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又没怎么吃?”希芸端着几乎未动过的饭食从房里退出来,正好见着张嬷嬷过来,张嬷嬷随口问道。
“是。”希芸点点头。
“怕是吃不惯这些冷食,罢了,就撤下去吧。”张嬷嬷摆摆手,示意希芸退下,自己推开房门进去了。
翩跹本就睡不安稳,刚刚希芸进来的时候,翩跹已经醒了,这下张嬷嬷进来,翩跹就起身迎道:“嬷嬷有什么事吗?”
张嬷嬷见翩跹眼底还泛着青。便随口问道:“姑娘怎不多睡会,可是老奴吵醒姑娘了?”
“我白日里是睡不长久,刚刚就醒来了,只是身子有些懒不愿动弹而已。”翩跹笑着给张嬷嬷沏了杯茶。但张嬷嬷也没动,别说张嬷嬷不动了,翩跹自己也不愿意喝冷茶。但翩跹还是给自己沏了杯。一动口,翩跹就叫道:“哟,这茶怎么冷了啊。冷茶伤脾胃,嬷嬷万不能喝啊。”
张嬷嬷脸上有些挂不住,忙道:“定是希芸那丫头不小心,怎能让姑娘连口热茶都喝不上呢!”对外连声唤着希芸。
翩跹心下冷笑,但面上还是劝道:“希芸也不是故意的,嬷嬷就饶了希芸这次把。”
“看着姑娘的面上我这次就放过她好了。”张嬷嬷面上是摆出副余怒未消的样子来。
翩跹劝慰道:“嬷嬷别生气,生气伤身啊。不过嬷嬷这下来找翩跹所为何事?”
“看老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刚才娘娘醒过来了,说是等下进食完早膳后想要见见姑娘。”张嬷嬷扫了眼还未梳洗的翩跹,道:“姑娘还是好好梳洗一番吧。”
翩跹也没太大的反应,只道:“这是自然。省的我这副邋遢的模样,吓到太后娘娘了。”翩跹语气一顿,接着道:“这不,从昨儿个到现在我还没沐浴呢,也烦请嬷嬷找人给我拿身衣裳来。”
“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张嬷嬷笑道。
翩跹沐浴过后,顿觉神清气爽。一扫疲惫,与昨日不同,湖蓝色的宫裙上又罩了见水红色的外衣,光鲜的衣服,再加上翩跹的明眸皓齿,浑身倒是洋溢着一股鲜活之气,一扫秋雨阴寒之气。连张嬷嬷见了也觉得喜欢。
翩跹随着张嬷嬷走到殿内,太后正好在在服药。因着药丸甚小,太后吞咽倒是方便,但太后却也是吃了几颗后就不想再吃了。
王咏在一旁劝道:“娘娘还是再吃几颗吧。这药丸小,味道没那么重。”
太后看了眼王咏,不耐烦的再度拿起几颗,吞食下去。见太后吞食了些足够的药丸,王咏就放心的叫人撤下了。
“你就是洛翩跹?”太后斜靠在枕头上,看都没看向翩跹,只是微眯着眼,懒懒的问道。
翩跹不慌不忙的行礼道:“正是。”
太后像是忽然来了精神,眼睛看向翩跹,随后道:“抬起头来。”
翩跹缓缓抬头就见到太后的眼里浮现抹古怪的情愫。翩跹看不懂。
“你的医术当真不简单,梓令没看错人,哀家自会好好赏你的。”
“小女不敢居功,这都是王太医和张嬷嬷悉心照料的功劳。”翩跹谦虚道。
太后看了眼翩跹道:“你不必谦虚,你的功劳哀家自是知道的。”
太后不咸不淡的说了些话,翩跹也并未太在意。只是例行赏赐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太后话题一转就转到别处上去了,只听太后道:“你祖母不是生病了吗,你有这医术怎不留着照顾她,反倒自己跑了出来?”
“祖母的病需要静养,小女学艺不精,帮不上什么忙,宁愿暂居庙宇为祖母祈福。”这太后是平南王的姑母,即是翩跹学医之事都知道,自是知道翩跹在洛家是什么处境,但太后这样问下来,翩跹就不能讲周媛的坏话,不为别的,就为着太后自身最重礼法孝道。
听翩跹这样回答,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是个会看眼色的人。
“你母亲还好吗?”太后见着翩跹的眼睛,也不由得想起一个人,顺口问道。
我母亲?太后问的是周媛吗?翩跹一时拿不定主意。
翩跹半晌没开口,太后就意识到自己错误,补救道:“听说这次你们洛家两姐妹都要参加这次选秀,你母亲定是操劳。”
真是周媛啊,还真不习惯这个称呼。翩跹心里自嘲一笑,道:“我离家数日母亲的近况不是很了解,但听着府上的人说过,母亲身体很好。”
太后点点头,正想开口,谁知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太妃娘娘到。
太后和张嬷嬷互看一眼,张嬷嬷就道:“姑娘等下就站到柱子后去,切莫出声。”
“翩跹晓得的。”翩跹行了个礼后,就闪到了帷幔后去。
太妃姚氏,是申国公姚尚德的嫡亲姑姑,其父姚琅是跟随太祖的开国功臣,担任安国第一任宰相,姚氏出身显赫,才女之名更是远扬四方,进宫后,在六宫中也是颇有贤名,与太后感情甚笃,自太祖驾崩后,太妃移居慈宁宫旁的康宁宫。
翩跹隐在帐子后还是忍不住拿眼望向太妃。即使年华老去,但沉在骨子里的东西都是变不了的。一身素衣,太妃虽不言不笑,但似乎总有股淡雅之气笼罩着。为了怕人见到,翩跹又连忙把自己藏到柱子后,只听见殿内隐隐传来的声音。
“你来了啊……”
“今早起来便听着人说姐姐醒了,就赶过来看看。”
“听说昨夜里你头风又发作了,可还好?”
“不碍事,老毛病了。”
“不是哀家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身子骨也不好,昨儿个待到那么晚作甚,要不是清妃,哀家怕哀家刚醒了,你就倒下了。”
“无碍的。”
“说句心里话,哀家现在真觉得自己个老了,不中用了。这宫里的事你也多担待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