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濛山山顶,清澜握着木剑静静站着。
她环顾四周,恍然觉得这山顶的景色对她来说陌生了许多。自从练习松风剑法开始,她已经许久不来山顶练习过剑术基本,想来祖父那时候已经察觉到她走了歪路了吧……
执剑的起手式变换,清澜抛开脑海中种种高深剑法,专心致志开始练习劈字诀。
和六年前相比,清澜自认劈字诀已经臻至大成,但经过季留真一番捶打后,她认真反思自我,又觉得其中有诸多不足。
季留真的剑法总是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决绝,无论出剑还是收剑都以绝对的气势横扫对手,决不退缩,走的是大、刚、猛的路子。
而清澜自己……
她思索着慢慢出剑,一旦稍有不对或者找到一丝灵感就会停下来细细体会,使得一套劈字诀被她拆解得七零八落,便是初学者看了也会觉得惨不忍睹。
周围有风吹过,上方有云在漂浮。
清澜沉醉其中半天,猛然惊醒,不由懊恼地敲了敲脑袋,“怎么又被带入松风剑法的境界了……”
一个人,想要学习剑术甚至剑意都不算难。
难的是将已经形成固定的种种剑术习惯修改过来,甚至完全颠覆。
类似清澜这样想要将已经带入剑意的剑术重新推翻,更是难上加难。
清澜虽然清楚,每每暗示自己要专注于剑术上,但因为不久前对松风剑法风、云、松三者的领悟,使得她在出剑的时候又不自觉的深陷其中,连自己究竟哪一招哪一式需要修正也看不清楚。
练习了半天也没有成效,清澜虽然不至于不耐烦,也有一些烦躁的心理。她干脆用一块白布蒙上了双眼,用耳塞塞住了耳朵,在黑暗中慢慢摸索。
遮蔽了双眼和双耳后,清澜的嗅觉和触觉在一片黑暗中无限放大。她不去理会风吹拂在手上带来的丝丝凉意,双手握剑练习劈字诀。
纵使每一次的挥剑不累,但是成百上千次累计下来,清澜也累到了极点。不仅仅是身体肌肉的劳累,还是精神上的疲惫至极。
以往清澜练习剑术,是固定的按照季留真指导的剑术基础,等于“模仿”。而现如今,她要做的,是从千百次挥剑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剑道,是“创新”。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季留真教授的各种剑术,从快速的动作中找到细微与自己相符或者不相合的姿势,加以改造和剔除,再在一次次的练习中融入自己的剑术中,这是非常耗费心力的大工程。
习剑多年,清澜虽然不敢说自己对剑术基础十分了解,但她隐隐约约领悟到,所谓“剑术是死的,人是活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学习松风剑法的时候,她就明白人不可以拘泥于剑招,她也因此摸到了风之剑意的门槛。但是她现在要做的,却和领悟剑意完全不同,到了后面的高深阶段,又可以说是殊途同归。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流逝,很快就到了晚上。
清澜看了看天色,今天的修炼没有一点进步,不过这些都是急不来的,她还年轻,有很多机会改正。沮丧的眼睛重新变得坚定,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洛虹殿。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两个月,也过去了。
三个月、四个月……
第五个月,清澜陡然抓住了灵光一闪的思绪。此时她已经解下了白布和耳塞,曾经她以为流动的风和漂浮的云会阻碍她修行,但五个月的苦修已经让她明白,只要心静,周围一切事物都无法影响到她。
第六个月她看似走了回头路,又将剑术修行与剑意结合。清澜提着木剑,坐在一块岩石上若有所思,她还是魔障了,与祖父的刚猛有力不同,她本身力量不足,走的是“小、快、灵”的路子,若是剑术与自然的一切相结合……
飘落的一片落叶,地面的石子,随时变化方向的风和云,都与清澜的感知结合在一起,成为她剑术中的一部分。
就像是撩字诀,若是顺着飘落的树叶使出,敌人就会有一瞬间被蒙蔽了双眼的视觉……还有其他好多好多……
清澜的眼睛亮得吓人,她知道,她终于找到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的剑道了!
习剑一月,初窥剑术。
习剑一年,掌控剑意。
但找到自己剑道的这条路,清澜走了七年。
好歹,不算晚。
夕阳无限好,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清澜眼中充满地无限希望。
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她才有资格骄傲地说自己的是一名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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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扶瑶来找洛虹殿串门的日子,清澜早已煮好茶水,静等名为师侄实为好友的到来。
扶瑶如约到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的茶啊……”
原本清澜见扶瑶这样还没怎么,但只要一想到她的老师也就是自己的师兄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师叔?你怎么了?”扶瑶嘴上不停,端了一杯茶就喝起来,甚至还有空余关心清澜。
清澜拖着下巴看着扶瑶被茶水烫得嗷嗷直叫的模样,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若说从前她还不明白为何连池师兄会收这么欢脱的扶瑶为徒的话,现在也差不多明白了,两人都是人前稳重,人后囧事频出的双重人格啊……
不过,扶瑶的性格,真的和丹修扯不上关系啊……只能说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扶瑶无端被她看得身子发麻,连忙坐正身子:“师叔有话,扶瑶必定知无不尽!”
清澜心念一动,扶瑶她知道连池师兄的事情么?
“扶瑶,你是什么时候拜在连池师兄门下的?”
扶瑶结结巴巴道:“三、三百年前。”
她怎么觉得今天的连静师叔好可怕QAQ
所以说,这就是所谓小动物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