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安夫人和安大嫂正说着要给小外孙送满月礼去,还有安煦不日也要下场参加府试的事,外面院子里传来了柳姨娘的叫骂声。Www..Com安大嫂听到之后,立刻为之色变,偷瞄安夫人的神色,安夫人原本兴高采烈的听到柳姨娘的叫骂声厌恶的皱皱眉道:“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柳姨娘叉腰站在自己屋子门口,大声嚷道:“……好歹我也是大***长辈……惯是会‘看人下菜碟’,大奶奶是好的,倒是这么些下人七苛八扣的,想着从主子上省下来的偷回家去,好贴补自家……”
安大嫂听柳姨娘言语里指桑骂槐脸色不好,安夫人冷笑道:“柳姨娘愈发不着三四了,原本念着她是个糊涂人,平日里不和她一般见识罢,没想到不过仗着二姑娘,竟是越发没规矩了。你素日里待她太宽厚了,这人心大了拦都拦不住!”
安大嫂站在一旁心里发苦,安大嫂虽然看不上柳姨娘,但到底是公爹房里的人,哪里是她这个做儿媳的能管的。安夫人读书知礼,但不代表她没手段,不然安家的几个孩子里独她生育了二子一女,柳姨娘早先仗着安老爷的宠爱没少给安夫人添堵,安夫人对自个孩子慈爱,但对这个蹦跶了二十多年的柳姨娘整治起来绝不会手软。不过她现在不管家,指点起安大嫂不在话下,道:“即这么着,你去看看‘哪些个’克扣了柳姨娘的份例,狠狠申斥一番,若是属实就从我房里拿钱补上。”
安大嫂很快就转圜过来弯来。应了出去略带婉转的和柳姨娘说一通,柳姨娘本就是抓个由头闹一闹,听安大嫂一说,想要驳了回去。只是满心的话,却又说不出,只有些讪讪的。“怕是底下的不精细了,一时弄差了,大奶奶可不必烦劳了。”
安大嫂管家以来精明自有,哪里看不出来柳姨娘无事滋事,遂不愿和她一般见识,皱眉看向柳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厉声道:“姨娘没心神管这些个,你们伺候的竟是不懂了。这风口大呢,姨娘怎就站风口里万一着了凉可如何是好?还不扶姨娘回房休息。”
柳姨娘的脸青白交错,安大嫂的话无疑是借机敲打她呢,风大不怕闪了舌头,安大嫂可不管她脸色。带着丫鬟们离开了,又借机敲打了柳姨娘屋里的仆从。不日安煦要参加府试,她可不想自家儿子听了什么分心的话来,当初景曜景佑住在自家时,柳姨娘愣要给景佑添堵,里面若说没安婉在里面掺和,她是不信的。这以前安婉和安宁不对付,安大嫂是听奶娘说过的,安大嫂听了嗤笑。不说别的,就是嫡庶有别上,安婉就没法和安宁比,再者当家的可是安夫人。再者安婉能嫁到海家去,里面必定是沾了安宁嫁的好的光,安婉真是个拎不清的。
说曹操曹操到。安婉倒挺着大肚子上门来了,安夫人素来不喜她,往常在娘家时就骄横惯了,出嫁后心性脾气是有所改变,但每每回娘家不过是显摆夫家如何没别的了。安夫人做嫡母的自认没苛待过安婉,见她那般心性更加不喜,索性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安婉今日过来却别有事,因而主动开口道:“太太,我听说姐姐又得了麟儿,可真是好福气,我这个做姨母的也不吝啬,贺礼自得备齐了,就想是和咱家的一起送去呢。”
安大嫂狐疑的看了一眼安婉,虽安婉说这话亲热,但往常听惯了安婉说起安宁来不阴不阳的论调来,乍然一听如此的话,竟是觉得不入耳。再说了这给新生儿的礼物,安婉给安宁的几个孩子准备的是什么她不清楚,但是安婉给自家孩子准备的礼物她可是知道的。当年有煦哥儿的时候,煦哥儿是安家的长房嫡长孙,安婉这个姑姑不过是几尺布头,外加两个装着‘状元及第’‘笔锭如意’的小金锞子的荷包就无其他了。即便是小孩子不可太厚,怕禁不起福德,但这些未免太过寒酸。海家虽不至于说顶顶大户,但也不差的,煦哥儿都如此了,那从此可以看出安婉给安宁几个孩子的表示了。如今安婉这一说,安大嫂就觉得是‘无事献殷勤’,决计不止这么简单。
安夫人的想法和安大嫂的不谋而同了,神色淡淡道:“往年节礼都不走一处,怎么这回儿改了主意?”
