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聚雪隐堂,安静的等待着洞主和尊主的归来。多少年了,回归雪域洞窟的只有洞主一人,尊主自从老尊主离去后便不曾再现身洞窟了。
众人听到尊主和洞主一同回来的消息都兴奋不已,辰时刚过就全都聚集在雪隐堂,时辰一点一滴的过去,一众人越等越焦急,眼见杯中茶见了底,却仍未盼到该来的人。
凤瑾熠三人因先去城中客栈开了三间房而姗姗来迟,直到午时才抵达雪域洞窟。
凤瑾熠看着门口的石碑,「雪隐狂揽」四个大字在烈日下熠熠生辉,近乡情怯说的就是此刻的他吧,点点回忆涌现心头,是师父教他读书习字,是师父教他剑法武功,是师父教他排兵布阵。十年修行,十年离别,可直到今时今日他才明白自己是被骗得最惨的一个。
当年的别离还历历在目,怪只怪自己年幼无知,都被卖了还对师父感激涕零。
“瑾熠,如今战局初定,为师也该功成身退了。”孟昊苍手中把玩着雪隐令,正襟危坐,对着清雅高贵的少年说道:“师父教导你十年,你是不是也该为师父做点什么?”
“师父的恩德,瑾熠无以为报,瑾熠愿为师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凤瑾熠心中,孟昊苍等同皇兄,是他的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他跪拜在师父跟前,一脸的虔诚,他看到了师父眼中的严肃和认真,却忽略了师父的劣根性,也未曾捕捉到师父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这十年来他吃的亏还少吗?可就是记不住教训,怎么也想不到师父这会儿玩得更大。
“凤瑾熠接令,雪域洞窟历代师祖在上,第二十七代弟子孟昊苍现传位于嫡传弟子凤瑾熠,雪隐令为证,即日起凤瑾熠为雪域洞窟第二十八代尊主,四堂七门当以令为尊,天地共鉴!”孟昊苍就这样把雪隐令交给了凤瑾熠,郑重其事的交托,“以后雪域洞窟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瑾熠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凤瑾熠压根就没有想到孟昊苍最后一句话中的深意,年仅十五岁的凤瑾熠想要雪域洞窟上下信服,这个过程是多么艰辛,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可是不管有多艰难,他都没有放弃了,终是没有辜负师父所托。
一直到云痕和浅溪的出现,他才幡然醒悟,孟昊苍根本就是念着他重情守诺,年少无知,看着好忽悠,找他挑担子,自己笑傲江湖,潇洒快活,留着他守着雪域洞窟,任劳任怨,还得替他照看儿子。
凤瑾熠每每想到便怒不可遏,因此他在王府也是狠狠的奴役云痕和浅溪,并未因他们是恩师的爱子而有任何差别待遇,仿佛看着他们饱受折磨,才稍稍平复心头的恼怒,男人有时候就是如此的幼稚又小心眼,对于雪域洞窟也是做起了甩手掌柜,因着堵气,多年来不曾踏足雪域洞窟,以至于雪域洞窟一直过着有洞主没尊主的日子。
雪域洞窟的四位堂主却以为尊主是为老尊主的离去而缅怀感伤,因此才不愿再回雪域洞窟,从来不曾想竟是因为这么可笑而幼稚的原因,众人一直在尽心竭力的寻访老尊主的下落,却终是无果。
凤瑾熠在石碑前驻足许久,才转身入内,封越和苏秦紧随其后,当颀长俊逸的身姿出现在众人面前,那绝代风华令众人折服,四位堂主看着门口由远及近的身影不禁热泪盈眶,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直到凤瑾熠在主位落座,才惊觉尊主是真实的存在,真的回来了。
“惊风堂堂主沧溟!”
“忠雨堂堂主澹雅!”
“修雷堂堂主锁云!”
“清电堂堂主镜漓!”
“属下等参见尊主!参见洞主!恭迎尊主归来!”
雪隐堂中跪了一地,凤瑾熠环视着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心中浮现丝丝歉意,尤其是对四位老堂主,不过情绪却未有丝毫泄露,冷漠而威严,高贵矜持的脸上平静如斯。
“都坐。”凤瑾熠示意众人起身入座。
沧溟不禁老泪纵横,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尊主回来真是太好了!”
“沧溟辛苦了!”
“……”
几个人一直盯着凤瑾熠,询问着多年来的情况,凤瑾熠本就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对于几人的关心和热情有点吃不消,耳际悄悄的染红,明明已在预料之内,却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倒是忠雨堂堂主澹雅适时的解救了他:“大哥稍安,尊主和洞主连夜赶路,怕是有所疲乏,一切事宜等尊主休息过后再行商议。”
“是!是!你看我光顾着高兴了,尊主请,尊主的暮尘雪每日都有丫鬟打扫,院内的一切事物摆设还是跟以前一样。”
沧溟在前面引路,凤瑾熠一派悠然的跟在后面,耐心的聆听沧溟的絮絮叨叨,但笑不语,所到之处惹来一众女子的窥视,更是将她们的窃窃私语尽收入耳。
“我以为洞主已经长得很俊美了,没想到尊主更俊。”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说的完全就是尊主啊!”
