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际,女子的白玉笛已经抽在他的肚子之上。在他眼冒金星之时,女子一把抓过他的衣襟,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将其打趴在桌子上,道:“废话连篇,本姑娘要你吃就吃!那么怕我干什么,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书上没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吗?亏你还自诩为书生!”
所谓好男不与女斗,如今形势比人弱,若玉不敢再违逆她的意思,而且他现在已经饿得几乎走不动,心想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顺水推舟地拱手道:“谢谢姑娘美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若玉转念一想:“要是就这样吃了她的东西,肯定会被她看不起的。”
于是他又道:“不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一饭之恩必定铭记于心,他日必定来报!”
女子不屑一笑,道:“就凭你这穷酸书生?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刚才还在门口听到谁说你求师失败来着。除了你的身上的几分骨气就没有一处能让人看得上眼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收好你那些穷酸道理吧。”
说完,女子一个莲步,娇躯旋转腾飞而起,又如飞燕般矫健落下,稳稳地落在长凳之上,长凳岿然不动。
翩若惊鸿,宛然游龙也不过如此。
展示完高超本领,女子骄傲地朝若玉抬起螓首。若玉知道她瞧不起自己,心中修仙之念早已磨灭得差不多,只是默然不语。
女子不以为意,手中不知从何变出一锭金子,扔在桌子之上,喊道:“掌柜的,给我来一桌这里最贵最好吃的菜!”
掌柜堆着笑脸从柜台下畏畏缩缩地露出身子,声色俱厉地对躲在另外一边的几个伙计吼道:“你们谁谁谁!快点通知厨房煮一桌好菜,谁煮的饭菜不好吃我就煎了谁的皮!还不快去!怠慢了客人我唯你们是问!”
几个伙计会意后立刻逃难般离开,掌柜又再打哈几声,堆起笑容,重新缩回柜台之下。
若玉见女子出手大方,不禁好奇女子的出身,心想她行事乖戾,应该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出身。若是能收敛一下脾性,不论外貌如何她也算是一位佳人。
此时,之前的华衣青年应是听到自己仆人的呼喊声,从楼上急冲冲地赶来。他看到大厅中不见其他宾客,只剩一名不漏面目的女子和刚才还向自己求饭的青年,而自己的两名仆人正抱着腿弱弱地喊少爷救命,盼着自己给他们做主。
他不禁有些诧异,不过再看到那两名仆人身旁的油纸和若玉的饿相之后,他便有些气愤,顿时就有了主意,快步赶下楼,走到女子和若玉的桌前,抱拳道:“下人不懂规矩,如果有冒犯兄弟和姑娘的地方,请恕罪。”
此时一名伙计正把酒水端上,女子满上一杯后,道:“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如坐下来喝杯酒水吧!”说完,她手掌如微风一扫,酒杯便飞向华衣青年。
华衣青年眼疾手快,迅速地接过酒杯,可是手却被震得隐隐作痛,被杯中的酒水打湿了衣裳。他亦不恼怒,知道自己遇见了高手,道:“姑娘这记拂花手使得行云流水,不露痕迹,真是令人佩服。敢问姑娘是否师承于水月宫?”
女子不动声色地给自己满上一杯,送到唇边,反问道:“怎么了,看你真武剑派的御气心法练得不错,难道连坐下来喝杯水酒的胆量都没有吗?”
华衣青年犹豫片刻,随即大方地坐在女子的对面,拿起酒壶分别给各人斟满,然后敬道:“在下长孙元武,之前若有冒犯之处,向两位赔罪!尚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若玉依稀听过水月宫的名号。水月宫乃是如今天下正道四大门派之一,派中弟子俱为貌美女子,奇怪的是,水月宫有规条,不准门中弟子与男子成亲,因此各种传闻一传十,十传百,造就了水月宫的美名。
只是若玉不知眼前这位女子是否真如这位长孙元武所说,是大名鼎鼎的水月宫的弟子。因为她的行事风格,在若玉眼中实在不是大家的风范。
他又见长孙元武遇事冷静,与女子对招之中不输气势,气度非凡,不禁有些佩服,心想以前书中所写的英雄人物也不过如此!
他又想到虽然自己不会术法,也不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但是胸襟还是要有的,于是他也壮起胆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之前并没有喝过酒,只觉得这酒味道古怪,不明白为何书中的英雄往往嗜酒如命,只好苦着脸气短道:“在下亲若玉。”
“原来你就是长孙元武?”女子却毫不客气道:“真武剑派的掌教天化道长真是好大的手笔!御剑术的功法、随身的成名法宝飞流剑、连绝好的亲事都送了一桩,现在几乎全天下都快要知道,真武剑派又要出一个天之骄子咯。”
长孙元武听后微怒,对上拱手道:“师父他老人家见我略有资质,故赠我功法和随身宝剑,希望我能够以此自勉,早日炼成本领除魔卫道。而亲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来相送之说。姑娘欺我不要紧,但若是对家师或者真武剑派不敬,休怪在下不客气!”
“好好好!”女子听后拍手叫好,一连说了三声好,道:“我早就听说真武剑派的弟子个个骨头似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话锋一转,又取笑道:“不过谦虚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看坐在你旁边的那个求师失败的家伙心里可能早就恨死你了。”
长孙元武看向若玉,一时脸色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若玉本来就看着伙计送上来的菜肴,听到女子说话不分青红皂白,而且死活要拉上自己,戏弄长孙元武,不禁恼怒,但心底还是对长孙元武的奇遇惊羡万分,只恨自己不能化作他,从此修仙问道,斩妖除魔,岂不快哉?
若玉心底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宿命也不过如此,于是出言道:“福祸早有天定,在下福薄,怨不了别人,姑娘你不要再挑拨离间了。”
女子哼地一声,不满道:“福祸自有天定?什么屁话,难道你饿的时候天上会凭空掉大饼下来?”
长孙元武对若玉投来感激的眼神,索性提议道:“不知亲兄弟为何求师失败?我看你为人正直,待人有礼,若是我在师父面前直言相告,或许事情会有所转机。”
“噗”地一声,女子便笑出声来,吃吃笑道:“亲兄弟?真会讨别人便宜!”长孙元武倒没什么表情,但若玉不禁“刷”地一声红了脸,尴尬不已。
若玉想起之前求师时壁水所言,怕被两人取笑,正犹豫要不要说出事实。此时女子却不屑一笑,道:“有真武剑派的天之骄子引荐,还愁进不了真武剑派的门吗?私相授受,满嘴仁义道德,天下正道都是那么恶心,令人作呕!”
若玉和长孙元武不明白她为何对正道有如此大的怨气,但若玉见长孙元武待人真诚,觉得他乃是一等一的君子,不愿欺瞒于他,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只好据实相告,吞吞吐吐道:“壁水道长说了,我修炼了“万道一宗”这种功法,根基尽毁,已经没有办法修炼其他术法,更无其他门派愿意收我为徒。”
长孙元武一听,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