若是搁在往常,安婉脸色指定是不太好了,但这次挺着肚子笑道:“这不两家搁在一处也省得姐姐多操心,太太可决定好了让谁去京城?原我也不该说,只这次不止姐姐得了麟儿,就是弟妹也生了姐儿,这样的大事,就算是恭喜,再派一个奴才去不合适,总归是要有正经主子过去的。”
安夫人刚才就在和安大嫂说这件事,就像是安婉说的安然家的生了个姐儿正赶上腊月,过年正忙碌的时候,只让奴才送了贺礼去,正经主子没去,这会儿又安宁生了麟儿,再不派正经主子过去就不像话了。
安婉见安夫人神色一动,就接着道:“太太这不正好大哥和我家相公进京述职,这不是正好的人选?”安和和安婉的相公海彦立这一任期已满要进京述职,再过几天就要启程了,安婉这么一说安夫人和安大嫂也反应过来,若是安和去的话,肯定是可以的,只是再看安婉笑意款款的样子,就觉得安婉还有其他想法。
安夫人道:“和儿是舅舅,也和宁儿兄妹有几年不见了,正好可去探望一番,如此也是好的。”
安婉见安夫人丝毫没有提起自家相公的意思,心里暗恨,这次她为了达到目的从库房里舀出好些东西来,让她肉疼的不行。她又不比安宁。出嫁的时候安宁足足有六十四抬嫁妆,而且都是塞的满满的,再说了也不知道安夫人到底塞了多少私房给安宁。再者张清和又在盐政担任了十余年,盐政可是肥缺。油水丰厚,家里的资产肯定是不少的。而她呢,出嫁时不过是五十六抬嫁妆。足足比比安宁少了八抬,而且听姨娘的意思是太太对她这么多抬还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多了呢!再说了海家里,若不是近年来海母上了年纪,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不好再事事亲为,当家理事。不得不把管家之权交到她的手上。可是海母并不是真正的放权,偏偏不服老,还东管西管的,就是看她这个媳妇不顺眼,不让她好过。总是找点事情给她添堵!还有那两个刚抬的姨娘,还真以为有那个老货撑腰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就算她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们两个踩到她头上去!
这婆婆和媳妇不对付向来比较正常的,但这娘家让安婉又憋屈又不甘,不过这次若是可以了她也不想再受这种憋屈了。不经意似的道:“太太说的是,老爷这做姨父的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几个外甥了,昨天还和我念叨过呢,如今借上京述职之际去京城也能和姐夫、外甥们多亲近亲近。好歹都是自家亲戚的。哦,这次大哥进京述职可有什么打算?是要接着在扬州,还是回都城呢?我以前听父亲提起过原本咱们安家先祖是居住在京城的,还曾经封侯拜相呢,只是从祖父这一辈才迁回到扬州来的呢,如今就是老宅尚在呢。现在然儿和姐姐一家都在京城。就是大嫂的娘家也是在京城,若是大哥能在京城述职的话,也是挺不错的,如此大家来往起来就便利和亲密起来了呢。其实按照大哥的考绩要是想在京城谋个空缺并不是什么难事的,再说了姐夫如今是吏部尚书,正主管官员调动这一块儿呢,对姐夫来说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而已。”
安大嫂虽然心中一动,但下一刻就明白了安婉这般殷切的原因,她这一番‘我是为你好’的话语来的意思虽表面上是说安和,但其实是为了海彦立问的。虽然具体不知道海彦立的官绩如何,但不为别的安婉回来几次影影绰绰提到的应该是海彦立投靠了哪位皇子,里面必然有什么猫腻。若是以往安大嫂绝对会和安夫人说说,能在姑老爷那里疏通疏通,但这两年不比以往,安宁递过来的消息还有娘家传来的信儿里面都说到了这两年京城不平静。抄家的,入狱的,贬谪的,遭申斥的……林林总总,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倒了下来。总之看皇帝这个架势,是要收拾京城里的世家豪门,并借此敲打各方勋贵以及清洗众成年皇子的势力之意。
这些年几位成年皇子为了立储君难免都有些小想法,虽然立了太子,但有当今也不是正经以太子登上皇位的,因而这皇子间拉拢朝臣,形成势力,积蓄力量,几位皇子角逐之下,不免有不少朝臣被卷了进去。再者如今的清洗贪官污吏,敲打各方勋贵,造成了京城里官员们几乎人人自危。自家相公的能力她是知道的,有些过于耿直了,在扬州还好些,但是到了京城水深火热的地方,很容易得罪人的。再说家里也不缺相公那点子俸禄,这些年安家的铺子田庄收益一年比一年好,真不好到京城那地方受罪。如今算是知道了安婉的意思,想在姑老爷那里走走门路么。
安夫人精明圆滑,安大嫂想到的安夫人也想到了,甚至比安大嫂想的更深一些,心里不喜,道:“这些公事我这个内宅妇人就算不清楚,但也知道这官员调动自有一套程序,再说了至于和儿的考绩摆在那里,不管是连任还是调任都不需要操心的。至于你说的家族史,咱们安家确实是从京城迁回来的,祖籍就是扬州,所谓‘故土难离,落叶归根’,‘人离乡贱’,老太太爷在世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就是叶落归根,老爷和我倒是舍不得离开扬州的。”
