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众人并没有在意这场比试,或许他们只等着若玉落败,然后好趁机对南煌堂落井下石。
只有台上的两人,望着对方似曾相识的眼神。
风一阵首先踏出一步,同时使出“潜龙出海”和“空天行云”两式,身形由远及近,由慢及快,身如出海之龙,掌若咆哮之势,重重掌影向若玉笼罩而去。
虽然同一招使了多遍,可是台下之人只觉化游龙功法招式精妙,百看不厌,而且他们还发现,风一阵这次似乎比上几次比试还要较真,出手之时可谓是全力以赴。
反观若玉,他同样使出“空天行云”那一招,只是他右手成掌直直向前一伸,可谓是简单至极。与之前危月所使的玄妙招式不同,若玉看上去真的只是向前一张,老实朴素,看不出任何玄妙之处。
“那小子肯定是没有学会化游龙功法!”底下不少人见两人的招式完全不同,纷纷摇头,嘲笑若玉不懂装懂。
只是若玉这一掌与风一阵的快掌一触,风一阵掌势一滞,竟神奇地被挡了下来。
“好招!”风一阵见状,难得地称赞了一句,却让台下众人摸不着头脑。
台下的虚日颇感疑惑,向身旁的危月问道:“师弟,你看若玉那小子用的是不是有点像我们真武剑派的基础剑法?我总觉得有点像,但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用化游龙功法。”
危月一听,眼前一亮,认真去看若玉的招式,立刻回想起兵峯说过的“森罗万象,如龙变化”,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睁,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虚日被吓了一跳,惊奇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危月道:“原来地上的化游龙功法口诀没有错,图案也没有错!此套功法乃是一种可将其他功法的招式化为所用的功法,创出这套功法的老前辈其实是将自己的武学融进了这套功法,所以图案看起来才跟口诀不大相符!”
虚日虽然平日不甚考虑人情世故,可是对修行一道却有屡屡有独到的见解,此时他一听,便明白过来,道:“所以风一阵将自己的招式融进化游龙功法是这种模样,而若玉他将我们真武剑派的基础剑法融进化游龙功法后又是这种模样!”
他又急道:“那若玉岂不是太吃亏了,仅凭基础剑法,怎么跟风一阵的精妙招式斗?”
“你不记得之前那一次若玉兄弟在太乙山庄下打败了宿奇和净修齐吗?”危月饶有兴致地看向台上两人,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若玉兄弟已经今非昔比了。”
“又在故弄玄虚!”虚日骂了一句,道:“你现在才明白有什么用,你都被别人给打趴下了。”
危月立刻就不乐意了,骂了回去:“师弟!你还是老老实实看吧!”
两人都以化游龙功法出招,风一阵的招式如行云流水,惬意流畅,而若玉的招式却凝滞晦涩,较之有格格不入之感,此时若玉占尽下风,险象环生,看上去就像在死死支撑,似乎随时都会落败。
即便如此,若玉却能挺了过来,两人竟一时僵持住了。
若玉趁机压低声音,说道:“风海白!你不用装了!我知道是你!”
风一阵听了却不惊讶,嘴角勾出一丝笑意,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若玉早已肯定风一阵只是风海白假扮,风一阵不过是个虚名,而他的真正身份,却是若玉之前在跟婉莹逃亡的时候遇到过的,臭名昭著的“淫贼”风海白!只是若玉不明白的是,他如今的面貌为何跟之前完全不同。
风海白坦白承认,倒是让若玉有些意外。
“从你第一招落花无情就认出来了。”若玉劝道:“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东西的时候!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知道吗?!”
两人四手缠斗较劲,风海白却欢喜一笑,故作感叹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好朋友,一眼就能认出我来!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啊!”
若玉急道:“我是认真的!南煌堂尚且有个名分大义,可那些人只把你当做是无恶不作的淫贼,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他们会杀了你的!”
“这个世上或许只剩下你会关心我了。”风海白眼神中斗志激发,直视若玉的眼神道:“这是我们两个人久别重逢的比试,难道在你看来,只是玩玩而已?”
说完,风一阵暴喝一声,若玉立刻被震退几步,风一阵再使出一招“怒煌龙绝”,若玉却同时使出,巧妙地将他的手给擒住。
若玉又趁机道:“比试什么时候不能比试,为什么偏偏要挑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他看向风海白的手掌,发现伤口处已经因为失血而发青发白,又道:“你的手伤了,就算我赢了你,我也是胜之不武,这还有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我们两人第一次比试的时候吗?”风海白反问道:“这次是堂堂正正的比试,我的手伤了,只是没法用我的一身蛮力而已,这次我们只比招式,看看谁的悟性资质更高!我就不信,像你这种傻小子,还能为所欲为了!”
风海白尽情施展自己的化游龙功法招式,沉醉其中,可若玉临阵不乱,以万道一宗诀驱使殛雷府的大奔雷手,又将此融进化游功法之中,恰到好处,竟也勉强风一阵的攻势接了下来,拼了个半斤八两。
其实若玉早就发现,化游龙功法是将其余功法招式吸收,化为己用,而万道一宗诀,则是以自己为根本去演绎天下万般功法。虽然两者殊途同归,相得益彰,但是在若玉心目中,化游龙功法较之务实,但远不及万道一宗诀的缥缈宏大。
此时若玉使出的化游龙功法招式越来越熟练精妙,隐隐占了上风,就连台下之人也能发现其惊人变化,惊疑不定。
风海白奈何不了若玉,心中未免有些急躁,若玉却又劝道:“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要是连命都没了,那输赢又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的!”风海白正色道:“醉极谈笑一场,梦与我孰为真?人的一生不过是大梦一场,若是不能痛痛快快地活上一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风海白脸上厉色更甚,同一招“怒煌龙绝”接连使出,又是用上他的拿手好戏,招式连绵不断,不老不尽,若玉以大奔雷手之玄妙“后发先至”还击,出手已是毫无起初艰难晦涩之感,已是稳占上风。
若玉焦急道:“可是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台下那些正道人士的厉害,我早就领教过了!他们不会放你走的!”
风海白笑极反怒,道:“难道只能你为了南煌堂不惜性命,而我却不能为了我的“道”去抛头颅,洒热血吗?”
“道?”能够这么坚决地说出这种话,让一直自认迷茫和犹豫的若玉不禁对他的执着生出佩服之情。
“没错!这就是我的道!”风海白认真道:“如果你还看得起我,就全力以赴跟我比这一场!那么就算我死,我也死而无憾!”
若玉已是无言以对,心中徒声悲壮之感,只能认真地回道:“好!我们痛痛快快地比一场!”
所谓英雄惜英雄,狗熊近狗熊。此话一出,两人都已抛开身上包袱,不禁坦诚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