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还想着，等到爹娘气消了，便带着他回家，就算是你姥姥瞧不上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好歹容了他。”
“谁知道，你小舅下一回来时，带了一瓶酒，却是一瓶毒酒啊。”
听到这里，阿绪没忍住，啧了一声。鹤十一朝她看过来，竖起手指叫她静音，而后依旧认真听着那屋里老太太的讲述。
阿绪觉着有点儿奇怪，鹤十一表情怎么这么认真，他难得对什么事情这样上心的呀？
“你小舅与他喝酒，喝到一半他就不行了，现了原形。小舅拉着我就要走，说是专程来救我的……那时候，我脑子很乱。他变成熊的样子，我从未见过，那可是……可是好大地一只黑熊啊！眼睛是红的，牙有我手指那么长！我很怕，真的很怕，就跟着你小舅跑了。我刚到山下，就开始后悔，你还在那里啊，他要是真没了理智，真就成了一个黑熊，伤了你可怎么办啊！我要回去，你小舅不肯，说是我要是走了，爹娘该有多伤心……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老太太又大哭起来，熊先生叹了口气，伸手揽过他娘，细声安慰：“别哭了娘，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别哭了别哭了……”
“你小舅怕他来找，便去寻了个道士，要收了他。可那道士说，这黑熊精没有造过业，若是就这样害了他的性命，反而有碍道士自己修行。于是他便给了你小舅两个符，一个是叫那黑熊精白日昏睡，二个是黑熊精不敢靠近，且家里人听不见他的声音。”
熊先生顿了顿，开口道：“所以，咱们住匝桶巷时，旁人家都说半夜三更有疯子叫唤，偏偏我听不见，就是这个缘由么？”
老太太点了点头：“我也是听说了那话，听一回心里难受一回。你姥姥姥爷觉着我疯了，将我关在房里不许我出去。后来，你小舅不晓得用什么法子，将你也给偷了回来。他与我说，好好的孩子，总不能叫你被一个妖精养着。他叫我为了你，也不能再与那熊瞎子有什么牵扯了……”
熊先生叹了口气，朝老太太点了点头：“所以，娘你便将这些事情，瞒到了现在吗？”
“后来我哭瞎了眼，却也晓得不能给你知晓你爹是个黑熊精。一直这么些年，娘知道叫你委屈了……如今你姥爷也不在了，你娘这也活不了几日了，既然你爹……你爹还活着……”老太太哽咽着抓住熊先生的衣裳：“那你就将你娘送去那洞里，你娘欠了你爹的，得还啊！”
熊先生鼻子发酸，终于也没忍住，与他娘抱头痛哭了一场。
阿绪在院子里，也觉着这事儿真是惨。
人家两口子过得挺好，偏偏亲人以爱之名，叫这样一个家庭支离破碎……反而是成全了一个悲剧！
她忍不住冷哼一声：“哼，人妖殊途嘛。”
鹤十一垂了眸子，片刻后往阿绪这里投来一瞥。
阿绪白了鹤十一一眼，站起身收起小兀子，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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