这一推四五六,回答根本就不在安婉预想的范围内,她心里也明白安夫人这是在和她马虎眼,但她也没半点可以反驳的。毕竟她话里都是替安和着想的,没想到安夫人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心里暗恨,但看到坐在下首的安大嫂,笑道:“过几日煦哥儿就要参加府试了,若是再过了院试就要入学了。听说大嫂你娘家哥哥在国子监入职,煦哥儿可是要去国子监读书呢?虽说扬州府学和书院都是不错的,但到底没法和国子监相比呢。看现在姐姐家的两个孩子就在国子监入读,日后参加乡试得中的机会可是不小呢。”
安婉这话倒是不假的,国子监是国学,比之府学或书院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关键是在京城里还可以面见各级官员,受到指点,为以后的乡试会试和入朝打下基础。安婉这是从安夫人那里走不通。想从安大嫂这里做工作,安大嫂也差不多四两拨千斤,就按照安婉话里的表面意思走,如此几回合下来安婉也没了什么耐性,心道安夫人和安大嫂顽固不化。既然有张清和这个吏部尚书的姑爷,都不知道疏通疏通,按照安和那样的性子,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升个半级一品的,看现在海彦立如今都已经升任到正四品,安和还在正五品上纹丝不动的,看安然在京城里如今都升任从五品的员外郎了!再想想也有可能是安宁根本就没照拂到自个娘家,想到这儿安婉暗嗤,亏的安夫人还这么疼安宁。都不知道照拂娘家,哼!想到这儿安婉心中有种微妙的平衡感,原本胸臆里夹杂的略微些的快感,手抚上高耸的肚子,索性就不和安夫人和安大嫂继续打太极了,就去看柳姨娘了。
安大嫂有些不明就里。安婉这不是没达成她想的目的吗?怎么还一副颇为高兴的模样?
安夫人冷笑道:“原以为安婉嫁人这么些年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猪肚里装不了二两猪油的!
至于这老样子是什么,安大嫂也不好问,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就按下不提了,再看安婉去看柳姨娘,差不多就是每次安婉回来的老样子了,不去讨好嫡母,反而是窜缀着柳姨娘做出些给嫡母添堵的事来。也不是每个嫡母都像安宁那般,家里不分嫡庶,对待家里那个庶女也是比照嫡女的待遇来,听说是将宫里请出来教规矩的嬷嬷都留了下来教养那个庶女,不得不说这份心胸是旁的嫡母比不上的。自己这个婆婆,虽看似温和有礼,但那只是对她亲生的几个孩子的,好在如今自家没有庶子庶女诞生!
安婉到柳姨娘屋里,听了一通柳姨娘的抱怨,越说越言语粗鄙,实在是忍不住,再加上原本在安夫人那里憋了一口气在嗓子眼里,就忍不住道:“姨娘你就不能安生些,家里如今是大嫂管家,她再怎么着也不会克扣你这个做前辈的份例的,大清晨的在屋门口叫骂算是怎么回事?若是让父亲知道了,也落不得你什么好。算了,反正我也顾不着你多长时间了。”
前面被安婉说的讪讪的柳姨娘听到最后一句,眼睛圆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如今嫁的好了,就想同我撇清干系了不成?想来当初我费劲好些心思才将你留在身边养大,可如今你倒是好了,我不过是发泄了回委屈,你就这般对姨娘的?”
当初柳姨娘生下安婉,硬是磨了安老爷将安婉养在自己身边,却还洋洋得意,却不知正和了安夫人的下怀。柳姨娘这个见识短浅,愚笨不堪的,除了一张面皮她养孩子,能养出什么好的来?
安婉原本心里有气,听柳姨娘这般一说,头都觉得大了一圈,按住太阳穴不耐烦的打断柳姨娘越说越离谱的话,语气里也不觉得带了些尖锐道:“行了姨娘,我哪里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事还不定,我也只给你事先通个气!”说着就将海彦立此次进京述职,想在都城谋个空缺的事告诉给柳姨娘,柳姨娘一听急的涨红了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如今她敢这么硬气都是觉得有这个姑娘给她撑腰呢,若是姑娘若是走了,她在这家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这家里奴仆惯是跟红顶白,看人下菜碟的,今儿她又闹了一通,就是仰仗如此的。当下就哭哭啼啼的说了一通哪里舍得了姑娘和外孙,又说在这家里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安婉和外孙了云云的。
安婉转念一想就跟柳姨娘说了一通,但也不真的指望柳姨娘能促成这件事,不过是先让柳姨娘闭嘴罢了,也不多呆挺着大肚子就离开了。不过那要给安宁和新生儿送贺礼的事她还要斟酌斟酌,看这次还能从那老货那里抠出多少好东西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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