了最后,白使竟然开始依靠这些臆想的画面自亵,而且渐渐成为每晚必做的功课!每次泄放后,他都会难过得死去活来,怨念几乎将他撕成碎片。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这扭曲的心理,就如一个漩涡,把他拉扯得支离破碎。
最后一次见她时,秦巨白已经死了,白使仿佛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她终于该回到自己身边了,她以往的种种,他都不在乎,他大概还是爱她的。
她躺在床上,白使相信她是不会反抗自己的,也不敢反抗自己的。可是……白使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反应,就算摸遍了她全身的每一寸,摸遍了这具自己日思夜想的肉体,可自己却再没了反应。
原来,白使爱的,只是那份刻进骨子里的恨丶不甘,他那份真挚而又苦命的爱情,早已经凋谢,烂进了土里,开着纯白的花,再结出五颜六色的果,每一种颜色都能沉淀出难以下咽的涩。
“秦爷死得不值当!真的不值得!”
白使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睛血红,话语中的惋惜浓得凝结。他早已经为秦巨白安排了数种死法,结果他却被王一半拼死在黑灯瞎火的小巷子里,可惜了。
所以,王一半该死!
秦巨白已经死了,而且他又无亲无故,白使没了报复对象,这让白使头疼了一段时间。最后白使猛的醒悟,秦巨白还有一大笔遗产……落山虎!
白使又开始算计了,各种不能完成却又不能推辞的任务,各种残酷惩罚的手段……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在白使等待愉快的事情发生时,他发现王一半竟然是扶道社的人!他诓骗鹰头和蝗首说官府剿匪,结果一语成箴,王一半真是官府的人。
扶道社要杀的人,最后都会带走他一只手掌复命,秦巨白少了右手的手掌。这令白使十分惊讶,他不得不再次推翻全盘,重新审视这个局面。
他请来了鹰头和蝗首,准备一起先灭杀掉王一半。三座山头一次合作,但扶道社的人够这个分量,可是鹰头和蝗首竟然威胁他要洗了落山虎,两个莽汉也敢在他面前放这样的屁!简直臭不可闻!
王一半杀了秦巨白,鹰头和蝗首还想杀了落山虎。白使怒了,暴怒!刹那间他就下定了决心,不但要玩死王一半,他还要玩死鹰头和蝗首!
如今事情的进展,十分顺利,每一分每一秒都让白使兴奋道不能自持!他太享受此时的快感,他站在青城运河的河堤上,就像站着凡人头顶的神,王一半这些庸人就像蝼蚁,任由他随意拨动。渐渐,白使发现自己裤裆竟然有了反应,鼓胀非常,多么美妙的时刻!
…………
良久,王一半被绑在木桩上动弹不得,面罩下,他眼睛睁得很大,大得吓人,死鱼般望着前方。
街道早已经清空,两边整齐摆着凳子,看模样是在等鹰头两位爷。
随着一阵肆虐的烟尘远远升起,青城城门猛的被冲开,两队强人姗姗来迟。
“哪个是王一半?老子抽他一巴掌成吗?”
远远传来粗犷的吼声,蝗首翻身下马,壮硕的身躯蠢蠢欲动。扶道社的那条走狗竟然被擒住了,他似乎还不大相信!硬碰硬能拼死秦爷的人,不应该落到这个地步,至少不应该被落山虎活捉。
鹰头一如既往阴沉着脸,手掌时刻摸索在腰间,活得越久,胆子越小,他现在只想看见王一半被人打死,或者被自己打死:“那个鹰犬在哪里嘛!该做正事了。”
突然出现的谈话声,让王一半清醒了过来,他木讷的面孔开始有了颜色,努力咧开嘴巴,喉咙呼噜作响……“呕!”
一棒子半消化状态的汤药被吐了出了。乌青色汤药和胃液流了一身,幸得王一半被迫戴着头罩,否则已经被人看出变故。
白使遥遥望着这一切,王一半和蝗首丶鹰头都不该活下来,但他没有伙同王一半埋伏鹰头丶蝗首,因为他把重注下在了王一半身上。
王一半给他的感觉,他总是觉着很奇怪,所以在王一半以寡敌众的这种局势下,他还对王一半下了药,削弱王一半的战力。他头一次,吃不准一个人。
狠狠扭动手腕,王一半发现束缚自己双手的绳子……竟然是个活扣!气力渐渐恢复,他嘴角慢慢勾起,刀尖子命果然不会轻易殒命!
就在王一半解开绳子时,他脑袋里一道光闪过,但这次他抓住了这道光,也领悟了这道光,因为这就是自己曾经的感悟。
畜生永远不会相信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食物是圈套,它只会认为是幸运!
王一半木讷的面孔渐渐冰冷,他依然没有看破此时的阴谋,但他能感到,自己变成了那条土狗,被一块肉戏耍了。
非铜非铁亦非钢,此刀曾在蜀山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