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凤瑾熠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找上凤漠郕,而是直接找上了皇后,这会儿正在凤祥宫喝着茶。
“伤了本王的人,就要有准备接受本王的惩罚。”
凤瑾熠一脸阴郁的看着皇后,周身冰冷的气息,强势的威压,让皇后胆战心惊。
“皇叔,潇柔挨了皇上板子,又关了禁闭,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是您的皇侄孙,您就饶恕她吧。”
“皇后是不打算把人交给本王了。”
凤瑾熠一声冷哼,饶恕,动了他的无瑕还想他饶恕,简直做梦。
“皇叔息怒,皇上有旨,四公主幽禁云柔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不给就不给,他有得是办法,以为一顿板子关个禁闭就能抵了无瑕挨的鞭子,上次打的还不够,记不住教训,心里想着这次该怎样才能下了他心头的这把火。
深邃的眼眸直射皇后,皇后用圣旨挡着,不愿交人,他们的那点心思他岂会不懂,一来是做给他看的,他们以为随便这么惩罚了一下,就算给他交代了么,可笑至极,二来无非是想保护凤潇柔,一道圣旨压在云柔宫,他总不能抗旨不成。
凤瑾熠微微蹙眉,摸了摸自己绮丽的眉眼,他长得让他们那么害怕吗?皇后怎么一副他无瑕可爱极了他这张脸,每每都会看痴了。
“相府上下尚未定罪,郁相也还是丞相,什么时候相府嫡女是公主可以随意打骂的了,皇上和皇后如此纵容也不怕众怒难平,失了民心。逼”
皇后心中忐忑,面对这样的凤瑾熠,她感觉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身子抑制不住的轻颤,还有他的话,说得如此大义,如此冠冕堂皇,指责她和皇上徇私包庇,而她却一句都反驳不了。
凤瑾熠绝情而冷厉的眸子染上了一抹嗜血的光芒,浑身散发出摄人的气势,看着皇后战战兢兢的样,也不想再多费唇舌,本来就没打算真的从皇后手中把人带走,吓唬够了就可以了。
凤瑾熠从锦袖中拿出凤栖令,放在桌上,眸光中让人看不出情绪,皇后看到凤栖令心中大惊:“凤令怎么会在皇叔手中?”
“如此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凤瑾熠别有深意的话让皇后恍恍惚惚了一整天,连晚膳也是心不在焉,食不知味,一直寻思着凤瑾熠的话何解,想到她当日将凤令交与郁寒烟。
等等,郁寒烟,北定王说的还回去,难道是指郁寒烟,他是让她去见郁寒烟吗?
凤漠郕连连皱眉,看着皇后拿着筷子,一脸呆滞:“皇后,今天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皇上可知,今天北定王来了,一来就跟臣妾要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嗯?”
凤漠郕讶异,他还纳闷这人怎么没动静,原来找到皇后这里来了,“皇后怎么回他了?”
“臣妾说皇上已经责罚了潇柔,北定王也该消气了,可他并不接受这样的结果,说皇上与臣妾包庇公主辱及臣女,有失民心,难堵幽幽众口。”
凤漠郕冷哼,果然不出所料,这北定王真是抓准了机会,潇柔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这么好的把柄,他怎么会放过,他正苦于没有借口借题发挥,他这女儿倒好,尽会做这些蠢事,凑到人家跟前去。
“他是要为了郁寒烟,跟朕较劲儿了!”
“皇上,解铃还须系铃人,臣妾想见见郁寒烟,北定王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恐怕只有郁三小姐能拉得住他,他手上还有先帝的御龙令,跟北定王府冲突,对皇上没有任何好处。”
凤漠郕探究的看着皇后,思考着她的话,算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这个时候确实还不宜和北定王府正面冲突,先皇的圣旨保有了北定王府至高无上的地位,北定王只要不是没脑子的说要弑君篡位,他是轻易也奈何不了的,不然世人只会说他不敬长辈,有违孝道,落得不忠不孝的骂名。
怪只怪当年父皇将御龙令交托了北定王,没有御龙令在手,凤阳军的兵符也不知所踪,他连与北定王府抗衡的实力都没有,前路未明,四位皇子又没有一个能让他放心的。
翌日
皇后一夜未免,心中甚忧,一早便来到了刑部。
“下官许云舟,参见皇后娘娘。”
“许大人免礼,本宫想见见郁三小姐。”
“这……”
许云舟煞是为难的看着皇后,前日四公主来,今日皇后来,他这小小的刑部可经不起她们折腾。
“许大人不必为难,本宫有皇上圣旨。”
许云舟接过皇后手中的圣旨,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让衙役引路。
刑部大牢均是独立的牢房,此刻身在不同牢房的郁凤鸣和郁寒轻还不知道
tang外面出了何事,不知道郁寒烟已经闹腾得当今皇上都骑虎难下了,毫无退路了。
“小姐,王爷知道你挨了四公主的鞭子怎么都不来看你?”
