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甜拿起勺子，她的手在抖，她把饭往嘴里塞，那样子看着要多难受又多难受。
林宜修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他以为慕心甜根本不会听。
“好了。”他实在看不下去。
慕心甜明明已经吃不下，可受了刺激，总要有地方宣泄。
没想到林宜修会唐突提到了慕振英，那是她心底至今难以释怀的伤疤。
林宜修起身走到她身侧，从慕心甜手里抽掉勺子，他看到她脸色变得发白：“哪不舒服？”
“走开。”
慕心甜抽出纸巾印住嘴角，反胃得想吐，她推开林宜修冲进洗手间，把门反锁后蹲下去抱住马桶。
林宜修大步走到门外：“把门打开。”
“我不想听你说话。”
间隙传来慕心甜呕吐的声音。
林宜修站在门外，没挪动脚步，他等里面没了动静，抬手敲门：“慕心甜，把门开开。”
慕心甜瘫坐在那，任由他在外面敲门。
“你以为不开门我就进不去吗？”
“能不能别管我。”
慕心甜几根手指抓紧地板，仿佛所有力气都汇聚在上面，她试图发泄心里全部的疼痛，又有所隐忍，紧咬住唇瓣。
她大口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去，不想让外面听到半点声音，慕心甜手一抬，拧开了淋浴的花洒。
林宜修听到浴室内传来一阵阵流水声。
他当然不信慕心甜在洗澡。
热水源源不断从头顶瞬间洒下，浇了浑身，水的温度仿佛能把皮肤烫伤。
慕心甜仰起头，水流过她的脸颊滑进领口，缠绵不绝遍布她全身。她像被一张网紧紧缠住快要不能呼吸，红了眼眶，却没流下眼泪。
半分钟的时间，外面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慕心甜回过神，看到门把转动了几下。
她随手关掉淋浴，手在脸上抹了把水渍，站起身。
身上的浴袍全湿透了，慕心甜浑身滴水往外走，她神色很镇定，就好像湿透的不是她自己。
林宜修一走进浴室就见她这幅狼狈样：“你疯了是吗？”
她是疯了。
满室都是热气在眼底氤氲开，林宜修从旁边拿件崭新的浴袍，要给她换上。
然而手刚碰到她肩膀，便被啪地拍掉。
“别碰我。”慕心甜肩膀颤了下，往后退，她怕反应过度引起林宜修的怀疑，顿了顿，慕心甜还是从他手里拿过干净的浴袍，“我自己换。”
慕心甜拿住浴袍，扭头看到溢满雾气的镜面里的她，她以为，她把悲伤藏得够好，可到底还是控制不住。
林宜修在她从身旁走过之际扣住她的手腕：“为什么这幅样子？”
“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慕心甜反问。
她声音不大，一个字一个字问进林宜修心坎里去。
林宜修想说是，这话太容易说出口了，他连说会爱上她都承诺过何况现在。
慕心甜在他开口前放弃听那个答案，甩开他的手：“不用回答了，我一会儿就带浣浣走。”
“今晚和浣浣住在这。”
“我的病已经好了，可以回去。”
“那就自己回去。”林宜修声音从身后传来，“浣浣今晚住在豪庭。”
“你别一口一个浣浣。”慕心甜神色疲倦打断他的话，“他是我儿子。”
“难道不是我的？”
慕心甜不想在上面继续计较，“浣浣不会留在豪庭。”
“为什么？”
“你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就是要我的命。”
这话，慕心甜把浣浣当交易时可没说过，林宜修目光灼烧盯紧她，慕心甜只觉如芒在背。
见她一身狼狈从洗手间走出佣人吓了一跳，想上前发现气氛不对。
佣人急忙回避，林宜修走到洗手间门口，“我已经给了你时间，你连这点相处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慕心甜顿住脚步：“我给过你了。”
“就那一晚吗？”林宜修敛起眉头，“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
“我要他喊我一声爸爸。”
慕心甜拿在手里的浴袍握得很紧。
她没听林宜修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慕心甜闭了闭眼，早点说多好，早点说，你的孩子身上不会发生那一切。
林宜修走上前，用浴袍把她湿漉漉的身子包裹住，扳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
“我的话你听到没有？”
慕心甜觉得身子一阵冷一阵热，感冒严重地好像要说不出话来：“就这一次。”
抬头接触到林宜修的目光，依旧深不可测，慕心甜心里非常清楚，他不是在请求自己，只要今天她从这儿只身走出去，明天再难把浣浣要走。
剩下的时间，慕心甜去儿童房陪着浣浣。
浣浣中间醒了一次，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慕心甜吻了吻浣浣的小脸蛋：“明天一早就回家，好不好？”
“阿姨还在家里等着。”浣浣嘟起小嘴，声音软绵绵的，“浣浣想阿姨了。”
他说的便是保姆。
慕心甜嘴角漾起笑，把小床上的浣浣往自己怀里揽了揽：“阿姨刚才打电话，说她也想浣浣。”
浣浣睁开眼睛：“浣浣最爱妈妈。”
“妈妈也是，最爱浣浣。”
浣浣又睡着后，慕心甜从儿童房走出，里面只有张儿童床，她根本躺不下。
想着豪庭客房许多，她随便找一间就要进去。
林宜修推开主卧的门：“去哪？”
“睡觉。”慕心甜随手推开一间客房的门。
她一脚未踏进去，林宜修斜倚着门框的身形直起，他抱着双臂往这边看，灯光洒下片朦胧。
那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谁让你睡客房的？”
“不然要我跟你一起睡？”
这不是理所当然？
“你已经回来了，难道要分居让他们多嘴吗？”
慕心甜不吃他这套：“我走这么久他们难道就不会多想？”
林宜修也不跟她废话，把身后房门打开朝慕心甜道：“你是自己过来，还是等着让我过去抱？”
慕心甜闭了闭眼，她拖着病躯不想跟他耗。
林宜修等她进屋把门关起。
他去浴室洗澡，慕心甜走到床前，房间的布置和三年前几乎一样。
慕心甜无所事事，无意中打开一间衣柜，没想到看到了一柜子女人的衣服。
她盯着里面一件件的衣服手脚发凉。
林宜修洗完澡走出浴室，见她站在衣柜前，门是开着的，他没说什么，走到床边坐下。
“这就是没别的衣服？”
“那些都是你的。”林宜修面不改色，“尺码就在上面，自己看吧。”
“尺码能证明什么？”她轻笑声，不温不火把衣柜的门关上，反正，他们之间的婚姻早晚要到头，“有个女人跟我身材一样吗？”
林宜修拿毛巾擦拭几下短发，扭头看向她：“你在吃醋？”他深幽的眼底似噙了笑，“你好好看，那些是不是你的衣服。”
慕心甜将信将疑把衣柜打开，随便翻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