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诚节怎么可能不着急,大唐皇帝的意思,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而他却是真的输不起,这一次前往长安城为父亲皮逻阁办事,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输了,那么,他在皮逻阁的心目中,就真的是废物一个了,如此,就更不可能打败阁罗凤,取得南诏王爵位的继承权。
焦躁、愤恨、不甘、无力,懊恼,无数的情绪缠绕在于诚节的心头,让于诚节的一颗心都要碎裂了,他甚至想要找个人狂扁一顿,以发泄心头的巨大憋屈。
“大唐皇帝,真的会回心转意吗?”
于诚节忐忑的看向几名心腹属下。
“二王子放心,我等定会全力以赴的劝说右相等人,不论成功的几率有多高,我们都将全力以赴。”
“是啊!二王子,您别忘了,在我们的身后,有太多的大唐官员,他们都支持二王子,我们不会就这么输了的。”
众心腹随从的前途,已经被绑在于诚节的身上,为此,即使于诚节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们也会全力以赴的辅佐,只要于诚节能够继承南诏王位,他们还怕没有荣华富贵的日子吗?
于诚节略微心安的点了点头:“此事就依仗各位了,你们放心,只要我于诚节能够顺利继承南诏王位,各位都将是我南诏的清平官。”
“谢二王子。”
众心腹得到承诺,心头多少会感到高兴。
当然,这都是于诚节等人的一厢情愿,大唐官员明白于诚节暗弱,自然愿意支持他,但关系到大唐切身利益的时候,就未必会支持于诚节了。
在于诚节的几名心腹,为了南诏平叛主导权而奔走的时候,几乎所有接触到的大唐官员全都是敷衍,他们既收下于诚节的礼品,但同时都不给任何承诺,只是象征性的说会尽力,其实根本就不会真的去劝说李隆基,白白收下礼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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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紫宸殿内,大唐皇帝李隆基翻看户部送来的奏折,并仔细询问侍立在殿内的侍御史、太府卿杨慎矜,了解太府的收入和支出情况。
杨慎矜本是前隋朝皇帝杨广的玄孙,为人正直,颇有才干,在父亲杨崇礼死后,接任父亲生前的职位太府卿,并拜监察御史,掌管太府的收入支出。
可以说,整个京城的府库,都是杨慎矜在管理,对于京仓里面所拥有的物资和钱财,他了如指掌,更通过严格的管理制度和高超的财物能力,杜绝了财物的浪费和损失,让皇帝李隆基颇为满意,并放心的将太府交给杨慎矜打理。
此后,虽然杨慎矜的官位一直的上升,先后担任侍御史,但太府卿的职位始终都在身上,他仍旧是管理太府的主要官员。
而眼下李隆基之所以突然关心太府的财物储备情况,是因为李安提出不能让皮逻阁全面负责平定爨地叛乱,以免爨地从此成为南诏的领土,而这样一来,大唐就必须出兵爨地。
出兵打仗是需要财力、人力和物力作为保障的,在下令出兵之前,李隆基必须了解大唐国库的基本情况,从而算出可以动用多少战略资源,以及最大的出兵量。
可太府的情况,着实不太乐观,储备的钱财并不能支持大唐朝廷四面开花式对外征战,为了防御西部和北部的强敌,大唐的资源消耗已经非常巨大,几乎已经接近平衡点,若是在南部再开辟一个长期鏖战的战场,大唐的财政将有崩溃的趋势。
而且,大唐朝廷的财政潜力正在逐步弱化,因为随着贵族大面积兼并土地,大唐帝国的立国之本‘均田制’遭到彻底崩溃,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税收的明显减弱,和苛捐杂税的逐步增加。
为了维持朝廷的基本运转,获得足够多的财源,大唐朝廷不得不将压力转嫁到普通老百姓的身上,从而造成普通老百姓的生存压力越来越大,百姓对朝廷的满意度在逐步丧失。
对于大唐财政政策的弊端,和财政上的困难,李隆基是心知肚明的,他也很焦虑,但地主阶级等贵族阶层的利益难以触动,毕竟,大唐的江山就是靠这些贵族在维持和统治,万一惹恼了这些贵族,难保他们不起来造反,似乎,除了加重普通老百姓的负担,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爨地豪族反叛大唐,朕决定派遣大军平叛,可太府的储备似乎有些不足,左藏,京仓的储备也不是太多,杨爱卿,你要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尽快获得更多的钱财。”
