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东北,虽正值伏天,但早晚却还是很凉爽的,可此时的叶舒却是热血澎湃,因为一路都是谭笑在开车,而谭笑的车技和他的脾气一样火爆,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被她在日出日落间跑完,速度快不说,她那抑扬顿挫的车技实在是让叶舒飘飘欲仙。下车的时候叶舒脚都软了,好几次的死里逃生,他以为不能活着到家了呢。
在省城吃过晚饭,叶舒没着急回村子,而是先找了家宾馆住下了。谭笑对近乡情怯的叶舒有些不解,着急回去的是他,现在不着急回去也是他,问叶舒怎么回事,叶舒却只是微微一笑,根本不回答。
清早在宾馆吃过早饭,叶舒驾驶着谭笑的车出发了,他可不敢再让谭笑开车了,从省城到家有不少山路,早上又下了一阵雨,湿滑的路面配上谭笑的车技,一定能将他出其不意的送回“姥家”。
谭笑的车不错,是辆比孙爽和白雪座驾更好的跑车,怪不得她说她不开车的原因是“费油”,这车给点油就跑的飞快,不费油才怪呢,也不知道她一个警察怎么能开上这样的车。谭笑不说,叶舒不也问,知道多了心烦,问多了是病。
谭笑用一白天将车从燕京开到省城,叶舒用一上午的时间将车从省城开到县城,等他们到村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叶舒家所在的村子叫做“瓦房店”,与那个靠海的城市同名,虽然名号远不如那个“瓦房店”,但景色却一点也不差。“瓦房店”村依山而建,东南是一片平坦的田野,西北是连绵不断的大山,一条不太宽的河从山脚流向东南,村内一条水泥主路自东到西将村子分成南北两趟。村子说大不大,有二百多户人家,而叶舒家就在村子最西面,院外不远就是河,,过河不远就是山。现在谭笑知道叶舒为什么说他家这里风水好了,就连不懂风水的她到了这里都立刻就喜欢上了,看着就舒服,如果死后埋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叶舒家的东院院里搭了一个棚子,从院门直到屋门,棚子里人影晃动正忙活着什么,见有车停到了叶舒家门口,就有个身材魁梧的人跑了出来。
叶舒看到从院里出来的人便下了车,迎了过去,在那人胸口捶了一拳,“疯子,恭喜呀,说结婚就结婚了。”
那人哈哈一笑,将叶舒搂着怀里用力拍了拍,然后又好好看了看,撇了撇嘴,“啧啧,眼睛的水土也不养人哪,咋还那么瘦?脸色也不像以前那么白嫩了,以后还怎么叫你‘小白脸子’了,我还打算让你给我做伴郎给我长长脸呢,看来我还得赶紧再踅摸一个。”
看到从车里下来的谭笑,男子一愣,接着又笑着捶了叶舒一下,“我去,行啊,树叶,带回来一个,还是个大美女。”冲着谭笑伸出了粗糙的大手,“弟妹,你好,我是树叶的哥们儿,丁峰。”
叶舒捅了丁峰一下,“别瞎喊,这个是我朋友,谭梦。”然后又给谭梦介绍他的朋友,“这是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儿,丁峰,要结婚的就是他,说话想一出是一出,疯疯癫癫的你别介意。”
“是嘛?您好,恭喜,恭喜。”谭笑满脸笑容,礼貌的伸手和丁峰握了握。
丁峰只是轻轻碰了下谭笑的手就缩回去了,看谭笑的打扮就不是一般人,还有那车,电视上见过,价值不菲,不可能是叶舒的,那就是这美女的,能跟叶舒回来不是对象就是要成为对象的,他可不想给叶舒丢脸。
聊了两句后,丁峰就帮着叶舒将车里的东西拿进了叶舒家的院里。
看着丁峰随便就打开了叶舒家的大门,说进屋就进屋,看着比叶舒还熟悉这里,谭笑用眼神询问叶舒这是怎么回事?