凝香愤愤不平的说道,小姐浑身是伤,她看着心疼,这北定王平日里对小姐黏得紧,现在倒好,不见人影了。
“他是不敢来。”
郁寒烟悠悠的叹了口气,看着牢房墙上仅有的窗孔,天亮了,她等的人该是要来了。
“他怎么就不敢来了,是怕皇上怪罪,连累了王府吗?”
凝香心中对凤瑾熠颇有怨言,觉得他薄情寡义,对小姐不闻不问。
“傻丫头,他北定王何曾怕过这些。”郁寒烟知道了凝香心里对凤瑾熠的误解,开口解释道:“他是怕看到我这一身伤,他怕自己失控。”
凝香沉默的凝望着郁寒烟,北定王阴晴不定,心思难测,恐怕也只有小姐能懂了。
那点点日光透着小窗洒落下来,点点坠落在郁寒烟的发间,那倾城容颜让凝香痴望着,迷离了眼眸。
“皇后娘娘到!”
“都下去,本宫想单独跟郁三小姐谈谈。”
“是。”
郁寒烟和凝香齐齐的望着入口,皇后来了。郁寒烟梨涡浅笑,她的墨兮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
皇后看着郁寒烟,几日的牢狱并未让眼前高雅出尘的女子折损一丝一毫,连凤潇柔的一顿鞭子都磨不了她的傲然,反而更加令人敬畏。
没错,是敬畏。既让人佩服她的聪明才智,却也让人害怕,惹上她,无异于自寻死路。
牢房的门被打开,郁寒烟款步而来,微微的行了礼,那模样优雅如斯,淡定从容。
“皇后娘娘来了,寒烟恭候多时了。”
“郁三小姐好本事,身在刑部大牢也能将闹得宫中上下鸡犬不宁,朝中人人自危。”
皇后话语间充满了责问,瞧着郁寒烟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故意的,让凤潇柔一步步走进了她设的局中。
“皇后娘娘这话可不对,闹事的从来不是我郁寒烟,不是你的宝贝四公主么,我可没求着她来刑部大牢,再说了,她是公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要打我,我要如何反抗。”
郁寒烟一席话把皇后堵得哑口无言,瞧这人把话说得多少漂亮,她还找不到话来反击。
不过她当年若有她一半的聪慧,也不至于让大哥拜辞相位,至今不知所踪。
皇后将凤令塞进郁寒烟的手中,没好气的说道:“是你的东西,不要乱丢,下一次本宫可不负责给你送回来。”
“多谢皇后娘娘。”
“说吧,这么费尽心思的找本宫来所谓何事?”
皇后在一旁落座,也不在乎郁寒烟的无礼。
郁寒烟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柱子上,浅笑安然的轻声说道,眼中波光柔情似水:“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连见我都不敢了。”
皇后疑惑的回头,顺着郁寒烟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墨色衣衫显露在圆柱后,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显得那样局促不安。
北定王,原来他跟在她身后进来了。
“无瑕,可好?”
“不好。”
“伤还疼吗?”
“疼。”
“我……没保护好你。”
如此简单的对话,却让人心头涌上了一股酸涩,凤瑾熠深深的自责,他真的就如郁寒烟所说的,怕,怕见到这样的郁寒烟,怕自己会不受控制,想要毁了所有伤害她的人。
她的受伤,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懦弱,他的无能为力,他终是不够强大,不足以护她一世安宁,他害怕看到郁寒烟眼中的失望。
可他的无瑕,笑容可掬的望着他,眼中却是满满的戏谑,仿佛守株待兔,就等着他自投罗网,让他的俊颜之上又平添几分羞赧。
“你是要在那里罚站到什么时候?”
凤瑾熠看了一眼皇后,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痕,轻咳了一声,整了整衣衫,这才踱步上前,在郁寒烟对面坐下,羞恼的瞪了一眼郁寒烟,这女人就不会给他留点面子么,好歹还有别人在场,而且还是小辈。
瞧着北定王在郁寒烟面前连连吃瘪的模样,皇后掩嘴轻笑,怎么北定王叔在郁寒烟面前跟昨日在她宫中有如此大的差别,昨天的他冷漠疏离,高高在上,此刻却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多了几分真实,也没那么让人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