李隆基看向杨慎矜,将难题转嫁给了这位财政能手。
杨慎矜也算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人了,自然明白李隆基想要大批钱财的迫切心情,不过,他也有难处,他只是太府卿,负责掌管太府的收入和支出,朝廷如何向百姓加征税收,并不归他管。
他所能做的,就是如何通过高效率的管理来杜绝浪费,防止账目不清,导致下属贪污府库的钱财,对于如何增加府库的收入,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而对朝廷税收的弊端,他也不敢随意提出改革意见,以免得罪全天下的贵族阶级。
“陛下,微臣只是负责管理太府的收入和支出,不可能变出一大趣÷阁钱财,卑职无能,请陛下恕罪。”
杨慎矜无奈,只得如实说出实情。
李隆基就知道杨慎矜会这么回答,吁了口气,问道:“朕当然知道,爱卿不可能给朕变出财物来,不过,爱卿擅长管理财物,对我大唐的税收制度应该很了解,可有什么好的建议,能为朝廷增加税收的来源。”
杨慎矜闻言一怔,税收的来源之所以不足,是因为大量的田地都被贵族侵占了,而种地的老百姓也就成了贵族的佃农,成了贵族阶级的私人财产。
而以目前的‘租庸调’税收制度,税收是按照人头来收的,不论你有多少土地,税收都是一样的,如此,拥有万亩良田的贵族,只需缴纳极少的税收,而那些失去土地,投奔贵族的佃农,因为身份已经是贵族的仆从,当然不可能缴纳税赋,这样一来,老百姓依旧贫困,朝廷也收不到税收,所有的钱财都集中到贵族阶级的手中了。
这是严重的弊端,从大唐朝廷默认贵族兼并土地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杨慎矜明白这一点,所有的有头脑之人,也都明白这一点,但谁都不敢乱说,以免得罪整个天下的贵族阶级,尤其是杨慎矜更不敢乱说话,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了,他是前隋朝的皇族,万一得罪了本朝贵族,会有各种莫须有的复辟阴谋向他袭来,而这显然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杨慎矜额头冒着冷汗,沉思良久,战战兢兢的进言道:“陛下,温泉宫扩建颇耗钱财,若能暂时停止扩建,倒是可以省下一趣÷阁不小的开支,待爨地平定之后,再进行扩建。”
李隆基闻言,整张脸立马就冷了下来,温泉宫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华清宫,此时的名称却是温泉宫无疑,这里是皇帝李隆基休闲娱乐的地方,进行修缮和扩建,也是为了休闲起来更舒心,虽然这的确要花掉不少钱财,但对于李隆基来说,这些都是值得的。
作为一国之君,难道连这点享受的权利都没有吗?而对于杨慎矜提出暂时停止扩建温泉宫,他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反感之情,他认为,作为臣子,应该在其它地方开源节流,而不应该将目光盯着君主的个人生活上,更不应该提出让君主不爽的建议。
“扩建温泉宫那点钱财,只怕是杯水车薪吧!爱卿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李隆基冷冷的说道。
杨慎矜被逼的的满脸通红,硬着头皮道:“陛下,今年为了对吐蕃用兵,已经加征一次额外税赋,若是再次加税,只怕老百姓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哼……”
李隆基感到很生气,将手中的文件往桌子上猛的一摔。
“陛下,微臣愿献出一年俸禄,为朝廷出一份力。”
见李隆基生气,杨慎矜连忙表态,支持李隆基对爨地用兵,并暗示可以让朝中大臣各自出一点钱财,以资军需。
李隆基闻言,轻轻点头,他觉得这倒是不错的主意,朝廷那么多大臣,每人出一份钱财,加起来就是一趣÷阁巨款,不过,朝廷的运转都要依靠这些大臣,若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国出资,只怕这些大臣会不乐意,而若是以借贷的名义,暂时向这些大臣借一趣÷阁钱,这倒是不错的主意。
“朕不需要你献出一年俸禄,只需要你借给朝廷就可以了,另外,朕打算以朝廷的名义,向天下人借款,待国库充盈,再逐步还钱,爱卿觉得如何?”
