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大门开启又关上,里面的人谈话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争论不停的传出来被下课的学生们发现,他们无论年纪大小都围拢过来,严严实实的堵在门前。====
约翰陪着奥罗罗像雕塑一样站在外面,他们伸手就可以触及门板,在以往只要一下轻叩或一句清脆的报道,大门就会为来人敞开,里面走出一位和蔼可亲的光头老人,但现在这种情景消失了,平静的湖面化作惊涛骇浪,而且澎湃的怒潮还在越升越高。
房间里,埃瑞克坐在教授的办公桌前,无奈的汉克耷拉着脑袋坐在桌子一侧,而对面是紧皱眉头的教授和满面寒霜的莫拉女士。
从他一进门开始,这位女士就向他丢来一卷报纸,然后对他口诛笔伐,虽然他也试图解释,但是效果不彰,看起来她是铁了心要把谴责进行到底。
“我不是为了争论事情的起因,而是为了你危险的逻辑。”横眉怒目的说完,莫拉女士又换了一种口气,柔柔的念着埃瑞克的名字,仿佛是一心为了他好。
“埃瑞克,你要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很危险,你就像驾驶着一辆时速超过一百英里的汽车在人口密集区驾驶,当你感到速度难以控制的时候,前面忽然出现了阻挡在路上的人群,一边只有一两个孩子,另一边却有七八个成年人,可能在你看来为了大家的利益不受过多损害,你猛打方向盘去撞击人少的一方是正确的,但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别人可能也会对变种人报有同样的想法,这只是为种族灭绝和极权主义提供借口。”
她说的很有道理,教授不动声色,汉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被卷入这次事件的人非常无辜,他们都有自己的亲人。他们的父母为孩子的死难过,他们的子女也因父母受害受到打击,在他们的人生经历中遭受重大挫折,在你那么做的时候,你或许没有考虑过一个简单的动作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但我想告诉你,你的选择过火了。你原本可以坐下来和人谈判,像你以往擅长的那样,或者采取法律手段,毕竟和平协议也已经签署。如果我们互不尊重彼此,协议又有什么用呢?”莫拉非常惋惜的叹起气来。
教授依然是那副表情,汉克也开始觉得埃瑞克的作法有些过分,或许他心里隐隐觉得并不像莫拉所说的那样容易和人沟通,但受过谈话特训的前特工女士很好的主宰了气氛,让他无法顺利的思索。
深红色为基调的房间里,教授和莫拉背对着大型落地窗透过来的隐隐的光,桌上明亮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但是离它最近的人脸却偏偏笼罩在一层阴霾里。埃瑞克听着莫拉的话,她的声音渐渐拖长像是从空中飘散下来,两侧的藏书架在他的视线中也越来越大,它们逐渐升高膨胀。撑起了天花板,甚至像两座大山似的威压过来。
他眯了眯眼睛,抵挡着迎面射过来的光线,幻觉立刻消退。然后他回绝了莫拉女士的批评。
“我有一种错觉,仿佛我们不是在讨论一件单纯的事实而是在进行一场哲学探索,为什么我感觉简单的事情正在脱离原貌。让我们对确定的事物感到陌生?”
“当我去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多数与少数之间的关系,它们只存在于您的想象里。当我出现在斯克兰顿的配电场时,既没有开着您所谓的汽车,眼前也没有一两个人或者七八个人供我选择。当我决定去回应别人的恶意时,我的目的仅仅是一场报复,我并不隐瞒我那么做了,我造成了一场停电,然后电网公司愚蠢的应对策略使得停电范围无限扩大,然后导致了损失。”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在您的描述里无论如何选择我都成了一个恶棍或刽子手,请问为什么我要为别人的行为承担全部责任?”
埃瑞克尽力平复情绪,用和缓的语气应对莫拉女士的指责,汉克听了他的话,多少有些赞同,于是他又点起了头。
教授的脸依旧笼罩在昏暗中,他低垂着头,始终默不作声。
莫拉小姐身体前倾,现在她的脸全部暴露在灯光下,石英眼镜反散着晶莹而锐利的光芒,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后辈。
“你不能否认一件事,那就是事件中死了人,无论是否出于你意料之外。”
埃瑞克没有想过否认,他坦然承认了事实。
“是的,死了人。”他点头说道。“在我和电网经营者共同努力下造成大面积停电,有个倒霉鬼试图利用机会拍摄一张自己勇敢触摸高压线缆的照片时遇到供电恢复于是死掉了,此外还有几个人因为各种原因在停电时遇到了事故。这个世界每日每夜都在死人,美国每小时都有三人以上被枪杀,一年死三万多人,受伤数字还要翻倍,为什么我们不禁止枪支呢?或者像迈阿密规定在天黑之后禁止妖怪进入城镇一样禁止死神收走亡者的灵魂呢,那样不是可以更有效的防止意外?”
