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六日深夜十一点五十九分。
教宗寝宫内那十字钟摆黑色秒针“哒、哒、哒”的单调而沉闷的声响回荡在这除了刷刷的写字声外就异常寂静的房间。
“哒兹。”
黑色的秒针走过五十九秒,与十字钟摆上那根时针一同指向“十二”这个数字。
七日凌晨十二点。
这几天拉斐尔眉头一直舒展不开。
拉斐尔看着桌面上那些宗卷,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距离混沌级异兽完全苏醒还有二十三小时五十八分钟。
拉斐尔心底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他是圣座、继承了历代教宗智慧与力量并被圣光认可的“Pope”,一旦他心中对某件事情感到异常不安,那件事情有很大的几率会发生。
拉斐尔的右手毫无征兆的颤了一下,羽毛笔在纸上留下一大块墨迹,将拉斐尔的字迹覆盖。
那不祥的征兆使得拉斐尔的眉头皱的越深,他看着那团墨迹,沉默着一言不发。
突然间,他心底生出一丝烦闷。他把羽毛笔放下,将被墨迹破坏的纸张捏成一团,粗暴地丢进身旁的垃圾桶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抑住自己心中的不安,他是教宗,是教廷的支柱,不能让情绪左右自己的决策。
拉斐尔从软椅上起身,走到窗前眺望着深邃的夜空,有点泛黄的满月以及那若有若无闪烁着的星辰点缀着圣彼得大教堂那黯淡的灯火。
他知道,自己心底的这份不安多半是和约翰有关。
拉斐尔现在觉得有点后悔,他并非后悔派出约翰去那座岛屿,而是后悔自己没有与他一起前往岛屿。
先师尤里乌斯十五世曾教导过他,教宗是与圣光同在之人,更是与同袍同在之人。
他对约翰的能力甚是放心,他的年龄虽然在枢机主教里偏小,但枢机主教里就只有他是最严谨细致的,他是教廷大图书馆的副馆长,也正是在大图书馆的工作造就了他那严谨、细致的性格。拉斐尔本以为在异兽未苏醒时在其身上设置三个道标这种事情不会出太大的意外,以红衣主教的能力能够妥妥拿下,但......心底的这丝不祥感告诉了他,自己想错了。
如果自己与约翰一同前往......拉斐尔看着方尖碑尖顶上柔和的圣光,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能。
拉斐尔回到办公桌前,再次拿起纯白的羽毛笔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姓名。
凌晨六点三十分。
淡白色的细线占据了地平线,第一缕柔和的晨曦照进拉斐尔的桌上,拉斐尔停下手中的羽毛笔,稍稍抬起头,看向窗外那缓缓升起的朝阳。
他再次走近窗户,准备在日出时替约翰向圣光祈祷,就当他将自己的右手抬起时,房门却“嘭”的一声被狠狠的推开。
拉斐尔诧异的转过身,瞪大了眼看着那满脸血污的闯入者。
尽管那人满脸的干涸后的血迹,但拉斐尔依旧认出了他——约翰·达·莱瓦纳多。
拉斐尔感知到约翰那奄奄一息的生命力,连忙走上前去,手中聚集着圣光,准备治疗约翰。
约翰步伐虚晃的后退了了一步,摇了摇头,然后右手颤抖着从红衣里摸了摸,拿出一颗血红色的宝钻。
“菲......尔·爱洁......尔特......第二......真祖”
约翰的右手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血红色的宝钻从他的手中跌落至地面,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血红色宝钻如同诅咒般清脆的回响。
约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墙壁,用力地咳出一口口鲜血,他最后看了一眼拉斐尔,微弱地说出一句赞美之词......“圣光......永......存。”
约翰已经模糊的视线开始泛红,身躯开始失去对世界的感知,渐渐的,泛红的世界开始暗下来,最终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但脑海里还是想起了那一幕,那年的夏天,他遇上了圣光的代言人,那是默默无闻的他成为有信仰之人的契机......约翰还记得那年的莱瓦纳多小镇......他还记得夏日里的蝉鸣......以及那天......那笑容如同圣光般璀璨的先师——尤里乌斯十五世......圣光永耀世人............朔罗......不,伊芙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噩梦,虽然荒诞,那她看着那一张张苍白的画面,仿佛早已经历过这如同梦魇般的一切,她无言中只能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切。