李隆基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心头非常的兴奋。
杨慎矜忙道:“陛下圣明,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要陛下提出借款,天下有钱人必然无不响应,如此,大军南征的军饷就有着落了。”
“好了,杨慎矜,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去吧!”
李隆基迫切要求尽快筹集到足够的资金,于是立即下令让杨慎矜前去办理这件事情。
“是,陛下。”
杨慎矜大大的松了口气。
其实,他早就想到借贷这种办法了,只是不敢随意提出来,所以,在给一点暗示的前提下,让李隆基自己想到这种办法。
李隆基解决了资金的问题之后,便开始考虑如何用兵,西部和北部的主力边军,肯定不能调往爨地,因为那里才是大唐面临威胁最大的方向,况且,爨地高山潮湿,西北部的主力兵马,到了爨地未必能有战斗力,水土不服一项,就会让很多将士生病,丧失战斗力。
既然西部和北部的兵马,不适合前往爨地作战,那么,就只能调动京城或者剑南道的军队了。
京城的兵马数量是足够,不过,大部分都是勋贵子弟,未必受得了爨地的辛苦,剑南道的兵马仅有三万,也不能调集太多,以免影响整个剑南道的大局。
虽说李安提出仅需三五千兵马,就可以平定爨地的叛乱,可李隆基总觉得这是戏言,为了取得平定爨地战争的胜利,他不可能真的准备三五千人马的军需和物资,在他看来,若无南诏发挥主导作用,平定爨地的叛乱,至少需要数万兵马,而他也是按照数万人马的物资进行战略准备的。
“宣李安觐见。”
李隆基准备召见李安,并与其好好的谈谈,毕竟,他也认为,让李安这个表现不俗的后起之秀,负责平定爨地叛乱,是再合适不过的,能培养一个合格的年轻人才,大唐的江山才有望持续延续下去。
大业坊之中,李安与几名心腹弟兄,正在打扫宅子的后院,这个足有六亩地的后宅长满了各种野草,茂密的地方足有一人厚,若不进行整理,只怕这里面会成为虫蛇的繁殖之地。
让李安感到纳闷的是,这个宅子在前几个月还住着人,怎么会让后院长出这么高的野草呢?宅子的原主人不打扫后院?
“大兄,这里有不少干草,看来是去年的,这个后院怕是好多年没有打扫过了。”
“大兄,这里的杂草比人都高,看着怪吓人的,这里原先住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懒成这样,自家的后院都不收拾。”
“蛇,草里有蛇。”
李安也看到了,草丛之中,的确蹿出几条硕大的草蛇,从众人的胯下偷偷溜走了。
“大兄,这院子里的杂草实在是太多了,若是如此清理,怕是要好多天,倒不如放一把火,全给他烧了。”
“对,放一把火,这是最省事的。”
“不行,这里是京城,不是白狼村,岂能随便放火,我们只要一放火,肯定会把朝廷的人给引来,到时候指不定治我们什么罪过。”
李安也觉得在京城放火,似乎有些不妥,不过,这六亩地的一人高杂草,若不采取火烧的办法,还真是不太好办。
“烧吧!准备柴草,把这后院的杂草全都给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