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干活,也要有个干活的样子,我又穿上了我那套高中时期的校服,跟着维修组四处溜达,换换灯泡,搞搞线路什么的,日子过的也是悠闲,过了一个星期我才知道,除了聋子、老张和刘头这三个人,维修组其他人以前都是农学院的,包括办公室的宫姐、张姐,后来农学院改制,后勤市场化,他们这些原来有编制的事业单位人员全都被改组下岗。
当时被改组的有一百多人,可以想见一个大学的后勤是多么臃肿,这些被改制的人铁饭碗丢了当然不干了,开始上访,那个张组长就是其中一个带头的,结果他们刚到火车站就被抓了回来,因为当时起了冲突,他们这些带头的人还被治安拘留了五天。这也算是一种时代之痛的缩影吧!生活在大城市,以前在国企工作的人可能也有这种经历。
一天我刚来到公司,刚一进入维修组的办公室,就见到张组长脸色很阴沉,先来的几个人也都是满脸的不高兴,我一看这可能是有事啊!我放下包拿起暖壶拎了拎,早晨也没人烧水,我到洗手间打了一壶水,插上电烧了起来。
“碰”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这天气太冷了,这雪下起来没个头。”
听声音我就知是大眼睛来了。
“喊啥玩意,早晨吃多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开门能不能轻点”坐在长椅子上的张组长扭头对大眼睛说了一句。
“呀!这是咋地了,刚一进门就来个当头炮”大眼睛满脸不解的向这个看看,向那个瞅瞅。
“咋地了,流年不利,犯了小人”刘头敲了敲他的坡腿将下巴向隔壁一扬。
保安办公室和维修组办公室在另一座楼的大厅之中,中间用苯板隔开,各子安装了一个门,其中维修组占了有公共卫生间的那一部分作为库房。
“又给告了”大眼睛走近张组长,躬身小声问道。
“马的,有些人就喜欢狗屁(背后讲坏话)别人,自己没那能耐赚不来钱,看见其他人赚钱就眼红,这种人都缺德”张组长说的很大声,满脸涨红,唾液都喷了大眼睛一脸。
“这人都是咋想的,都是出来干活打工的,平时和气儿的多好,以后就是不干了见了面也能打个招呼,这么搞,一点人性都没有了”看起来像个领导的老刘将一本破杂志仍在桌子上,一脸鄙夷之色。
“就是,那么大岁数,啥本事没有,狗屁来狗屁去还能升上去咋地,人家都要大学生,是不是小申”刘头冲我一呲牙。
我笑着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有些隐隐作痛。
维修组这些人其实都在骂安保组的组长老苟,因为这是一个新开盘的楼盘,随着业主的入住必然伴随着各种装修,维修组这帮人有技术经常私下接一些业主的活(改水暖,铺设地面之类的)能赚到钱,我也跟着干过一两回,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带我,因为我没有技术。
按照公司的规定维修组是不允许私下接活的,就是下班了也不准许在自己负责的小区接活干,以免给公司带来麻烦,可实际上这种事情根本阻止不了,除非你将这些工人都开除了,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你要将这些人开掉,这家公司也就完蛋了。
一般情况下技术好的水电工都去干工程了,谁在物业公司窝着拿那点死工资。
这个小区因为是商业服务区,有自己的供水供电系统,若想接下这个小区的物业,电工必须达到一定级别,就物业公司开出的工资,几乎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张组长和古师傅之所以继续留在小区干,一来是学校不让他们去其他地方干活,说是为了防止人才流失(这个理由很奇怪,我至今也没搞明白),而且每个月还按照学校的最低工资给他们发一份钱,去了其他地方就没有了,二来这些人都存着一个想法,以后还能回到学校,所以这些人也就在这干着了。
干保安的就不一样了,流动性极大,因为干保安的基本上都是没啥技能的人,公司不可能给高工资,年纪大了可能干的时间长一些,年纪轻的等到天气转暖就出外凭借力气干其他活去了,所以物业公司一般都不太重视普通保安员,除非公司有特殊需要,比如公司必须要求有持有安全管理员资格证书的,这些人才会受到重视给高工资。
