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临驻汪城守将这几日老是心神不定,右眼更是跳个不停,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汪城內既无人闹事,外部也没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副将说他是因为最近劳累过度所以才会疑神疑鬼,劝他出去溜溜散散心,就当巡逻了。他虽觉得有些不太妥,可是又拗不过副将的一片好意,于是便带了一小队士兵出了城主府。
汪城虽然小,也算不上繁华,但是依山傍水,景色还算是不错。尤其现在是春分时节,万物复苏,盈盈的绿色带着新生和勃勃的生机在汪城大街小巷,墙头夹角里冒出,偶尔还有大团大团金莹莹的迎春花给人意外之喜。而因为昨夜下了一场春雨,空气清新还带着泥土的方向,头顶的太阳温暖却不灼人,总之这是一个不同与南临的北方小城。
骑着马,一路朝城外走去,看着沿路朝他投来不悦但仅用眼神表示不满的大秦百姓,心里虽有些不满但更多的还是愉悦。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大秦的辉煌已经过去,今后将会是南临的天下,而他相信,终有一日这些人眼中的不满会转变成臣服和忠诚······
带着自信昂扬的笑容,怀揣着对南临未来的憧憬,守将一路昂扬着离开汪城,往城郊的方向去了。因为心底有事,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负责看守城门的那四名士兵再看见他离开后,微垂的面容上那慢慢勾起的笑容。
为了不扰民,除了必要警戒负责安全的士兵外,其余南临士兵全部驻扎在汪城外的军营里。不过人数并不多,足足不过五千而已,毕竟北面是进攻的大军,南面是早已攻下来的城池,出于中间的汪城正好待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因为这个原因,他曾建议邱少将将士兵全部带走,只留下基本的城池护卫就可,毕竟此次北上带来的兵马并不多,大部队还驻扎在南临边界。但是生性谨慎的邱少将还是坚持先前的做法,像之前的临城和边城一样给他留下五千兵马,然后带着剩余的五万大军就北上而去了。
“邱少将就是厉害啊!”带着五万兵马就敢北上攻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现在的大秦已经今非昔比,但是这个人数还是让人不由得绷紧心弦。可是回想起自北上攻打边城以来,每次都是以少胜多,打的大秦连连后退,最后朝廷连将领都不派来了,又觉得自己操心纯粹是多此一举。更何况,人数从来都不是获胜的关键,一个好的将领才是根本。大秦那个消失已久的少将军就是最好的例子,用兵如神的她每次带去的兵马几乎都少于敌方,可是每次都出奇制胜。“现在的邱少将和她比起来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南临军营也快到了,看着那小树林后随风飘摇的南临旗帜,守将唇角一勾,双脚一踢,身下的马匹就快速的超前跑去,身后十个士兵也紧跟着跑起来。
不知那群家伙在干什么,该不会一个个闲的睡大觉吧!想起他的那些战友,守将眼底渐渐浮现出丝丝暖意,可随着空气中飘来一股血腥气,而且血腥味儿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浓时,眼底的暖意和惬意立马就被惊慌和担忧所取代。
一定是出事了!
怀揣着急切的心情,守将高扬着马鞭冲出树林,结果却被眼前的一目给惊得从马匹上栽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尾随而来的小兵们看到眼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只见军营门前,到处都是死亡的南临士兵,他们流出的鲜血不仅染红了身下的土地,还聚集成小溪,蜿蜒至脚下。而插着南临旗帜位于军营中央的木桩上,却钉着一个穿着铠甲的男人。尽管五官因为鲜血辨认不清,但凭着他身上的黑色铠甲,还有穿过他的胸口将他插在木桩上的宝剑,让守将认出他就是这五千士兵的长官,他的兄弟——王勇。
“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因为周围过于浓重的血腥气最后变成一阵干呕,忍着眼底泛出的酸涩,守将一路踉跄着跑进军营,渴望发现一个幸存者。但是引入眼底的,全都是一具具失去体温的尸首,而更为恐怖的是,除了少数有对打的痕迹,其余的几乎是一招毙命。
屠杀!
这根本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跪在木桩前,看着高出死不瞑目的兄弟,守将很想嚎啕大哭,可是当他一拳倒在地上,温热的鲜血透过皮肤传达到他的心底时,他却突然如惊弓之鸟一般站起。
“回城!快回城!”
慌张的喊了几句,守将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地上的血还温热,那就说明这场屠杀刚结束没多久,那伙人刚刚离开。而他们定然不会就此收手,那么汪城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想起城内不过八百人的护卫,守将现在恨不得生出双翅带一路飞回去。可当他一路快马加鞭,忽视掉身后那十个小兵的呼喊声赶到汪城时,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呢?难道也被那群人干掉了么?
从马上下来,守将吞了口吐沫然后拔出腰间佩戴的宝剑,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城门。
没有想象中鲜血恒流,尸首遍地的画面,但是空荡荡的大街反而让他心地更加紧张。谨慎又忐忑不安的朝城主府走去,结果刚看见城主府的大门淡淡的血腥气就飘入鼻中。
再也无法克制住心底的波动,冲动之下守将一脚踹开紧闭的城主府大门冲了进去,结果堆成山的尸首就跃入眼帘,处于最顶端头朝下看着他的正是他出发前还在调侃他的副将。而如今···
“咣当——!”
手中的宝剑掉在地上,明明半个时辰前还与他有说有笑,如今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已经阴阳两隔。在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个幸存者么?”
随着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身旁砰砰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其中一个正巧落在他的眼前,双目圆瞪,满身鲜血,正是刚才随他出城的十个士兵之一。
“你们···”慢慢的抬起头,语调愤怒中透着丝丝恐惧“究竟是谁?”
