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月光挥洒,君罹垂下眼眸,抿了抿唇。
转瞬间,“踏踏”的马蹄声响起,在离他们的遮掩地不远处停下,而后又是稀稀疏疏,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秦陌紧张的屏息凝视,心里暗暗期盼到来的是君罹的手下。
“叽——叽叽叽——叽叽……”
突然,一串有序的鸟鸣在寂静的夜色里唱响,秦陌骤然看向君罹。
君罹手指在地上敲了几下,秦陌仔细的听节奏,学着他的节奏模仿鸟叫声。
地上立即传来回复,连口音都蕴含激动颤抖。
“嗯,是我的人。”
“喂!我们在这里!”秦陌兴奋的掀开草堆,大喊大叫,她心花怒放,喜悦飞上眉梢,两只眼睛眯得像两个小小的月牙儿。
君罹怔愣,面色一寒,冷寒的眸子眯起,华光中笼罩着一抹阴暗沉凉之气,面上却是愈发平静。
“出去后就有药了,我就能帮你处理伤口了!”看不见君罹的表情,秦陌欣喜若狂,忍不住拉起他的身子,摇了摇,和他分享这个喜讯。
闻言,君罹也不管身上的疼痛,只觉心里注入了一抹甘泉,原来是这样!
“快来快来,我们在这。”秦陌跑到外面,疯狂的挥舞着小手,又叫又跳,对前面成群的人影吼道。
来人加快了脚步,施展轻功,若踏步青云,三步并做两步,飞快的赶来。
“属下等来迟,请主子恕罪!”
秦陌雀跃的向他们打招呼,哪成想人家根本就不理,一群人径直跪在君罹面前。
“呵呵呵。”秦陌尴尬的笑笑。
君罹似乎心情不错,没有追究他们的过错,“都起来吧,陆锋,带我们回寺院!”
“是!谢主子饶恕!”
为首的青年男子担忧的看着君罹,“主子,你的伤……”
“没大碍,我能走。”他语气平静,却惊到了秦陌,她咄咄道,“什么没大碍,你也不好好照顾自己。”
“这有担架吗?”
众人不明白,也没权利询问,君罹替他们问了出来,“担架?什么是担架?”
秦陌囧了,太着急了,竟然忘了古代还没担架呢!
想了想,她直白的解释道,“就是轿撵,这个不会没有吧。”
“这个真没有。”陆锋面无表情的脸上皱了皱眉,“我们都是骑马来的。”
“上马吧,先回去。”君罹似毫无痛觉般,利落的上马,扬尘而去。
秦陌气急,他太逞强了,往旁边抢来匹马,她紧追在他身后,“君罹,混蛋,快停下来!”
她的称呼吓到了众人,他们为她捏了一把汗,完了,主子要翻脸了。
出乎意料,当看到君罹居然没有发恼,顿时都怔怔然。
当事人却毫无知觉,她一心想着君罹的伤,马骑得越来越快。
回过神,陆锋带着众人追去,不过两人的马技卓绝,他们只能竭力跟在后面。
当两人回到寺院门口的时候,整个寺院没入黑暗,唯有正院机杼禅师的房间还亮着灯,在偌大的寺院格外突出,目的也显而易见。
君罹下马,略显吃力的往机杼禅师的院门走去。
“够了!快停下,你伤口开了,不要再走了!”秦陌百般无奈,又拿他毫无办法,不得不匆匆忙忙的跟在他身后。
“主子,你们终于回来了!”宫羽激动的跳起来,宫华没发声,不过神情喜悦,似舒了一口气,机杼禅师皱了皱眉。
进了屋子,不顾屋里还有人,秦陌拉着脸,“麻烦你好好学学如何照顾自己!”
