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凡事,我们都想追求完美,都希望能够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然而,命运却是个吝啬鬼,它总是让我们,在得到想要的同时,再让我们在另一方面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像我,终于把蓝星的命救了回来,可是,我却要失去云鹏了。
在云鹏仅剩下的三天寿命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先陪它走完再说。
我知道它一定想见白发婆婆最后一面,于是,我们又来到了隐花洞。
隐花洞里,我把一切都告知了白发婆婆。她听后,像一切都和她无关一样的平静,沉默良久,她淡然道:
“一切皆有定数。”幽深的双眸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悲痛,看样子她早已料定云鹏会替我献身。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云鹏身上的咒语启动?”我把一丝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如果有,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去救云鹏。
“若有解除诅咒的办法,我就不会孤独地待在这里一千多年了。”她平静的语气中透着无限无奈和悲凉。
“那您身上的诅咒是什么?”我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恶毒的诅咒,会困住她一人在这如此荒凉的地方待上一千多年?
“若离此漠,子亡孙绝!”她一脸哀伤,身子抽搐了一下。
“您为什么会被施上这么毒的诅咒?是谁这么做的?”我不禁一阵骇然。
“老国王。”她脸上的哀伤更清晰了。
老国王?我糊涂了。老国王那么疼爱玹弋,我一直以为他一定也很爱玹弋的母亲,玹弋才子凭母贵得到老国王的偏爱的。凡界的古代帝王之家不都是这样的吗?可是他们怎么?
看我一脸的困惑,婆婆继续解说道:
“我们以前是很恩爱的。他对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那时我们真的很幸福。”她忘我的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一层幸福的光晕,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可是好景不长,”她神色猛地黯然下来,脸上又爬上了伤痛,“他竟然听信了宏谧那个老巫婆的鬼话,说我是灵幻帝国的克星,将会给灵幻帝国带来灾难,必须把我驱逐出境,囚禁起来才能免去灾难发生。于是,他把我送到这荒漠,令施咒师给我施了这么恶毒的诅咒。”
“他对您还是有愧的,不然不会那么偏爱玹弋。”看着她哀伤得扭曲的脸,我忙安慰道。
“那又怎么样?我可怜的孩子还那么年幼就没了母亲。我只能用我自己的血幻化成一枚心形水晶在临来这里之前偷偷地戴在了他脖子上,一来可以保佑他平安,二来借此感受我们彼此的存在。”白发婆婆哽咽了起来。
我恍然大悟,原来水晶是白发婆婆的血液幻化而成,怪不得蓝星说它是护身符。
“那您送我的手链?”我抬起手看了看问道。
“也是我用血液幻化而成的。它和玹弋的心形水晶是相通的,每当玹弋遇到危险,它们都会发光,我不能擅离此地只能让手链代我去救他。”
梦中玹弋被幽月迷惑后,原来是这个手链护送他去了凡界。我不禁爱怜地抚了抚手腕上的手链。
“可是,不知这次是怎么了?玹弋遭遇这么大的灾难,它为什么没给我发出信号?”白发婆婆忽然想起来疑惑地看着我手腕上的手链说道。
“因为玹弋把他的心形水晶送给了我。”我惭愧得低下了头,没有把水晶变成人形的事儿说出来。
“都过去了。”白发婆婆并不责怪我,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转移话题说:
“最让我痛心的是,老国王宁肯相信宏谧也不相信我。”
“这个宏谧到底跟你们有什么仇,为什么这么针对你们母子?”我忍不住愤愤地问道。没想到这个宏谧比我想得还要狠毒。
“她陷害我,是因为有一天我发现了她有一个神秘的魔洞,但她在里面做什么我并不知道。”
魔洞?应该就是宏谧掳我去过的那个山洞,里面阴森森的,净是些黑衣人,应该是宏谧的同党,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许久,我和婆婆都陷入了哀痛的沉默之中。
云鹏呆站在我们旁边,默默地看着我们,脸上也满是哀痛之色。我疼惜地仰头望着它,突然觉得我该为它做点什么。
是啊,云鹏活不了多久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在它,短短的几天的寿命里,给它装满悲哀呢。或许,我应该给它制造一点开心的事,让它快乐地离开这个世间。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看见蝴蝶蓝花树,便起身走了过去。
我折了几枝开花开得最娇艳的花枝,然后把它们编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我拿着花环走到云鹏面前,微笑地仰头看了它一会儿,然后踮起脚,扬起双臂去给云鹏戴。云鹏弯下腰,低下头,让我给它戴在了头上。
然后它扑闪几下翅膀,扭动起它笨重的身子来。看着它笨拙的样子,我和婆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云鹏看我们笑了,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它又一翅上扬一翅下垂地转动起来,好像在故意逗我们笑。
为了配合它的苦中作乐,我和婆婆也欢快地跳了起来。就让我们暂且把心底的痛遗忘了吧!
我们跳着,笑着,渐渐地笑出了眼泪。最后,我们流着泪笑着拥抱在了一起。
云鹏日渐虚弱起来,一天到晚地躺在地上,一动也懒得动。
到了第三天,它的脚开始腐烂。我瘫跪在它跟前,眼睁睁地看着溃烂的血脓从它脚部开始往上蔓延,去吞噬它的身子。无奈之下,我趴在它身上企图阻止血脓入侵它的身体,泪水吧嗒吧嗒地滴在它身上。
“云鹏,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抱着它哭着喃喃地哀求着。想起了我们初识时,我的泪水帮它疗好伤的情景,我尽情地哭着,拼命地流着泪。我恨不得把自己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化成泪水,只要能救云鹏。
可是,我的泪水再也救不了它了。
溃烂的血脓继续吞噬着它,慢慢地它只剩下了头颈,然后只剩一个面容痛苦得扭曲一团的头颅,再然后只剩下了一滩血光潋滟。
终于,身子下感受不到了云鹏的庞大身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犹如我灼痛着的空荡荡的心。
我昏昏然地直起伏在空地上的身子,呆怔怔地跪着,仿佛做着一个醒不来的噩梦。
“不用难过,这是你们的宿命。你救它一命,它还你一命。”白发婆婆的安慰声恍若在天际,里面透着掩藏不住的悲恸。
我知道她肯定也像我一样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