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阳看到,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光板床。桌子上放着一个黑瓷碗,碗里有少许的菜油,一个很小的灯捻子正在菜油的边上燃烧着。
里屋一片黑暗。
于是,关子阳就朝里屋喊了几声,里屋也没人应答。
他端起油灯,走到里屋的门口,朝里面照了照,里面放着一堆杂草,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关子阳心道,兴许是有人在这里待过,走的时候忘了吹灯,但这里肯定没忍住。
接下来,关子阳就从里屋抱出来一些干草,铺在床上,准备休息。
睡着睡着,他就听到茅屋的门响了一下。
接着一阵冷风吹进来。
关子阳起身一看,一个人影从门外闪了进来,看那个影子,好像是个年轻人,但是身子很单薄。
那人进屋之后,并没有走向他,而是径直走进了里屋,然后就没动静了。
关子阳奇怪,就问了一句:“谁进来了?跟个鬼似的,也不招呼一声。”
里屋没回应。
关子阳掏出火柴,点着灯,然后端着灯走到了里屋的门口,把灯伸进去照了照。
奇怪的是,里屋只有干草,没有人。
随后,他又照了照地面。如果有人走进来,这一路肯定会留下雨水的。但是,地面上很干燥,没有一滴雨水。
关子阳心道,难道是我看花眼了?或者是做了个梦。
想着,他就走进去,到那干草堆里仔细搜寻。屋子不大,里面的确没有人。
关子阳奇怪着,插好房门,回到外屋的床上,接着睡。
睡着睡着,忽然就听的听到外面有声音:“大哥,这里有个茅草屋,咱先避避雨再说吧。”
“好好,先避避雨吧,他娘的,今儿怎么就赶上了这么鬼天气呢!”
话音落下,推门声响起。
“里面有人吗?快开门!”
关子阳以为是过路的,就走到近前开门。
手落到门闩上,他问了一句:“谁啊?”
“白少虎!白三爷!”
关子阳一听,白少虎,心中就是一惊。这个白少虎,人称白三爷,是当地有名的杀人越货,欺善霸良的山贼。这个人,在当地里臭名昭著的龙虎会贼帮中排名老三。
“呃……各位有事吗?”关子阳知道,这么晚,让这些人进来,肯定没好果子吃。但是,他挡是挡不住的。
外面的人没说话,“砰砰”地放了两枪。
接着,喊道:“听清楚是谁了吗?你啰嗦个球蛋啊,再不开门,我一把火把你这房子给烧了!”
关子阳只得拉开门闩。
门一下子就被撞开了,门板把关子阳一下子就撞了个四脚朝天。
黑暗中,进来了好几个人。
其中一个人划着火柴,见桌子上有灯,就点燃了。
这个时候,关子阳才看清楚,总共进来五个男人,这个五个人中的四个,都是装着利落武服的高大个,手里都端着枪。另外,这几个人拿着好几个包袱。他们的身上,好像还沾染了血迹,散发着一股腥味,想来,必定是刚杀过人。
最后进来的一个,长得像个白面书生,穿得也很整洁,但是目光中的杀气,却让他不寒而栗。
关子阳心道这个人肯定就是那白少虎了。
白少虎的人进来之后,神色还是有些紧张的。他们迅速检查了里外屋,发现没什么情况,这才对关子阳说:“这里是你的家?”
关子阳说:“不,我也是个过路的,进来避避雨。”
其中一个道:“白三爷来了,你还不赶紧滚蛋,腾地方?”
关子阳忙道:“好好好,我这就收拾东西,我赶紧走,赶紧滚蛋。”
听说让他走,关子阳心想,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可是,刚要收拾东西时候,白少虎突然拖着娘娘腔道:“这位兄弟,不碍事,他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就到里屋去休息吧,外面雨这么大,你先来的,我们怎么能把你赶走呢?”
关子阳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感觉这绵柔的话背后,隐藏着的是凶戾的杀气。
白三虎一伙子,关子阳都看清楚了,他们犯的案要是追查起来,关子阳就是证人。一帮子亡命之徒,会让一个将来有可能指正自己的人活着走吗?对于白三虎他们这群杀人如麻的人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
关子阳说:“白三爷,你们人多,住不开,我就不打扰了。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也该赶路了。”
白少虎说:“兄弟,外面雨太大,山路又滑,不好走。还是等天明了,再走吧!”
关子阳不敢再提走的事,就道:“那我谢谢白三爷了,您真是个大善人。那我去里屋睡了。”
说着,关子阳就收拾东西,进了里屋。
关子阳是这样想的,白三虎那些人肯定会对自己下手。既然走不了,就不如先来个缓兵之计,看能不能从里屋逃出去。
进了屋子之后,他没想到白少虎的一个人也跟了进来。
关子阳心道不好,但眼下,他只能装作继续睡觉。
天还没亮的时候,白三虎的人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关子阳心道,完了,今天就命丧于此了。
外面的人朝里面的那人喊道:“八鹊,走了!”
里面的这个八鹊听后,就拉了一下枪栓。
关子阳听得清清楚楚,他吓得已经是瘫软在地,浑身失去知觉了。
这个时候,就听八鹊说:“兄弟,你叫什么啊?”
关子阳支吾道:“我……我叫……关子阳。求你别……别杀我。今天的事儿,我啥都没看见。我家里还有一家老小呢!对了,我还有钱,我是个商人……”
八鹊说:“我们真不缺钱,就是缺德,缺命!”
说完,八鹊顿了一下。
外面的人喊道:“八鹊,你跟他罗嗦个鸟屎呢?赶紧的!”
关子阳闭上了眼,他心道,完了!
随即火光一闪,“砰”地一声震响。
关子阳身子一抖,吓得立刻尿了裤子。
可是,他感觉自己好像没被打中,他身上不疼,脑子挺清醒的。
外面的人又喊道:“****的八鹊,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蛋打碎了?还不出来?”那人说着,就走了进来。进来用灯一照,立刻吓得叫了一声。
关子阳接着灯光也看到了,那八鹊仰躺在墙上,脑袋上全是血和脑浆子!
这个八鹊,真把自己给打死了!
那些人一看,立刻掏出家伙,对准了关子阳。
关子阳喊道:“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打的……”
可是,那些人看到关子阳的时候,似乎都非常的害怕,他们惊叫着,接二连三地跑出了这间茅屋。然后,就没了踪影。
关子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就躺在地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缓过劲儿来。
然后,关子阳仔细想了想,他觉得,方才的事情实在是太邪异了。
那个叫八鹊的贼人,为什么会开枪打自己的脑袋?
后进来的那些人,照向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惊慌逃走?
自己长的虽不是很帅,但也不至于把他们吓成那样儿啊!
恍然间,关子阳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些人怕的不是自己,他们怕的另一样东西!而且,那个东西,就在自己的身边!
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儿。一开始的时候,他好像看见一个人影走进了里屋。难道,真的有个东西走了进来?
想到这里,刚缓过劲儿来的关子阳,又一次吓得浑身发软,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时候,身后侧的杂草忽然就抖动了一下,然后他看到一个黑呼呼的影子,慢慢地移动到了那个死去的人身边。接着,那个黑影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