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大|书|包|小|说|网www.daShubao.cc】可是三皇子那孩子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他跟着他那上不得台面的母亲太久,根本就已经被宠坏了。”
庆贵嫔平静地道:“说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只要娘娘多些耐心和爱护,三皇子总会忘记湘妃的。”
玮妃赞同地点头,表面上满不在乎,实际上却不声不响地观察着庆贵嫔的反应:“在此阶段,我也正好利用一下从湘妃那儿夺得的宫人名册,来帮我完成一些事情。”
庆贵嫔心中一跳,震惊地望着她,“宫人名册?”
玮妃淡淡地点头,解释道:“那是湘妃的武器。这么多年威胁奴才迫害主子,就凭那几本小册子了。如今落到本宫手里,自然要让湘妃也受一受苦。”
庆贵嫔的眼神极不自然了起来,但是玮妃在前,她强自压制住不安。宫人名册的事情她当然知道了,许多年前她和湘妃还是好姐妹的时候,她也帮过湘妃填写那本册子。这些年湘妃用那册子来威胁别人,她都一清二楚。重点是,那册子手上有自己的秘密!
那样的秘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自己和宜丰就是杀头的罪名了。可是看玮妃的表情,倒是不像看到了自己的秘密呀。
庆贵嫔的心里疑虑万分,当初湘妃手上明明有自己的把柄,只要湘妃适当设局,自己就是必死无疑。然而这么多年来湘妃却没有动手,她至今都想不通。或许湘妃一直在寻求一个最好的机会,但是却比玮妃抢先了一步。
现在名册落到玮妃手上,虽然只有区区两本,但是谁知道,是不是恰好那两本就是记载自己秘密的册子呢?!
玮妃看庆贵嫔心不在焉,再不多说了。“好了,入夜了,你先回去吧。”
庆贵嫔闻声应道:“是,嫔妾告退。”说罢,还不安地看了看看玮妃。但见玮妃神情没有异常,心里就想,说不定玮妃真的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呢。
只是不管怎样,她都要去见一见湘妃了。那记载自己秘密的册子到底在谁的手上,她必须查清楚!
这一夜,庆贵嫔披着黑袍,悄悄地通过小径来到了竹雅苑,就连门外看守的侍卫都没有惊动。
却见其中一个侍卫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黑袍里的人,很快又回过头,假装自己没有看见,露出疲惫不满的神情,继续守自己的夜。
庆贵嫔进入了寝殿的范围,一看四周连个伺候的奴婢都没有,眉头稍稍松了松。她从容地走进殿里,湘妃淡淡地抬头,望了一眼,不屑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玮妃的好小狗啊。”
庆贵嫔镇定地站立在那里,她可不认为湘妃如今还有害自己的能耐。“湘妃,你如今也不过是个失势的人。虽然湘妃的封号还在,但你此时跟一个奴才没有什么区别。你别在我面前装得这样淡定。”
湘妃嫣然一笑,不得不承认她的长相极为美艳。即使是奴才出身,当年的粗布麻衣也没有掩盖住她的美貌。
“方紫渊,你不也一样吗?虽然是个贵嫔,还不是在玮妃身后当个贱奴?她说东你不敢往西,连自己的女儿都被养在她的身边,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庆贵嫔的脸上有过一瞬间的愠色,她最避讳的就是宜丰公主被养在玮妃膝下这件事。但很快,她的嘴角勾起了意思讥诮的笑容,相识多年,湘妃的意图她怎么不知道。“你不要认为,你说这些话便可以激怒我。我与你不一样,没那么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湘妃听了,不怒反笑,心里对庆贵嫔的辱骂倒是十分满意。这个世道上面有这么多打着圣母幌子做坏事的人,可她湘妃却早就摆明了做坏人的立场,细想一下倒比那些虚伪的好人还磊落多了。
于是轻蔑地笑道:“当然不一样了。我可不会和自己的戏子表哥苟且,事后珠胎暗结还为了保命勾引陛下,抢走自己姐妹的夫君!”
庆贵嫔终于忍耐不住了,抬手扇了她一巴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手上有证据!你还把这件事情记录在宫人名册里了对不对?那一本在哪里?!”
湘妃望着庆贵嫔的眼,如愿看到了慌张与恐惧,却笑得更加猖獗了:“方紫渊,你在害怕吗?害怕你的欺君之罪会被我揭发,害怕你和你的宜丰要承受生不如死的酷刑?哈哈,我倒是想看看你的这一天啊!”