“我们是···”依旧是冰冷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可偏偏透出一抹嚣张的意味儿,“复仇者。”
“少将军,汪城已经拿下,守城将领也被带回来了。”
“嗯,丢到牢房里和那群人一起。”
“是!”
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监牢里,三抹身影无声地背靠着墙壁。直到脚步声传来,牢房的屋门打开,才齐刷刷的睁开眼睛。
“进去吧!”
“砰——!”
毫无征兆的被推到地上,守将来不及大骂就被周围围过来的人给吓了一跳,可当看清楚他们究竟是谁时,眼底就只剩下恐慌!
“李默、刘成、张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们也···”守将扑通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们一脸颓败的样子连忙问道,“邱将军呢?邱将军没事吧!”
“我在这里。”虚弱的声音从角落处传来,守将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人正靠在那里慢慢地吐着气,等他走近一看,瞳孔立马一缩,“邱将军!”
怎么会是这样?邱少将怎么也在这里,而且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种种疑问担忧在心底浮起,还来不及发问,手就被他抓住:“汪城···就剩下你一个?”
想起那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守将默默地打了个寒颤,然后在邱绍明紧张不安的眼神中慢慢的低下头:“嗯。”
“怎么会···”边城守将李默像是失去浑身力气一般,后背贴着墙壁慢慢地滑座在地上。
“南临八万人马···就这么都没了么?”临城守将刘成一拳倒在墙壁上,随后头抵着墙壁,慢慢闭上眼睛。
“武器···他们有秘密武器。”临城军营将领想起那惊天一声响动,身子就止不住发颤。如果敌人拿着这样的武器攻打南临,南临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武器?是什么?”汪城守将一脸迷茫的问道。
知道的人齐齐摇头,但是脸上却毫无例外的浮现出惊恐之色。
“那么···”汪城守将说道这有些不太好意思,“这群人究竟是谁?”
说到这,牢房里的人齐齐一顿,最后还是邱绍明沙哑着说出她的名字:“战弦歌。”
此时,被议论的主角正待在书房里和柳军师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一干属下则是安静的待在一旁。
“总之不管怎么说,四座城池算是被拿下,我们之前近一个月的隐忍和努力没有白费。”说起这几日的作战成果,柳军师简直是心旷神怡。从边城被攻克那时候起,他胸口就憋了一股浊气,相信不仅是他,战弦歌等人全都是,而这口浊气随着南临军势如破竹一路北上渐渐有突破胸腔之感。不过好在大家都还没失去理智,能够强忍住嗜血的冲动一步步遵循计划行事,但长久地积郁一旦爆发起来是很恐怖的,至少战弦歌这次下达的命令就把他吓了一跳。
除了主将一个不留。
啧啧,如果说以前的战弦歌对待敌人称得上是残忍,那么这次真的是把阎王的名声挂到底了,但这也说明她这次是气大了,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策。不过这样也好,以这么嚣张嗜血的一面宣告回归,相信不仅南临会吓一大跳,京都那里也会战战兢兢吧。
“可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我们封锁消息也瞒不了几天。”说到这,南红忍不住蹙起眉头,“特别是南临方面,似乎邱绍明他们会定时朝驻扎在南临边界的十万大军发送消息,即便我们可以伪造信件,但也撑不了多久。”
“那就不必瞒。”战弦歌用淡定的口吻说着霸气十足的话,“是时候该让他们知道,本将军回来了。”
“可是···”老狼忧心忡忡的说道,“将军您现在还是处于通缉状态吧。”这样子暴露自己,不会让自己处于夹缝之中么?
“放心。”战弦歌对着他们丢去一个安心的延伸,“我已经与京都方面取得联系,待人员归位,我就赶往京都。”
一直默不吭声的图巴听到这两眼一亮:“将军可是要去报仇?不妨带着我?”他还没去过京都呢。
“呵。”对上图巴那憧憬的延伸,战弦歌邪魅的笑了,“放心,迟早有一日会让你们去,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
听到任务,书房里的人一个个瞬间严肃下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站在一旁的柳军师将他们的样子默默收在眼底,心底暗暗点头。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相信,当这群人重新回到大众的视线中时,绝对是最耀眼的存在。而处于中心位置的战弦歌,定然会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柔软的金光如丝绸一般在天地间铺展开来,随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夜色慢慢爬上梢头。随着天际边最后一丝金光消失在眼前,邱绍明也收回远望的眸子。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坐在囚车里,李默等人不满地对着周围的人大喊,而他却始终注视着远处那正和属下说话的红色身影,笑容清浅,但是眉宇间却盘桓着一股傲然之气,可他知道她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战弦歌了。因为三年前的她,绝不会笑容淡淡的下达那般残忍的命令。
“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在看我。”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战弦歌已经踱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与他同一车的李默等人在她走过来的那瞬间眼底就换上吃人的目光,可她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用一种熟稔的语气对他说这话。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因为许久没喝水,邱绍明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可战弦歌还是听见了。
“去哪里?自然是送你们回家了。”战弦歌调笑的看着他,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不过不是我,而是我的手下,毕竟我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去做。”
更要紧的事?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南临北上更为重要?
不仅是邱绍明,甚至连李默他们也投来好奇的目光,而战弦歌却不言不语,只留给他们一个意味高深的笑容。
“呐···”不知为何,邱绍明在她转身的时候突然说道,“他一直在找你,等你回来。”
“是吗?”战弦歌脚下的步子一顿,然后又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清冷的表情,嘴角的弧度依旧是优雅中透着邪肆。邱绍明努力寻找她脸上的破绽,可是回应他的依旧是完美的笑容,“那太好了,正好有一句话你转告给他。”
“什么?”
“南临,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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