“尊主真是如嫡仙一般的人物!”
“……”
封越跟在身后也听到了众位女子的轻声细语,忍不住掩嘴轻笑,自家王爷长得太妖孽,到哪里都能招蜂引蝶。
凤瑾熠修长的手稍稍的抚上了自己绮丽而魅惑的容颜,忍不住蹙眉,这场景要是让无暇知道了怕是又要生气了,想到无暇闹脾气的娇态,嘴角轻轻的勾勒出绝美的弧度,更是惹来一旁偷窥的女子连连惊呼。
在长廊尽头窥探的四位女子中,只有一位就那样默默的看着,始终都不言语,眼中的痴迷一览无余,一直追逐着那风华绝代的身影,直至消失。
女子一袭白衣,秀雅脱俗,如出水芙蓉般清灵,五官生动细腻堪比花娇,美目盼兮,巧笑嫣然,她就是修雷堂堂主纪锁云之女——纪绯月。
翌日
纪绯月依旧白衣胜雪,绾了简单的发髻,银玉紫月簪若隐若现,眸含春水,飘然若仙。手中端着早膳,目光却不离长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只是刚靠近门口就被守在外面的封越拦了下来:“姑娘,请留步。我家主子不喜欢被人打扰,如果无事请不要靠近暮尘雪!”
封越昨天可是被自家王爷严重警告,勒令他不准再让那些闲言碎语传到他的耳朵里,想到凤瑾熠那张阴沉的脸到现在都还心惊胆战。
“我来给尊主送早膳。”纪绯月怎么也没想到她连房门都没摸到就被封越堵在外面了。
封越扫了一眼盘中的早膳,伸手接过,神情冷漠,不客气的出声道:“有劳姑娘,这种事情以后还是让下人做比较好。”
封越打量着纪绯月,心下便拿她跟郁寒烟作比较,不过压根就没法比,眼前这姑娘长的是挺美,可跟王妃一比,那就是云泥之别,王妃气韵高雅,惊才绝艳,倾国倾城岂是他人可比,他得替王妃把王爷看好了,要是王妃不高兴势必王爷也不高兴,那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了。
封越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在远昭城的这段时间,绝对不允许任何女子趁机接近王爷。
纪绯月被封越说得脸上稍显尴尬,青红交加,她哪里会不懂封越话中的意思,让她别在意图接近尊主,然而哪个少女不怀春,尊主清冷高贵,风华绝代,她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有一天尊主会看到她的好。
在纪绯月转身离去之后,封越飞身而出,很快便找到了厨房,重新准备了一份早膳,他可不敢将女人送来的东西拿给王爷吃,王爷不直接劈死他才怪,哪里会给自己找罪受。
等凤瑾熠用完早膳前往雪隐堂,四位堂主和七位门主已经全都在此等候。
“尊主,今天早上得到消息,踏剑山庄广发英雄贴,召集天下豪杰,以武论高低,决定冰魄的归属,推举新的盟主。”清电堂堂主镜漓恭敬的回禀刚刚得到的消息。
凤瑾熠一直辗转着手中的茶杯,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一切对于他无关紧要。然而凤瑾熠心中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凤瑾熠满脑子都是打算逮到出逃十年的师父该怎么教训他,对于冰魄之事半点不上心,他认为这是苏秦该烦恼的事。
凌厉的眼神射向苏秦,苏秦立马会意,心中叫苦连天,他怎么就这么单纯呢?他以为王爷随他回雪域洞窟,有王爷坐镇他可以轻松点,可完全不是那样的,王爷人是回来了,可事儿压根就不想管。
众人对于凤瑾熠的沉默都战战兢兢,那张高贵矜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秦适时的开口,“漓叔,有确切的日子吗?”
“不出意外,应该是本月二十八。”
“还有六天时间可以准备,能与我雪域洞窟一较高下的恐怕也只有至幽宫了,漓叔,你派人给我把至幽宫盯紧了。”
“是,洞主。”
凤瑾熠对于这一切充耳不闻,在他看来,苏秦要是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就算是白跟他这么多年了。至幽宫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他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另有其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修雷堂堂主锁云。
“锁云,帮我查一个人的行踪。”
“尊主要查谁?”纪锁云小心翼翼的回话,别看四位堂主都年长凤瑾熠很多,但对凤瑾熠确是忠心耿耿,唯命是从,那态度要多卑谦有多卑谦。
当年凤瑾熠对于不愿臣服的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四位堂主中除了沧溟,其余三人均是不服这么个黄毛小子,结果凤瑾熠以一敌三,三人惨败,内伤加外伤,光是养伤就足足用了大半年。从那以后,在凤瑾熠面前谁还敢说一个不字,哪里还敢放肆。
只听见凤瑾熠轻声吐出三个字:
“厉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