自从湘妃被洛帝临幸之后,湘妃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同时,还是奴婢方紫渊的庆贵嫔却瞒着所有人与自家的表哥来往。一次意外更是让庆贵嫔怀上了表哥的孩子,这奴婢私通之罪可是要被逼堕胎和发配边疆去劳军的,庆贵嫔如何能肯。思来想去,庆贵嫔便想了个办法,爬上了洛帝与湘妃的床,也一跃成为了后宫一员。
只是庆贵嫔没有想到,愤怒的湘妃会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彻查此事,不但将庆贵嫔的秘密记录在了宫人名册,还找到她的表哥,让他写了认罪状。所有的证据都在湘妃手里,只要她呈给洛帝,庆贵嫔死一万次都不够。
本来庆贵嫔还以为此事无人会知晓,但是当她几个月后再去找表哥,发现表哥已经失踪。她觉得这肯定不会是意外,于是便一直疑心是湘妃背后动的手脚。如今得以证实了,湘妃不但知道,而且还留了一手,随时让庆贵嫔死无全尸!
庆贵嫔眼中迸出诡异的光彩,她一把抓住了湘妃的脖子,手上开始加重力道。看到湘妃渐渐变了脸色,她才恶狠狠地道:“齐玉凌,我劝你安分一点。你已经不再是那个有恃无恐,高高在上的湘妃了。此刻你的命就在我的手里!你最好马上告诉我名册在哪里,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脖子会被我折成什么样子!”
湘妃却依然充满不屑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些路边的乞丐与臭狗。“你要杀我,也得看你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你以为我就只有你私通的证据吗?不要忘了当年,玮妃之所以不能生育,其中还有你的功劳!”
庆贵嫔气得死死瞪住湘妃,且不论对方永远都看不起自己这一点,湘妃手里掌握着这么多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若是名册真的落到了玮妃手里,那还得了?
“你在胡说什么?!当年是你设计谋害的玮妃!”
“可是下手的人并不是我呀,”即使身份被夺,湘妃的气焰仍然没有熄灭过,尤其是面对庆贵嫔,这个她平生最看不起的女人。“你亲自换的药,就算主谋是我,但你认为玮妃知道了你有参与之后,还会对你以礼相待?”
庆贵嫔的目光不断的冷凝了下去,拳头也握得紧紧地。但不过一瞬,她的神色松动了起来。她的脸上换上了笑容,语气温和却锐利:“原来这便是你惯用的手段啊,你就是用这样的方法让那么多人受了你的威胁做事吧。我还真是差一点儿就着了你的道了。”
湘妃不以为意地一笑,“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左右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可如今玮妃手上可是有两本名册的,你不去担心她会不会知道,反而来这儿找我要,是不是有些蠢笨啊?”
庆贵嫔冷哼一声:“若是玮妃知道,我就不必费心思来这里了……”
“你又如何知道玮妃手上那两本不是呢?若是她已经知道,却在你面前装作不知,是打算找个机会弄死你呢?”湘妃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庆贵嫔怒火烧心,但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假如玮妃知道了自己有份害得她终生无法生育,按照玮妃的性格自然是要不动声色地将人折磨死的。现在的问题是,那一本名册到底是已经到了玮妃手里,还是湘妃还在保留着呢?
另一边厢,阮祺萱正在穗禾斋寝殿之中陪着应珙看书。应珙轻轻地皱起了眉,身体放松了下来,托着书籍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腿上。
见她停了下来,阮祺萱马上就到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应珙面前。“若是累了就早些休息吧,晚上光线本来就不好,你现在可是将要做母亲的人了,哪能如此操劳?”
应珙莞尔一笑,接过阮祺萱的茶,才道:“我只是想着,多读些书,陶冶性情,人不容易急躁,这样对胎儿也是好的嘛。”
阮祺萱忍不住笑道:“你有什么好急躁的呀!现在你怀着身孕,几乎谁都迁就着你,哪里有什么好烦恼的!”
