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古庙的前院栽了许多松树,有些阴森,而几间厢房也有些空旷,所以,这几户人家,都住在了后院。
后院的东、西和北方,正好有三间大房,屋里收拾一下,还是挺不错的。
七月十八日,雨一直在下。
这几落难的几户人家,就凑了点钱,买了一些好酒好。一来,他们想祭奠一下这里的神灵或者鬼怪,因为住人家的宅子,总得有所表示。二来,这几户人家也想凑到一起,吃顿饭,喝口酒,好好唠唠。
祭奠完之后,他们就在原来的那座大殿中开始喝酒吃饭。
吃完饭,这些人喝了几杯粗茶,正说些闲话的时候,突然间就传来到了“咚咚咚”的砸门声。
那声音在“唏哩哗啦”的夜雨中,显得惊心动魄!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这破庙中?
几户人家都很奇怪。
赵家老太爷病着,没出来吃饭。卢圣德就成了最有资历的。他看了看众人,就说:“慌个啥子,咱们这么多人,真是来个鬼,也不怕!呃……开门去。”
卢军说:“爹,这么大的雨,谁会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就当是睡着了!”
卢圣德说:“兴许是村里有事儿呢?这样,你、杨金山。再加上赵宝亮,你们仨一块过去看看。”
卢圣德发话了,又给卢军找了两个伴儿,所以他也没说别的。
三个年轻人,披着油布,从大殿里出来,走进了滂沱大雨中……
到了大门地下的时候,那重重的敲门声依然响着。
卢军划着一根火柴,问道:“谁啊这是?”
砸门声停止了,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我,过路的,想进去落个脚!”
杨金山说:“走吧,走吧,这里没你睡觉的地儿了!”
那人恳求道:“屋檐下也行,雨这么大,你们就行行好吧。”
赵宝亮说:“要不,就让他进来吧,看着也怪可怜的。”
外面的人又说:“呃……我不白住,我身上带着钱呢,我给你们钱。”
卢军听一听有钱,就拉开两道门闩,打来了那庙宇的大门。
门刚拉开,一道闪电从高空划过,他们三个看到,门外站着一个披着所以,带着草帽的老头。那老头的身边,还放着一个独轮车,独轮车上,有个大木箱子。那箱子上有一把老锁,整体看上去显得异常的古旧。
卢军心道:“这不是个有钱的主儿,就是强盗。”
杨金山说:“你那箱子里装的是啥啊?不会是偷来的东西吧?”
“不不不,这不我偷来的,都是自己家的物件。”那老头站在雨中说。
卢军说:“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老头没吱声,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来三块明晃晃的东西,递给了他们:“就当是见面礼了。”
他们三人那过来一看,好像是银元!
“大雨天的,你推着一车子银元干啥?”杨金山奇怪道。
老头说:“三位,这银元真是我的。再说了,这里面也不都是银元啊……你们要是不让我住,那就把银元还给我,我另找别的地方去。”
卢军说:“进来吧,看你也够可怜的。”
随后,他们就引着那老头子进了这破庙。
老头推那独轮车的时候,脚步放的很慢,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好东西。
进去之后,三个人就把那老头引进大殿中,对卢圣德等人说:“这老人是路过这里,他想借住一晚上。”
卢圣德见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就说:“那就住下吧,前院的房子都空着呢。”
那老头站在屋子中央,半低着头说:“谢谢,谢谢。”
“老人家吃饭没有?”赵玉昆问道。
“还没吃。”老头回答道。
赵玉昆说:“不是还剩下一些菜,一些馒头吗?拿来,让这位老哥垫吧垫吧。”
那老头躬了躬腰:“谢谢,谢谢,你们真是好人呐。”
说着,他就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摞银元,放在了桌子上,看那样子足有十几块。然后道:“诸位请收下,这是饭钱。”
在场的人一看,立刻都傻眼了。
卢圣德心想,有了这些钱,就可以修一下自己的房子了。这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但是他还是虚伪地推辞了一下:“就是一顿便饭,哪能用得着这么多的银元?再说了,现在也不兴这个了,都是人民币,你还是收起来吧。”
“去修缮一下房屋吧,总住在这破庙里,也不是事儿。”那老头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饭菜端上来了,卢圣德说:“请吧。”
那老头也不客气,坐下就吃起来。
吃完之后,他就告辞说:“天晚了,我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出门,推着小车,进了外院的一间禅房。
老头走后,卢圣德拿过那些银元,仔细看了看,确认都是真的。
然后,卢圣德就说:“这些银元,我们就分了吧。总共十块,没一家三块,剩下的一块,先存我这里,卖了钱,咱再分。”
其他两户人家都没意见。这些人拿了银元,乐呵呵地去各自的屋子里睡觉了。
回去之后,卢军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着觉。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当晚发生的事情,总是觉得那老头子有些怪异,至于到底有哪些不对劲儿的地方,他一时还想不清楚。
睡不着,他就坐起来,点上一支烟抽起来。
抽了几口,他就想出去找赵宝亮和杨金山他们,问问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
刚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卢军突然就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先是“啊”了一声,后退一步,这才问道:“谁?”
那人走进来说:“军哥,是我,宝亮。”
卢军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问道:“大雨天的,你站我家门口干啥子嘛?”
赵宝亮说:“军哥,我刚走过来,正要敲你家的门,你就把门打开了,我还被吓了一跳呢!”
“是这么回事!那你来找我干啥啊?”卢军问道。
“有件事儿,我一直想不通,想过来跟你聊聊,要不我心里不踏实,睡不着觉。”
说着,两个人就在屋子里坐下来。
卢军要点灯。
赵宝亮说:“军哥,不要点灯。”
卢军重新坐下来,点上一支烟,递给赵宝亮一支:“啥事儿啊?”
赵宝亮说:“就是今晚来的那个老头……我总觉得不对劲儿!”
“我正要为这事儿开门找你去呢,你就来了,看来,咱们兄弟,想到一家子去了。我也觉得不对头,但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不对,你说说,你咋想的?”卢军说。
“我觉得吧,有好几个说不通的地方。首先,这雨下都快半月了,外面的路,泥泞不堪,走起来,都费劲儿,你说,一个老头,推着那么重的一个箱子,他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况且,咱这庙还在半山腰上!还有,不知道你注意没有,那车轮子上一点儿泥土都没沾上!”
卢军听后惊讶道:“对对对,那是木轮车,笨重的很,一个人在大雨中,是推不动的!”
赵宝亮点点头:“这是其一,其二呢,外面大雨倾盆,但老头的草帽和身上的蓑衣,只是湿了,进到屋里之后,一个水滴也没落下。”
“我就是看到了这一点,也觉得奇怪。”
“还有就是,那老头总是低着头,他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这说明,他心里有鬼。还有更邪异的一点,他吃饭的时候,我偷偷观察了一下他吃东西的动作。他不是在咀嚼食物,而是在吞咽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