安保队长老苟原来也是在那个学校干活的,不过那时候他就是外地来这个城市打工的临时工,跟张组长这些正式工人没法比,干一样的工作,人家一月的工资是他的两三倍,还不算年底的奖金,平时的各种福利,在学校里面这些人都不拿正眼看老苟这种临时工。
我估计当张组长这些人被改组的时候,老苟可能还暗中高兴了一阵子,可到了这家公司,张组长他们还拿两份公司(另一份是物业公司给的),这让老苟心中很不满,又看到这些人能干活赚钱,老苟心里就愈加不平衡了,如果现在工作的人能很深理解这种心情,尤其是在一些机关事业单位,正式和非正式的差距就大了。
他们骂老苟这事真让我左右为难,我现在属于维修组,按照道理自然是同仇敌忾,不然就没法在这个组混了,但我又跟主管住在一个寝室,维修组明显违反公司规定我还支持,让老苟去主管那告我一状,我也难做人。所以我只能微笑点头表示支持,反正隔着墙,老苟也看不到。
“这些混蛋,这破单位还能干一辈子咋地,明年收不上物业费就得黄摊子,还狗屁人,能升官咋地,脑袋指定被门夹了”大眼睛一脸凶相,张口大骂。
他们这些人原本就对这个单位不满,想想原来在学校工作多舒服,现在到了这样的企业,心里能舒服才怪,而且就算是拿了两份工资,也没有他们原来开的多,能真心给这家公司干活那就是见鬼了。
其实主管也明白这些事情,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小区能正常运行,卫生搞好,水电不出事,收上物业费,就万事大吉,若是真的较起真儿来,按照公司的规定处罚,这些人在回学校闹或者去其他分公司,他这个主管也就算是干到头了。
“走,去外边看看,要不然一会儿又有人说咱们不干活,这地主老财还没说啥,狗腿子跑的倒是挺欢实”张组长骂了一阵,火气出的差不多了,招呼大家去工作。
我们跟着张组长来到二号楼(小区有七栋楼房,最高的二十五层),每天都要检查电梯,水电之类的东西。
我们来到楼里面做着电梯到了十层,张组长来到一个电井门前用钥匙打开看了看,里面放着一堆塑料之类的垃圾,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平时捡的,积攒多了买了大家吃饭。
安保组从来不捡,因为安保组年轻人多,大部分都没结婚,不屑干这个,他们拿了工资就大家凑份子一起吃喝,没钱了就在寝室泡方便面。
维修组年纪大的多,都想着怎么能多赚钱,少花钱,平时捡些东西,卖了大家买菜在办公室做了吃。
“也攒不少了,要不然卖了喝一顿”山东大汉老付翻了翻东西建议道。
“喝一顿就喝一顿”张组长晃着脑袋想了想笑道。
“那我去找人来拉东西”老付自动请缨。
“行,注意点,别让那帮玩意(保安)看到”张组长低声嘱咐道。
“放心吧!”老付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似乎在干一件什么伟大的事情。
老付这个人除了爱占小便宜,干活偷懒之外,人还是不错的,站在老付后面的老刘见他这个样,嘴角微微瞥了一下,似乎很是不屑。
老刘有些看不上老付,有次我和老刘单独干活的时候,老刘告诉我老付有次吃自助餐,吃的太多,撑得凌晨两三点都睡不着觉,在屋里直蹦,以后三天就喝了一碗粥,也不知道是埋汰他,还是真有其事,不过老付特别能吃却是事实。
我们晃荡了一圈,回到了办公室,老付用办公室的破电话(也是我们捡的,因为经常有业主向主管办公室报修,给主管烦的不行,就同意老刘安装了这部电话)给经常来这收垃圾的破烂李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收垃圾。
打完之后老付和顾师傅一起出去到二号楼等破烂李来,大眼睛急忙拿过电话,开始不停的拨打了起来。
自从有了这部电话,老付和大眼睛就有了矛盾,因为俩人没事就在办公室抱着电话打,一个聊娘们,一个聊亲戚。总之电话费不掏自己的钱随便聊。
其他人烦的不行,说过很多次后俩人依旧我行我素,尤其是大眼睛,在外面可能是找上了小三,经常跟女的聊,有时候为了装温柔,憋着粗嗓子说话,比太监的声调都瘆人,大家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出去转转。
有些男人总有一种误区,认为男人能勾搭上女人就是有钱,其实也不尽然,有些男人虽然没钱,但也能有小三,这就看你有没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