众人惊愕的看着她,整个天下能教训君罹的,也就是她了,其他人,早已经没命了。
“你们出去,宫羽,快去打水来,准备好伤药,我帮他处理伤口!”秦陌严肃的使唤着周围的人,她担忧君罹的伤会引发他掩埋的旧病。
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俩了,宫羽效率高,不仅送来了伤药,还是上好的良药,世间珍稀,千金难求。
想想她给君罹开的药,秦陌有点自嘲,有如此好的药,他肯定没用,也怪自己多事。
“脱衣,我帮你处理一下。”秦陌情绪低落的说,自己真是一无是处。
君罹眉头紧锁,“先给你自己上药。”
“不用,我没事,这就是小伤。”秦陌没在乎,枪林弹雨都受过,何况经常挣扎在生死线上,这点伤不算事,她没那么矫情。
“上药!”君罹不悦,语气过于僵硬。
微微眨了一下眸子,秦陌猛的止住身形,回身看着君罹,见他岿然不动,神色凝重地走进内室,利落的给自己上药,这个人,太固执了,他决定的事,真不能改。
秦陌撩开帘幕,走了出来,身上斑斑点点鲜血尤其醒目,额头上有一滴干了的血珠,给人的感觉却不显污浊,而是妖艳绝伦。
她还小,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有一种独特的妖娆,潋潋风华。
“脱衣,上药!”
君罹顿时一愣,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平静的脱衣。
唇瓣紧紧的抿起,秦陌看着他,秀眉微凝,这伤痕,太多了,新的、旧的、大的、小的、轻的、重的比比皆是,他肌肤被血液浸染,一片红。
秦陌手颤抖了一下,“你……”
接受到秦陌疑惑的视线,君罹脸色不变的解释道:“没事,上药吧!”
秦陌心神一晃,脸色微暗了几分,整个人笼上一层清霜,立即着手清理伤口,手巾打湿,点点的擦拭着血红的肌肤。
房间静谧无声,偶尔夜风吹过,纱窗发出咿咿呀呀的响声。
秦陌看着他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不疼吗?就不会多顾及下自己的身体吗?
微微震动,深深的看了君罹一眼,“能告诉我你旧伤是怎么来的吗”
“你会告诉我你的经历吗?”君罹凤眸流转,意味幽深的看着秦陌。
秦陌身子一僵,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气氛很尴尬,两人僵持着。
秦陌默默的看着那些被纱布缠起来,遮掩了狰狞的伤口,没再说话,须臾,声音冷清,“下身的你自己处理一下,这两天好好养伤。”
君罹点点头,两人默契的沉默。
“吱呀~”房门被人轻轻打开,微风轻吹进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君罹眸子微闪,眯着眼望向床榻,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陌关上门,愣愣的想想,走到了院中,黑沉沉的夜,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而弯小的月亮,却执着的挂在空中,银辉散落,洒下清霜……
以受伤为理由,两人已经在寺院养了七天的伤,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君罹很早就查清楚了,秦陌却还是一无所知,两人有距离的相处着,那些好奇的东西都被扔在缄默之中。
而在养伤的第二天,秦陌收到了苍黎的消息,一只白鸽带来的字条,刚看见时,秦陌还想把它捉了炖了,毕竟寺庙的伙食太清淡了。
短短的字条,和他人一样,他的字也是温润如玉,让人看了赏心悦目。他似乎碰到了难事,信里,他告诉见面的时间要在三天的基础上,推后七曜(一周),秦陌正有此意。
今天,帮君罹换完药,看了一下伤口,不由得感慨,他的恢复力真强大,伤口恢复的很好,都已经结痂,有些小的伤疤都已经掉落了,或许是风里雨里闯多了,连身体都适应了。
秦陌很不解,他乃一国太子,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的伤疤到底是怎么来的?
却又不敢问,她怕他又拿自己的经历做要挟。
走神间,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们去竹林走走吧。”说完不等秦陌回应,君罹就迈步向竹林走去。
秦陌疑惑,这几天,君罹都是在屋内安静看书,今天是憋闷了吗?
没说什么,她也跟了上去。
林中,密密麻麻的紫竹林立,前几天的血雨腥风早已逝去,战斗中倒下的竹子已经被新植顶替,整个竹林,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竹影斑驳的投射在两人身上。
“好几天了,你打算说了吗?”君罹忽然转过头,猛地圈住她,他气场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