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雨儿不明白您的意思。”雨柔薇欠身,发髻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范阳阿转过身去,从窗口处遥望整个燕京,缓声道:“当年他无意中撞破了我们的谋划,被我发出风月誓杀令,由你执行。结果你却忤逆了我的意思,将他偷梁换柱化作了清风抚月阁中的暗影,我说的可对?”
“雨儿知错,求义父开恩!”花飞雨立时俯首跪地,那一抹沾着血印的手帕落在身前,被转身而来的范阳阿弯腰拾起。
范阳阿将手帕在手心搓揉一番,化作点点碎屑洒落。“雨儿,让他出来吧。”
“义父,还请您手下留情。”花飞雨依旧不肯起身。
“都已到此时此刻,大姐你就不必再为我求情了。”
一道决绝的声音传来,一个消瘦的黑衣人窜入房中,如魅影一般,并肩与花飞雨向着范阳阿拜倒。“薛无念见过阁主,此事都是小八的错,还请阁主不要责怪大姐!”
这个紧随花飞雨左右,如同左膀右臂一般的人物竟然就是商徴羽他们一直认为已经死去的小八!
“都起来吧。”
范阳阿手掌轻翻,一股柔和的劲道将二人托身而其,无法抗拒。
“无念,将面罩摘下来,怎么说也多年没见,让我看看你的变化。”
薛无念将面罩摘下,露出一张年轻却棱角分明的面孔,脸上一道剑痕从额间划过,将他右眉一斩而断。
“哎,无念,那道眉间的暗创,恐怕这些年每日都让你不太好过吧。”范阳阿露出慈祥之色,走上近前细细看着那道伤疤,拇指细细从上拂过。“你可怪我当年对你痛下杀手?”
“无念不敢,当年都是无念太过轻佻,才无意中差点坏了阁主的大事,这些年大姐将无念收在身边,才让无念知道如今清风抚月阁表面辉煌的背后是有多少代阁主漫长的煎熬和坚持。为了达成清风抚月阁的最终目标,无念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薛无念再次单膝跪下。“往事如云烟尽散,此刻已无小八,只有大姐手下的暗影!”
“你总算是明白了雨儿对你的一番苦心。”范阳阿突然长笑而起,抬手一掌拍向薛无念,吓得花飞雨花容变色。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却见范阳阿那一掌轻飘飘的落在薛无念头顶,随后便从其天灵上抽出一条细长的青烟,一股寒气随之而动,最后渐渐消散于空气中。
“当年你虽侥幸躲过了那记剑指,却被我招式中的暗劲透入体内伤了头部经脉,每到子时便会疼痛欲裂,今后便不会再如此了。”
“多谢义父恩典!”
“多谢阁主!”
花飞雨大喜,二人随即便拜下,此番看样子阁主是不会再追究薛无念之前的过错了。
“起来吧。”范阳阿浅笑中与二人落座。
“义父,您是何时知晓的?”花飞雨巧笑嫣然,心念顿时一阵通达舒畅。她以往对义父的话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忤逆,这是她唯一一次擅自做主,还是与义父对着干,其实内心一直有着极大的压力。
薛无念恭敬地替范阳阿满满斟上一杯香茗,便见范阳阿潇洒接过。“其实,我从出手之后就知道无念不会死在那招之下,但绝对会是重伤,让雨儿你去其实也有考教你的意思。”
“你素来最疼爱无念,若是真的能痛下杀手,我便会放心将阁中的各项事务全盘交托与你。若是你于心不忍而放走无念,我虽仍会将你指派到燕京成为我的暗子,但肯定不会任你放手施为。”
说到此,范阳阿不由得得意的大笑出声:“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大胆到将无念带到身边与你一同来到燕京,而且还将他培养成了你在燕京最锋利的一把刀,真不愧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女儿!哈哈哈哈!”
范阳阿声若洪钟,气吞沧海,二人只感觉自己被一阵磅礴的气浪所包裹,双肩如压山岳,却又不被伤及分毫。这般返璞归真的无上境界,比之天下四剑那般的武林至尊都丝毫不逊!
花飞雨不谙武艺,自不明白这些代表着什么,但薛无念可不是那般没有见过世面的雏儿。一见阁主此番展露的修为,便知当日杀向自己的那记剑指根本就只是阁主的随手一击,当即对范阳阿的修为肃然起敬,更是喜形于色。
阁主修为如此之高,完全出乎他所料!有此做依仗,清风抚月楼那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或许也并非是那般的虚无缥缈了!
薛无念立刻单膝跪地,面露喜色抱拳道:“阁主功高盖世,古今罕有!我清风抚月阁今后必能达成所愿!”
“这几年你日夜隐藏在雨儿身边,其实我早已知晓,留你在此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无念,你没有让我失望!”
范阳阿收回内劲,伸手在薛无念肩上一拍,薛无念只感到一股浩然正气当即灌入自己体内,游走过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这股劲道最终尽数藏进薛无念丹田,将他的内力修为立时增长了三成有余!
“无念,这数年来你无时无刻不想压下那股我打入你体内的暗劲,功力倒是荒废了许多,阁主当补偿你。”
“阁主大恩,无念惶恐!”
薛无念顿时感激涕零,当面拜倒。“我薛无念必为清风抚月阁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快快起来,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浑话!”花飞雨抹过眼角泪花,俏笑间将薛无念搀起,瞪了他一眼:“若是下次还说如此浑话,小心大姐再不理你。”
“无念不敢!”
“哈哈哈哈。”范阳阿此刻心情大好,畅笑之后将桌上那封书信拿起,亲自交付到薛无念手中。“无念,有劳你跑一趟了。”
“阁主放心,暗影去去便回!”
清风拂过,薛无念已无人影。
“义父,你可是将雨儿吓死了。”待得薛无念走后,花飞雨想起自己的手段早已被义父识破,不禁脸上一红。
范阳阿轻捋胡须,面露慈色。“也不尽然,我也是前段时日来到燕京才刚刚发现,若不是我对无念的功法了如指掌,从你的房间中觉察到了一丝他残留在此间的气机,恐怕也是发现不了的。”
“这般深奥,雨儿是不明白了。”
“这本就不是你的强项,你只需继续替义父看好那两个蠢笨废物便可。当年那卫卿多厉害,号令天下谁敢不从!现反观他的子孙,一个个却被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当真是天要将我们失去的东西还回来!”
范阳阿看着天上不断积累的云层,喃喃自语:“这天,也该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