叶舒嘿嘿一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中间的屋子里,“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是疯子帮我拾掇,你没发现这屋子里都是干净的,不像多久没人住似的,昨天我不着急回来就是因为疯子帮我把屋子好好收拾了一下,烧烧炕什么的,不然晚上会凉,我怕你住不惯。”
丁峰放好东西后走了过来,冲着谭笑歉意一笑,“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树叶会带朋友回来,只烧了东屋的炕,你们今晚……”
“没事。”叶舒拍了拍丁峰,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晚上她睡东屋,我睡西屋就行。”
“行吗?”丁峰看了看叶舒,小声的问到,那间屋子是叶舒父母活着的时候住的,他们去世后,叶舒一直住那屋。
“有啥不行的。”叶舒哈哈一笑,“下午我上你家抱点柴火,做点饭,一起火就好了。”
丁峰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树叶,你这说啥话呢,你回来还起什么火呀,去我那吃就得了,又不差你一个人的。”
“不是,疯子,我这次回来要住的时间长些,一顿两顿去你家没事,这也马上也结婚了……”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就上我家吃去,你敢做饭,我就把你家烟囱堵了。”
“我C,你那是欠收拾了。”
“你就说那废话……”
……
谭笑没见过这样的朋友,更没见过这样性情的朋友,请吃不去还要大打出手的,知道他们不是假谦让,而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心里觉得这里不但风景美,人心也质朴。
丁峰走了,不大会儿又回来了,还抱回来一大捆柴火,放到了叶舒家的厨房里,走时还不忘告诉叶舒晚上早点过去,大棚搭好了,晚上厨师就过来,今早上杀了头猪,晚上吃全猪宴。
送走了丁峰,谭笑好好打量了一下叶舒的家。三间房子,门开在中央,东西边各有南北两个房间,朝南的是卧室,每间屋里一铺大炕。谭笑第一次见到炕,觉得很新鲜,坐上去感觉硬硬的,没床那么舒服。东屋的后面是厨房,与东屋的大炕一墙之隔,墙上开了一扇窗户。西屋同样的格局,后门是一个仓库。
门外两道院墙,一道矮墙将院子隔成两部分,墙里距房子六米多宽,地上铺的红砖,听了一辆锈蚀很厉害的四轮拖拉机,车斗停在墙外的路旁。墙外是菜园,至少二百来平方,种的青菜,辣椒、茄子、黄瓜、西红柿还有些没见过的蔬菜。刚才听丁峰说,这些都是他种的,叶舒也告诉她想吃就摘,洗洗就能吃。紧挨矮墙有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果树,上面接了不少比乒乓球小一些的果子,绿的,刚要转红,看着就觉得酸。房子的东西边各有一间小房子,好像是仓库,谭笑没有进去看。
返回屋子,叶舒正在从包里往外拿东西。西屋是叶舒的房间,窗下有个书桌,墙上挂着不少奖状,还挂了一把吉他。谭笑摘下吉他弹了弹,还行,能出声,也仅能出声,音都不准。
叶舒放好自己的衣服后,又去帮谭笑将被子换了一副新的被罩,这是他今天在县城买的,是谭笑自己挑的。被子刚被晒过,一股饱含阳光的味道,闻着很舒服。
等叶舒收拾好,谭笑才面红耳赤的小声问叶舒,“那个,你家洗手间在哪啊?”
叶舒看着一脸窘态的谭笑,强忍着没笑出声来,指着院子西南角的一个砖砌的棚子,“那里是厕所。”
谭笑看了眼那个棚子,刚才就一直纳闷那个棚子是做什么用的,知道那里就是厕所后便破门而出。
叶舒嘿嘿一笑,“怪不得半天不说话。”
不大会儿,谭笑回来了,脸色不太好,比平时更白,进屋就怒视叶舒,“那里就是你所说的洗手间?”
叶舒点了点头,“怎么了?那就是厕所。”
“那你告诉我,完事后在哪洗手?”谭笑喘着粗气,明显被叶舒家的洗手间震慑住了,棚子里面就是一个坑,更别说什么洁具,洗手盆什么的了,连接头的卫生间都比这里强多了。
“洗手当然在屋里洗呀。”叶舒将谭笑带到后面,从水缸了舀出水倒进一个红漆的铁脸盆里,“洗吧,毛巾找你自己的,洗完了水泼到院子里就行,不愿意倒放那,一会我倒。”转身出了后屋。
不一会谭笑出来了,一边擦手一边气呼呼的,“你们这环境挺好,就是这卫生问题,也太不注意了吧。”
对于这城里人的意见,叶舒只是哈哈一笑,“你知足吧,还没让你去大野地里解决呢。”
“你……”谭笑的脸上又是一沉,想到在庄稼地里解决个人问题,谭笑心里一激灵,感觉不敢想象那画面。
谭笑一指不太远的河,问道:“那你这怎么洗澡?不会是那河里洗吧?”
叶舒瞥了谭笑一眼,“想不到你们城里人还真会玩,还打算野浴?你水性好么?别看那河不宽,深的地方深着呢,水流还急,我劝你别去,不然我还得去下游捞你去。”
“滚蛋。我是问你怎么洗澡,这一身汗,你别说农村不洗澡,那不臭死了?”
“哎,你可别埋汰我们农村人,从里到外比你们城里人干净。”
“别废话,你说怎么洗澡?我现在都闻到自己一身汗臭味了。”
叶舒不知道这位姑奶奶什么时候添的毛病,以前监视“不倒翁”的时候,一晚一晚的躲在车里,汗把衣服溻湿她也没说臭,现在刚冒点汗就不洗臭的不行了。没办法,只好把她带出了屋子,打开东面的那间仓库。
仓库的窗户密封着,里面光线很暗,叶舒按开了门旁边的开关,里面才亮堂起来,二十多平的空间,没放多少东西。里面是一套洗浴设备,靠墙是一个浴缸,用大理石遮住了底脚,外面是淋浴,洗漱架在一旁,有一道被束起的帘子,最外面是衣物架……
看到里面的布置,谭笑惊讶了,“呵,你这还别有洞天呀?”同时心里又有了疑虑,叶舒这么久不在家,不知道这些还能不能用,如果移开水龙头流出来的都是黄臭的汤子,想想就可怕。
叶舒见谭笑在那眼睛直勾勾的,还咧着嘴,猜出了谭笑的心思,说道:“你就放心的洗吧,疯子他妈昨天就帮着收拾干净了,房上有太阳能,疯子也给清洗过了,这里的水比城里的自来水干净多了,更没什么消毒剂。”
说着,打开了浴缸的上水,一股清水流了出来,水很清,叶舒伸手试了试水温,“挺烫的,一会儿你自己调吧,你在里面把门锁上,想怎么洗就怎么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