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子安知道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过去都是他的错。他已经下定决心洗心革面好好弥补,‘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替你答应了他再给他一个机会。”
徐染脸上血‘色’全失。“你不能这样做,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谁说的,子安已经答应我只要你回到他身边。他就在买套房子搬出去住,孩子的事子安也为你想好了,如果你喜欢孩子。他就去领养。然然,你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徐染被气笑了。曾经病弱的身体残缺的心。好不容易愈合。现在竟要她回到伤害她最深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就是她亲妈帮她擅自做的决定。
“只要子安还想跟你过日子。你就别想着离婚,要离婚。除非我死。”徐妈妈语气急促的盖棺定论。
随着尾音在房间里消失,徐染重重跌落到病房的地板上,她目光空‘洞’‘洞’全身冰冷,好似突然失去灵魂的身体架子。
“然然,我会对你的好,你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冯子安跪倒在她面前。声泪俱下的忏悔。
“然然,妈是为了你好。等你老了会感谢妈今天的决定。”‘女’儿凄惨的模样让徐妈妈不忍直视。可为了她的未来,当妈妈的不得不狠心。
徐染无声的落着泪。脑海里突然响起夏时景曾经说过的话,“管那么多做什么。跟着我就好。”
可是夏时景。我现在被打断了‘腿’,如何还能再跟上你?
夏时景慎重的整理下衣服,这才将‘门’敲响。‘唇’角上勾得恰到好处,相信守了母亲一夜的徐染见到这样的自己能有好心情。
病房的‘门’被拉开,探出的却是张男人的脸。
夏时景的瞳孔猛然一缩,“怎么是你?”
‘门’内的冯子安形容憔悴、胡子拉碴,与干净光鲜的夏时景根本不能比。可偏偏夏时景心头有丝想法隐隐跳动,这一局他输了。输在冯子安在病房内,而自己在病房外。
冯子安像是不意外夏时景的出现,他目光从对方手中拎的早餐上掠过,脸上闪过讽刺,接着他转头朝屋内喊道,“然然,夏医生来了。”
然然?夏医生?可谓亲疏有别。聪明如夏时景哪能不明白其中的明枪暗箭,他不自觉的拉紧全身神经,进入备战模式。
好一会儿,脸‘色’苍白的徐染出现在冯子安身后,她目光飘忽,始终不敢定焦在‘门’外的男人身上。这让心中还抱着期待的夏时景心一沉。
倒是冯子安表现得大方,他把僵直着身子不肯动的徐染推到夏时景面前。“你们出去聊聊,有我照顾岳母,然然你不用担心。”接着话锋一转,“夏医生,看来你特意买来的早点要‘浪’费了。岳母想喝‘潮’汕砂锅粥,我一早就去买来了三人份。”
这明晃晃的挑衅让夏时景脸‘色’骤冷,“你胃口大,正好可以一人吃两份。我买了徐染喜欢的灌汤包,等她吃完我送她回来。”语毕,拉着木讷讷的徐染的手,将她带离。
“呵,现在得意有什么用,也要看谁笑到最后。”冯子安啐了一声,关‘门’进屋。
徐染的手一直没从夏时景掌中挣脱,可这并没能让男人有成就感。‘女’孩任他牵着,双‘腿’机械式的迈动,目光毫无焦距,脸‘色’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这副模样让夏时景心头涌上浓浓的不安全感,好像他握的那只小手,随时都会消失。
住院部楼下有个小‘花’园,夏时景把徐染带到这里,在莲‘花’池旁找了个稍微僻静的石凳坐了下来。
“先吃早饭。”
他乍然开口把徐染吓了一跳,只见她身子一弹,双眸眨啊眨,就像受惊的小鸟不停的扇着翅膀想要飞向遥远的天空。
夏时景心蓦地疼了,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拍向她的后脖项。“徐染,是我,别害怕,我一直都在。”
闻言‘女’孩的双目直直的盯向他,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铭记在心里。夏时景端坐不动,就那么让她看着。徐染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如死水突起微澜,慢慢的有光泽闪动。
“醒了吗?”他笑得温柔。
“夏......夏时景。”她哑着声说,每说一个字喉咙都针刺般的痛。昨晚从母亲把她的决定说出口后,徐染就像失了声般,再怎么想反抗想呐喊,都没办法冒出一点声音。从医学的角度解释这一现象,就是人在遭遇巨大打击后的选择‘性’失声。
这牙牙学语般的声音让夏时景吓了一跳,“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他抓着她的手问,难道是声带受损了?