应珙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当阮祺萱再看的时候,那一抹不自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要烦恼的可多了。虽然还只是两个月不到,可孩子的未来我总要想吧。孩子是男是女,应该如何教育,这可麻烦着呢。”应珙微笑着,笑脸温柔而和煦。
阮祺萱慢慢地拿过她手里的书,道:“这些事情也该等上八个月才操心哪。现在你只要好好休息,让孩子健健康康地从你肚子里出来就好了。”
应珙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本打算给陛下的甜汤还在小厨房呢。陛下估计是没得空过来,在忙着处理文件。我得把甜汤给他送过去。”
说着应珙便要起身去小厨房了,可阮祺萱见她明明都累了还在强撑的样子,便拉着她道:“好了,你先去休息,我去送甜汤吧。天都黑了,你怀着身孕怎么能到处跑呢。这事就交给我,你现在就去睡觉,养好精神。”
应珙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应承了。
于是阮祺萱便拿着食盒,披着月色从穗禾斋出发到清明殿去。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去天子办公的地方,身边又没有同行的人,内心稍稍有些紧张。但不久后她便自己调整了过来,这些年她什么都经历过了,自然没有会怯场的道理。
去到清明殿之外,东海正守在了外头。东海一见到阮祺萱,便恭顺地笑了。这位可是当今的大红人婉贵人身边的大丫头,他秉着一贯的为人方式,自然是谁都不想得罪的。
“祺萱姑娘,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情?”东海礼貌地给她打招呼,平和的态度让人不得不心生好感。也难怪东海能够从一个小太监,慢慢攀升到了御前的位置。
阮祺萱对他礼貌地笑着,道:“东海公公,婉贵人吩咐奴婢来给陛下送吃食的。这陛下一天都在这儿处理公事,婉贵人也是担心陛下太过劳累,所以送上一些甜汤。还望公公代为通传。”
东海点点头,满脸笑容。这洛帝确实已经在清明殿里处理公事一整天了,也不叫人送膳食进去,想必已经劳累了。于是东海叫阮祺萱稍等一下,自己进去通传。
东海没进去很久,出来的时候笑容越发地恭敬了。在他的引路之下,阮祺萱踏入了这个神圣的大殿。除了朝堂,这里便是控制着天下万事如何进展的地方。
阮祺萱小心地捧着食盒走进了清明殿,通过了三道大门才见到洛帝。她低着头,行了大礼以后,洛帝便让她平身。一抬头,发现了洛帝温煦的微笑。
“陛下,婉贵人担心陛下批阅奏章疲惫,于是命奴婢送来甜汤。”阮祺萱并没有在意洛帝那不合常理的微笑,低着头一字一句地大声说道。
洛帝点点头,指了指身旁的全总管说:“你把食物交给全总管便好。”
全祥德迈着沉稳的步子上前接过食盒,眼睛却丝毫没有瞥向阮祺萱一眼,就向洛帝屈屈身以后出去检验食物了。对于他的冷淡,阮祺萱也不觉得奇怪,这皇宫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难以捉摸的。
甜汤送完,应珙的话也转达了。阮祺萱自知政事重地,自己一个奴才不便久留,便弯腰请旨告退,却被洛帝突然说话打断了她的动作。
“正好祺萱你来了,朕批阅了一天的奏章,有些心烦,有个问题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洛帝舒了一口气,将自己面前的奏折拨到一边去,然后淡淡地开口,带着一些期许看着阮祺萱。
阮祺萱尴尬地干笑几声,她就是一个奴才,哪里能够在国事上置喙,更别说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了。于是便婉拒道:“陛下,奴婢身份低微,目光短浅,怎么敢评论陛下的政务呢?”
洛帝挑眉,不以为然地笑道:“朕可不觉得你目光短浅,”他站起身来,拿过案几上的两指粗的玉石珠来把玩着活动手部,“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政务,只是一个故事,朕想听听你作为局外人的看法罢了!”
洛帝一双幽深的眼睛轻轻掠过伫立在殿中的阮祺萱,她虽然低着头,僵直了身子,但是那低垂的眸子之中并不见慌乱之色。洛帝不着痕迹地勾起了嘴角。
不等她答应,洛帝便开始说起他的问题:“有一位恶霸官员,他自恃背后有着靠山便行凶逞恶。一次被外地一个清官告上了御前,说他滥杀百姓。可是那个地方的衙门却说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最终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你认为,此事应如何应对?”
此时的阮祺萱内心有着忐忑,不知道该说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这虽然并不能算是政务,但是她一个小奴婢在天子面前若是口不择言,必将惹祸上身。只是洛帝刚才都这样说了,她再拒绝又有可能会触怒洛帝。
内心各种想法翻来覆去,为保证洛帝不会怪罪,最终还是道:“陛下也知道奴婢的学识上不得什么大场面,若是说得不好,请陛下不要怪罪。”
洛帝识破了她的意图,没好气地笑了,“这自然不会,朕此处听完此处就忘了,你放心说就是。”
这个丫头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这份狡黠像极了君芙。回忆突然涌现在了洛帝的心头,原来沈君芙的一颦一笑早已在他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以至于自己午夜梦回,还会因为那种失去她的心碎而几乎无法呼吸。
洛帝的嘴角带上了几分涩意,看得阮祺萱有些困惑。她定定神,这才堪堪说道:“恶霸有靠山,说明他有着事后掩饰的能耐,但衙门却说并无此案,若是真是恶霸所为,想必早就有人处理了死者的尸体,并安抚了死者的家人。否则百姓不会甘愿受这种人的欺凌。
“至于那位清官,也不是没有说谎的可能。清官自己清高,但不代表他不会为了家人铤而走险一次。更有甚者,是表面上伪装出来的清官。前些日子,秦平郡那位张泉大人不正是后者么。”
洛帝赞赏地看着阮祺萱,摊了一下手示意她往下说。
阮祺萱清清嗓子,继续道:“可不管是何人在说谎,若奴婢是有权力者,奴婢都会暗中想方设法将罪名归咎到恶霸身上,从而趁机惩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