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
鄄城东北,孙庄。
这是一个宁静的小山村,坐落于林荫茂盛的山谷之中,鸡犬相闻,与世无争。
庄中约有二十余户人家,都姓孙,因而得名。
别看孙庄殊不起眼,但村民的来历却是不凡,据说是一代兵圣孙子的后人。
昔年,孙子入吴,西破强楚,北威齐、晋,功勋赫赫。
后来,孙子功成身退,返回老家鄄城,立孙庄,从此隐姓埋名,一心治学。
最终,孙子将一生所得,铸成兵家之千古绝唱‘孙子兵法’。
倏忽间,百年已过,孙氏未再有杰出人物,便耕读传家,倒也富贵自在。
是时,正值中午,初秋的凉风十分宜人。
孙庄外的山林中,不知何时,竟已潜来上百名青衣剑士,人人沉默而冷厉。
领头者,却是一名紫衣大汉,豹头环眼,面如寒霜。
悄然间,一股冲天的杀气已然弥漫在山林之中,竟是鸟兽失声,一片死寂。
“动手吧。”忽然,紫衣大汉眼中杀机一闪:“都记住:一,不留活口,二,东西一定要拿到。”
“诺。”
众青衣剑士领命,身形纷纷跃出,瞬间便突入山村之中。
顿时,孙庄的宁静被打破了,众青衣剑士冲入各户,开始了血腥的杀戮。
而孙氏不愧为兵圣传人,男子人人习武,当即奋力反抗。
只可惜,猝不及防再加寡不敌众,让村民们的抵抗是那样无力,纷纷丧命。
一时间,无辜者的鲜血流满大地,幕幕惨剧让人不忍目睹。
很快,众青衣剑士便扫清外围,突入孙庄中心。
眼前,是一片占地数亩的青瓦大院,正是现任孙氏族长孙操一家之居所。
此时,院门紧闭,似已有所准备。
“上。”
“围。”
来到门前的紫衣人冷笑一声,右手利落的作了两个手势。
众青衣剑士当即分为两队,一队将大院团团包住,另一队则直奔院门。
“开。”
两名魁梧的青衣剑士将剑归鞘,从背后取出两柄沉重的攻城锤,舌抵上牙床,一声厉喝,挥锤猛击院门。
“轰隆——”
一声巨响,粗大的门栓瞬间崩断,便连整扇院门也呻吟一声,轰然倒地。
尘雾末散,数十名青衣剑士已突入院中。
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前院。
院心,十余名彪悍的葛衣武士俱各持剑、围成一圈,用身体紧紧护住三人。
一个是中年男子,浓眉,白衣,潇洒飘逸,正是孙氏族长孙操。
一个是黄裙少妇,美丽、娴静,乃孙操之妻韩氏。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十岁左右的稚嫩少年,同样身着白衣,显得十分清秀。
多年之后,这个少年将会名动天下,他叫——孙膑孙伯灵。
“闪开。”
这时,一脸阴沉的孙操挥了挥手,众葛衣武士身形一动,闪开一个缺口。
孙操缓步而出,目视众青衣剑士,黑亮的眼眸中满是怒火,寒声道:“我想知道,我孙氏究竟哪里得罪了各位,惹得你们要将我孙氏满门杀绝?”
众青衣剑士沉默以对。
“哼。”一声冷笑处,一名紫衣大汉迈步而入,目视孙操:“孙兄,别来无恙乎?”
“是你。”
孙操一愣,认出了来人。
来人叫田宽,乃是齐国阿邑都大夫田榫的心腹门客。
数日前,田榫听说孙氏乃兵圣孙子的后人,便派田宽前来求取‘孙子兵法’。
孙操拒绝了,即使田宽不惜重金。
在古代,兵书因为拥有着覆军倾国的巨大威力,乃是真正的不传之秘。
一部上等的兵书,即使王公贵族,也会视若珍宝。
而‘孙子兵法’这样的兵家圣典,就更是无法之宝,深藏金匮密室还来不及呢,谁肯让人!?
更重要的是,‘孙子兵法’乃孙子嫡传,孙操可不敢担一个不孝的骂名。
但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田宽就又回来了,还是以这样残酷的方式。
“你是为‘孙子兵法’而来?”孙操咬着牙,一字一顿。
“不错。”田宽语气冰冷:“既然你不识时务,田某只好以自己的方式来拿。”
孙操悲愤莫名:“尔等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王法吗?”
“只要你们都死了,有谁会知道?”田宽却是阴阴一笑,悠然道:“或许,是盗匪为祸呢?”
“好,好。”孙操被敌人的无耻气得浑身发抖:“既如此,孙某就与尔等拼了。”
“拼?你够资格吗?”
田宽冷笑抬头,悠然间,似在欣赏风景,语气却是森冷无比:“都杀了吧。”
“诺。”
众青衣剑士领命,迅速围上。
孙操双眼血红,正待拔剑,却只觉背后一痛,一截冒血的剑尖透胸而出。
施以毒手的,竟是孙操的管家孙和!
“老爷——”
“父亲——”
如此惊变,不禁让孙氏众人呆立当场,而田宽嘴角却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对于‘孙子兵法’,田榫大人是志在必得,谁敢不从,只有死路一条!
“扑——”
孙和迅速拔剑,血光飞溅间,一跃退开。
孙操惨叫一声,仰天而倒间,悲愤大呼:“苍天无眼、天亡孙氏。”气绝而亡。
“背主求荣之辈,给我死来。”
众葛衣武士回过神,疯了般扑向孙和,要将这个叛徒碎尸万断。
“老爷——”
“父亲——”
韩氏和孙膑也扑上来,抚尸痛哭。
然而,众青衣剑士却似早有准备,麻利地截住一干葛衣武士,激战当场。群龙无首,再加敌众我寡,惨呼声中,一个个葛衣武士不甘地倒下。
孙氏的血,渐渐流干。
“大人,幸不辱命。”
田宽面前,年轻、俊秀的孙和一脸的谄媚。
“很好,你的功劳我会向田榫大人禀明的。”田宽赞赏地点点头,神情似乎是在看一只忠狗:“兵法呢?”
“就藏在那小崽子身上。”孙和面露喜色,忙一指正痛哭的孙膑,奋勇道:“可笑那孙操,还想让小人寻机保护这小崽子逃走呢。不敢劳动大人,小人这就为大人取来。”
“嗯。”
田宽点点头,对这条忠狗越发的满意了,孙和于是狞笑着提剑直奔孙膑。
韩氏正痛哭间,却被孙和手起一剑,杀于当地,香消玉殒。
“母亲——”
连丧双亲,孙膑近乎疯狂,双眼赤红,仿佛一只暴怒的小兽般扑向孙和。
孙和也有些心悸,连忙飞起一脚,正中孙膑胸口。
孙膑惨叫一声,鲜血喷涌的跌飞出去,落地后,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似已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