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毒解了吗?”北境战事终结,李源已整顿了兵马,不日便回洛阳,正巧杨金风不便再露脸于京师,李源决定将金风留在此地,一来戍守北境防范匈奴可汗从他国卷土重来,二来为李家军秘密囤积新兵,以备霸业,所以正与杨金风热了壶酒喝着,见他这都几天过去了还是心情低落闷声不吭,便主动引了话题。金风点了点头,还是不想说话。“你这样不行,之前咱们出征你便是这样,我再看一回真是难受。”李源瞅了他一眼,金风叹了口气:“点头还不行,那你就别看,走开,回狗皇帝身边去。”李源笑了一声,故意打趣他,想刺激他重整旗鼓:“九转还魂丹只保十日,这都半个多月了,我看你是死不了了,给我把北境收拾好,以后换了天,我自会按庐陵王的身份把你接回来,到时候,荣华富贵,歌姬美妾,样样不会亏你的。“金风闷了一口酒,撂下瓶子便起身离开了:“滚蛋。北境、新兵,我会帮你家弄好,我只等玉露一人,若她回来你还当不了皇帝,看我怎么收拾你。”李源此刻也是有些敬佩的,苦笑了笑,素来知道金风杀敌时是钢铁一般的意志,只道是当年为了心里的恨意难平,今日反观,为了心里对玉露的爱和希望,整个人更是坚不可摧,确实常人难及,所以,北境营地被放心的交在金风手上,李家再没多疑过半分。
夜里,金风时常整夜整夜的不睡,在了望塔上痴痴的望着北方,望到星移斗转,望到晨光熹微,才会缓缓回营里晨起点卯练兵,自此,生命里似乎只剩了一件事——等待,等待李家的号令,等待王权的变换,等待妻子的归来。而玉露只留下了一身被狼咬破的血衣,一支当晚从她发间解下的素面银钗,一条裹药的帕子,一纸书信,除了这四样,再无长物。金风将那银钗簪在了自己冠上,一刻再没离过,其他的收拾在了一起,视如珍宝,谁也不得染指。李源时不常的会遣送年轻貌美的婢女,甚至是和玉露身形相仿的乐妓,不知道是试探杨金风的真心还是试图用这些更牢固的控制住他,杨金风每次都是无奈的正眼瞧一下,点点头,没好气的说上一句:“都挺美的,谢李帅好意,走吧。”然后就是下令原路返回,甚至军营大门都进不得。
其实,李丙回了京师因女儿的病逝而悲痛的一直卧床不起,李家大事小情全权交给了李源打理,没挺太多时日便呜呼归西了,但大随的皇帝这几年倒真是如龙入海,李家对他也是忠心耿耿,为他做下了甚为雄伟的功绩,征服了东突厥,平定了西域,剿灭了南朝余孽,这般功勋,在短短数年间便将杨广风捧到了无以复加的境界,七年的时间,捧的他对李家深信不疑,捧的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甚至全国一统之后,更是下令要开凿到南方的运河,要天子亲巡,所以每月都会征调民夫二百万,消耗的国中近乎各家家室无有男丁。李源的手段是比李丙高明的,不在意军权,而是潜移默化的,要让膨胀的杨广风自己毁了自己,东征高句丽便是天赐的良机。
高句丽这几年频繁扩张,已逐渐蚕食到了大随国东境,奏章一递上去,杨广风便是天威震怒,袍袖一拂便要不顾一切的东征,李源一言不发,静静观察着旁边的老臣反对,和皇帝吵架,继而使皇帝愤怒这一些列变化,李源见事态到位了,才跳出来做个和事,即保护拉拢了老臣,又是做出勉为其难的出征承诺,渔翁之利颇为丰厚。
光阴若是故意度起来,真是慢的很,杨金风熬在军营寸步不离,李源暗中输送来新兵丁,杨金风就不停的集训、拉练,治理的北境军营井井有条,精英足足有十二万,北境的艰苦,磨练了士兵的心性,各个都是坚韧不拔的壮士。这几日便要到第一个七年之约,杨金风连着四五天都激动的不能成眠,他反复净了净胡须,在了望台死死盯着,可太阳出来又落下,星星亮了又灭了,杨金风心里十分苦恼:若是,若是玉露不来找自己,不不,她会来的,兴许出门久了迷了路,那我便出去找找。直等了六七天不见玉露回来军营,金风便牵了两匹马,满冰原的跑了六七天,从神采奕奕的出门,变成怅惘的回来。“恭迎将军,营中一切安好,有条不紊。”门口相迎的是先前李源的副官,留在杨金风身边已经七年了,算是个眼线,也算是个帮手。“嗯,很好。”金风这般一撒手就跑出去,实在有些风险,但平日也当真是以德服人,再加上李家回报兵丁家属十分厚道,众人信服,也就不会轻易叛乱。
见金风一脸的愁云,副官小心的说道:“将军,帐内有人候着。”金风楞了一下,一个箭步就往帅帐冲,随手撩开帐门,只见是个信使模样的男子,顿时心又跌落了下来,失望的说道:“信拿来吧,这次调多少人走。”信使起身一拜:“参见金将军,此次征调七万人,东征高句丽。”杨金风单手把信一展,说罢就递还给了信使:“让我的兵去打仗可以,但这次是要他们在军中从内部搅和,策反民兵逃散?岂有此理!”信使再拜:“李帅知道您定会不满,此次正是权谋之计,还望您理解,李帅希望能逼陛下亲征。”金风见李源这般会搅弄风云,把他的想法看的一干二净,眉目一拧,心里对这些士兵也有点不忍:“一半多的兵力是不是太多了。”“请将军还是依令行事为好,李帅此次统领随境三十万兵马,希望每五人一班,每班皆有自家人。”信使抱拳,言之凿凿,杨金风只得传了令牌,点好人数,激励了一番便任由信使带回。
“将军,李帅有两年没见到您了,问您今年如何?”信使临别前与金风告别,金风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里不能接受的,不愿意说出来的,也只能黯然神伤的低语道:“我妻子,她没回来,我会继续守下一个七年的,北境这边,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