他说着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一种无形的焦躁没有来由的动摇着他的意志,这在埃瑞克身上极为反常。
“我不想强调我的行为是不是导致意外的主要因素,国家为了利益把年轻人送到遥远的国家流血牺牲,为什么没有人像对待敌人一样对付他们?政客为了选票可以蓄意挑起冲突再以天使的姿态讨好选民,为什么没有人揭穿骗局把他们逮捕?金融家为了捞取好处可以不惜使数千万人破产造成金融海啸,为什么政府不去关闭银行?偏偏在我们为了保护自己利益的时候有人跳出来对此大加指责,难道我们是下等公民,有些地方不能去、有些举动不能为?如果是这种意思,那请让我送您一句:见您的鬼去吧!”埃瑞克对莫拉的指责厌烦透了,无形的焦虑像火焰一样腐蚀他的理智,让他简直难以控制。
莫拉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仍然保持了她优雅的仪态,她的面部皮肤光滑润泽,甚至看不出明显的皱纹,这和她身后蜷坐在阴影里的老人完全形成了反比,他们一高一低同时面对着对面的年轻人,压力无声的向他传达过去。
“我们只想好好讨论,埃瑞克你不要着急。”莫拉女士的声音愈发雍荣祥和,像空洞的天使颂歌一样在虚空中带着回音。
“埃瑞克”,教授终于叫起了埃瑞克的名字,这是进入房间以来他首次开口,沉重的声音像巨大的青铜大钟被用力敲响后颤抖着发出共鸣的那种嗡嗡声,有一瞬间埃瑞克几乎感觉自己的牙齿也在这种无休无止的共鸣中上下交响。
“我要你如实的告诉我你的态度,对于普通人的生命,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极力按下内心的躁动,埃瑞克站了起来。
“森林里植被茂盛,食草动物快乐的享用植物,食肉动物快乐的享用食草动物,这就是森林的法则,简单而残酷。忽然有一天林子里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迅速蔓延势不可挡,于是每只生灵都拼命向外狂奔,有的成功逃出生天,有的不幸被追来的火焰吞没。对于其中一头带着子女极力逃脱死亡命运的麋鹿而言,路上要想不像其它动物那样踏死几只小动物是办不到的。”
埃瑞克的话强硬而坚定,了解到他的态度,教授终于长长叹息起来。
“到此为止吧,埃瑞克。”他向后屈了一下身体,把轮椅挪离办公桌,自埃瑞克进入房间以来种种无形的压力像落潮的海水一样迅速散去,汉克似乎此时才如梦方醒,站起来想要挽救一下,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埃瑞克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汗水立刻打湿了他的后背。
“到此为止。”在莫拉的推动下,教授来到埃瑞克身前,下达了最终决定。“学院的对外交流应该缩减规模,自斯科特离开后x战警一直人力不足,现在是时候重建队伍了,年轻人非常出色。至于你,埃瑞克,你之前做得很出色,我希望我们能继续保持共识,维持现有的良好局面。”
良好局面?
埃瑞克忽然感到绝大的讽刺,一股难以遏止的笑意涌上来,他开始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良好局面,怎么维持?”埃瑞克脸上还带着笑意,怒火却在眼中熊熊燃烧起来,在他的一生中似乎从来没有什么能让他如此愤怒,以往的发作往往只是借机发挥,而这次却让他怒不可遏。
“教授,你为变种人做过很多,但你心里有过对未来的推测吗,你有想过未来应该是什么样的世界吗,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而我,已经看到了我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里我们的同胞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他们无拘无束,再也不用担心被别人随意捉走。维持良好局面?这个世界不进则退,靠什么维持,维持什么?”
埃瑞克后退一步,猛的拉开大门,把门外的学生们全部展现出来。
“看看你的孩子们,他们有些已经成年,在某些州他们已经有了合法婚姻,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而你还想把他们关在学院,偶尔出去放放风?这里是他们的避风港,不是监狱!在你为普通人着想的时候,请发发慈悲,为你的孩子们考虑一下!”
门外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流满了泪水,孩子们愣愣看着慈祥的老人,教授看着这些无助的晚辈,忽然有些不敢面对他们的视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