白色的大地上流淌着格外刺眼的猩红鲜血,那刺鼻的血腥味令伊芙快要窒息,小溪般的流淌鲜血经过她的双脚,顺着她的双脚爬上她的身躯......在视野被鲜红色模糊前,她突然看见不远处那冰凉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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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剑格拉姆上沾染了它旧主的鲜血,而它的旧主无力的垂着双臂,仰着被贯穿的身躯瞪大了早已失去神采的琥珀色双瞳,盯着苍白的天空。
白的后背被她的巨镰嵌入,鲜血染红了她的后背,她躺在地上,向伊芙的方向伸出右手,她依旧挂着一丝虚弱的笑容,即使在生命流逝后那笑容也丝毫没有变化,那笑容仿佛在安慰伊芙,让她不必担心自己。
视线稍稍下移,伊芙看见蕾琳她闭上“双眼”,带着凄凉的笑容静静的躺在白身后,而她身旁一颗血淋淋的眼球带着些许灰尘,离开了它的原主。
榊原白秋,来自扶桑教会伊芙剑道的少女,似乎永远都有着用不完的活力,但如今,在伊芙眼前,那颗赐予她无限活力的心脏被掏出,遗弃在一旁,冰冷的心脏失去了供血,不再跳动。
伊芙的视野里,还有一具无头的尸体,她认识那尸体的主人是谁......自己的便宜徒弟,片桐晶原......那个永远不知道微笑是什么的三无三女......被格拉姆贯穿的菲尔、被巨镰收割的白、倒在地上手伸向菲尔的菲妮、左眼被挖下的蕾琳、心脏被取出尚在一旁跳动的白秋以及......晶原那顺着血水流淌至伊芙身旁的小脑袋......一切都仿佛真实的发生过,与她相关的一切人儿都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那横死的人仿佛在嘲笑着侵染着她们鲜血的伊芙,讥讽着她独自一人苟活于世。
伊芙快要窒息了......绝望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呃啊啊!!”
伊芙骤然从梦中惊醒,后背的冷汗浸湿了她的睡衣,她坐在床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瞳孔不断地放大缩小,仿佛在刻意的遗忘她所梦见的一切。
那梦境虽然荒诞,但给她的感觉确是真实无比。
她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这如同梦魇般的噩梦。
伊芙动了动那自己已经熟悉得差不多的娇小身躯,背后冷汗沾上睡衣后那粘湿的感觉让她微微竖起了眉头,她下床走到衣橱旁,打开那有两个半伊芙高的衣橱,看着那一件件女式服装,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该死的菲尔,竟然给老子买了这么多......)
伊芙心底不爽地吐槽了一句。
伊芙......不,朔罗的“绅士之路”可非这该死的“娘化之路”。
尽管已经将这副身体熟悉得差不多,但每次这就像受难时刻般的换衣时看见那仿佛上天雕琢的美玉般洁白无瑕的肌肤以及那充满魅力的小脸上如若玩偶般精致的五官,自己的心脏就会不争气的乱撞,而她的小脸上也会染上那异常可爱的红晕......不得不说桜给自己“捏脸”简直到了艺术品的程度。
(如果桜整天不板着脸,自己应该早就被她忽悠得灵魂都不剩了吧。)
衣服脱下那粘湿的睡衣后,微微撇过头,红着脸用余光给自己穿上了正装。
十二月的意大利,正是天气微凉的时候,温度与东沪市相差不大,但今天下着蒙蒙小雨,伊芙还是决定给自己多穿点。
伊芙从衣橱中挑选出一件不那么可爱的白色T恤套在自己的内衣外,然后替自己套上一件米色的双排扣风衣,而伊芙这个逗逼在穿了一条胖次的情况下还丧心病狂的为她的胖次外加了一层安全裤以防走光,纯白的长筒袜顺着纤细的小腿过膝直到大腿中部,为了将长筒袜根部固定,伊芙找遍了衣橱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防脱胶,只好黑着脸用黑色的蕾丝固定住长筒袜的根部。
着装完毕后,伊芙将淡金色的长发从服装中理出来,在用木梳打理完毕后于鬓角系上红色的小蝴蝶结,将黑色的发箍压好自己那有点蓬松的头顶,然后用手顺了一下那随意披散在后背的淡金色长发。
伊芙看着镜子中如同精灵般的自己揉了揉眉头,苦恼的表情爬上那张可爱的脸颊,她现在只能期望于白早点研究出治疗她的方法,身为一个遵循“绅士之路”的绅士却要用这副萝莉身体来过日子,万一哪里冲出来个带着主角光环的愣头青,最后自己在各种不得已的情况下被他攻略......这种感觉简直日了狗。
伊芙摇了摇头,遏制住自己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离开衣橱进入了盥洗室。
待伊芙洗漱完毕后,她打着哈欠离开盥洗室,准备下楼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