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没什么,只是正好碰到大人生气而已。”江暮沐笑着。
“那妹妹可真没眼力见的。”沈盈妆拿着香帕擦了擦脸颊,眉头一皱,将那帕子扔在丫头脸上:“死东西,不知道我只用御造巾帕!这下人都不用的棉帕竟混在里头。”
“夫人,小桃该死。”小桃重重地磕了头。
“罢了,你且起来。人呐,偶尔用用那不上档次的,图个新鲜,过了味儿也就没什么新鲜了。”沈盈妆似感慨,瞥了眼沉思的江暮沐,“妹妹你说呢?”
“喔!原来如此!你平时还是用不上档次的!”江暮沐用力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什么高深的,一脸恍悟,虽然她并不知道那手帕有什么区别的,她也没兴趣知道。
沈盈妆一脸无趣,便打算走,看到前头飞奔而来的碧痕又住了脚,扇着扇儿。“沈夫人,园中谁人不知大人是最听您夫人话的,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夫人吧!”碧痕“咚咚咚”地一阵乱磕头,江暮沐拉起了她,没有说话。
“这个我也无能为力,大人的脾气园中的人都知道。”沈盈妆一脸抱歉,碧痕还欲下跪求情,江暮沐硬硬地拉住她,“各人都有个人要走的路,生死有命,你说是吧,夫人。”江暮沐对着一脸得意的那对主仆笑道。
“妹妹倒如今看得开了。”沈盈妆笑着,咬着牙,看她也叫嚣不到几时了,这么仿佛艳阳高照的笑容真想将它撕碎。
“夫人,今日林夫人也去求了家主,险些得了病。如今,咱们……”碧痕第一次见江暮沐脸色冰冷,眼中充满疏离。“你且听着,人凡事都要靠自己,今后你再做出如此之事,你便也不用跟在我身旁了。”
碧痕见江暮沐全然不似往日嬉笑的脸,擦干泪痕,郑重地磕头,“碧痕知错,日后定悔改。”
“起来吧,回园去,该干什么清楚就好。”江暮沐复闭了眼,将沉重心绪掩藏。
江暮沐并不是没有心计儿,也并不是没眼力见儿,她素日引船渡人,心中的计较儿与深居宅门的女人不相上下,甚至要更老练。只是天性便自得悠然,不爱计较得失,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底线。卫若玠喜怒无常,小妾们生龙活虎,她便只能不断想办法周旋,才不至于折戟沉沙。“江大妹子,这是怎么说呢,怎么就跪在这了。”身着素蓝绣裙的宫凝烟似仙般飘飘曳曳而至,细心地替姜暮沐打着伞,“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惹怒了大人了!哎哟…。这风可真大~”宫凝烟夸张得似乎撑不动伞,伞晃晃悠悠,轻轻遮在江暮沐身上,她迅速在伞底把几个小糕点塞在江暮沐手心,看守的几个侍女疑惑地朝这望来。
“哎,这风也和人一样阴晴不定的呢。”宫凝烟复又将伞给了侍女,“是的呢,宫姐姐。”江暮沐仰头笑了,笑得泪花闪烁。
天色渐晚,江暮沐见那些侍女都有倦色,在她们换班闲聊之际,偷偷吃完那些糕点,估计自己还能应付到明日中午,便悄悄活动了脚,但是膝盖已没了知觉,只能浅浅睡去保存体力。“家主,沉香屑已撒好。”衣着艳丽的侍女替卫若玠换上丝袍,他踩着满屋花瓣,在靡靡之音中进入华室。几片绛纱后,林诗音弹奏古琴,如高山流水,空灵清脆,卫若玠支着头,想到了江暮沐那张招人厌的脸,重重地将酒杯放下,瞬间琴声戛然而止。
“家主……”林诗音起身,一身素白羽衣,柔弱无力地看着卫若玠,眼中闪着泪花,显得是那么得无措。
“抱歉,诗音,我今日还有些事情得处理。”他扯开纱帐,匆匆离去了。林诗音泪痕未干的脸傻傻地难以置信,但心里影影约约知道让他喜怒无常的人是谁,她仰着头望着那顶上璀璨的夜明珠,讥讽地笑着,继而大滴大滴地泪自下巴滴在了名贵的丝绸。卫若玠负手孤独地站在高楼前望着飘渺月色,白色锦袍似乎与月华融为一体,渐渐消失。
“主子,起风了。”莫彦捧着披风,没有回应,他硬着头皮道“主子!起风了。”突然手中披风被扔到楼下,像漆黑的蝙蝠停在楼前牡丹上。
“限你立刻滚回去。”
“是,主子。”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呵,分明只一人。”“苍天啊!给我一剑吧!”江暮沐向夜空伸出两个乌黑的爪子抓狂地怒喊。
“你嚷嚷什么!大晚上的!”两个婢子睡意朦胧,满脸怒意。
“嘻嘻嘻,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姐姐!”
江暮沐双手合十,继续哇啦啦地叫着。那两个婢子做势要上去抓不安分地江暮沐,江暮沐借机揉了揉麻了的膝盖,一瘸一拐地和她们周旋,顺道活动筋骨。
卫若玠嗤笑,小把戏。
“夫人,您可真有体力。”几个婢子把江暮沐压住,恶狠狠道。
“江暮沐,你的腿是不想要了!怎么回事!”卫若玠清冷的声音突然在中庭想起。众人皆跪在地上,江暮沐愣了愣也重新被拉回去跪着,膝盖生生的疼。
“回主子,沐夫人作弄我们下人,还半夜喧哗。”
卫若玠看了灰头土脸的江暮沐,心中又是发麻,他咳嗽了声,转身背手“江暮沐,本家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求我,我便放了你。”
江暮沐抬头看了眼他,吐了口吐沫,搔了搔头,不屑地嗤笑,接下来说的话令众人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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