徐染摇了摇头,泛白的嘴‘唇’哆哆嗦嗦。“水,可以给我.....水吗?”她用刺耳的声音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
夏时景拳头紧握,脑袋里像有颗原子弹突然爆炸,轰得他理智全部破碎。他想不顾一切的冲上楼,质问冯子安徐染‘弄’成这个样子跟他究竟有没有关系。
徐染像是明白他的想法,连忙反握住呲目‘欲’裂的男人的手,“水,我......想喝水。”她努力扯动嘴‘唇’,做出个笑的表情。
明明连笑都那么困难,还强做出来试图安慰自己。夏时景总算冷静下来。“等我,我去找水来。”
目送他快步跑着离开,徐染转过身对着莲‘花’池发呆。
已入夏了,莲‘花’都鼓起了‘花’骨朵。真好,马上就能闻到素雅的莲‘花’香了。她努力让自己想些愉快的事,别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坏了真正关心她的人。
夏时景回来得很快,徐染从他手中接过热牛‘奶’时就发现他的额头上覆着层薄汗。
“牛‘奶’能迅速补充人体热量,还能提供所需蛋白质,最重要的是能帮你润润喉咙,喝吧。”
徐染点头,一杯牛‘奶’被她喝了个‘精’光。
“再吃个包子,空腹喝牛‘奶’容易损伤肠胃,加个包子就完全没问题。”
热乎乎的灌汤包‘插’了根吸管递到徐染面前。
徐染低下头,就着夏时景的手将香喷喷的汤汁吸光。
男人眸光暗了暗,这自然而然的亲昵他真喜欢。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徐染喝了牛‘奶’吃了包子,总算恢复了生气,不再像以前那般行尸走‘肉’。夏时景暗松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对他而言,徐染的健康是最为重要的事。
“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昨晚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吗?冯子安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夏时景并不觉得自己问得太多,在他看来这三个问题其实说的都是一件事。徐染的失常与冯子安脱不开关系。
徐染深深的看了眼毫不掩饰担心与紧张的夏时景,然后目光挪向风平‘浪’静的莲‘花’池。
“冯子安是我妈‘逼’我叫过去的,我妈说........”‘唇’角苦涩的抬起,“要离婚,除非她死。”
明明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当夏时景听到徐染用那种木然的口气说出来,心还是一紧。“阿姨在知道你的所有遭遇后,还用这种话威胁你?”
徐染缓缓摇头,“不是威胁。夏时景,我妈说的是她真实心意。她已经决定不顾我的生死把我和冯子安一块了。”
“什么生啊死的,在医生面前说这样的话这不是侮辱吗?”夏时景不喜欢徐染这生无可恋的神情。
“呵呵”徐染轻声笑了起来,毫无喜悦的笑声被晨风一吹就消失得干净,“我若离婚,就等于‘逼’她去死。夏时景你看,我妈是个多固守承诺的人啊,当初说结婚是一辈子就必须是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她回头,目光淡淡的看向蹙着眉心的男人。
“别这样。”夏时景站起身,把她的脑袋揽到自己身上,“我跟你妈谈谈,会有办法的。”
“你这么说是你不知道她多固执,夏时景,别等我了,我这一辈子是没有希望了。”徐染的声音平静得像条直线,也许在她说这些时,心已经死了。
“不,不会的。”夏时景垂下眼帘紧紧看着她黑‘色’的发顶,“你妈始终是你亲妈,等她明白什么样的选择对你才是真的好时,必定不会强‘逼’你。”
“她又不是没看到我伤痕累累的样子,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这些都比不上一纸婚书重要。呵,大概只要保住婚姻,她‘女’儿的喜怒哀乐她都不介意吧。”
徐染的这话已经饱含对母亲的怨恨了,夏时景无法指责却也不能去赞同,只能默默的搂着她,希望自身体温能给这个再度被‘逼’上绝路的‘女’孩些微的温暖。
也许是夏时景的运气好,他在去找徐母面谈时病房内并没其他人。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徐妈妈靠坐在‘床’上,定定的看向走近的年轻男人。
“阿姨,好久不见。”越是靠近夏时景越能感觉老人对自己的排斥,他相信若非‘逼’不得已,她一定不会见自己。
“记得上次我们见面说了些话,没想到今天又要旧话重提。夏医生,你能不能别打我‘女’儿主意。外面优秀的‘女’孩遍地是,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偏偏咬着个有夫之‘妇’不松口?”越说老人的态度越冷冽,到了后面简直咄咄‘逼’人。
夏时景并未因她的话生气,“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道德败坏的男人,也没对其他有夫之‘妇’起过心思,除了徐染。”
“可你说的徐染早就结婚了,她有老公,有家庭。”
“是,这就是我的可悲之处。”夏时景手一摊无奈的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