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卿娆感觉自己身上忽冷忽热,幽幽睁开眼,却对上一双深邃的凤眸。她瞳孔一震,又缓缓闭了起来。
一声轻笑传来,略带温意的手指摩挲着她微颤的眼眸:“你到底在怕什么?”
华卿娆没有睁开眼,声音淡淡的问道:“我这是在哪?”
“长乐殿,大家可是亲手把昏过去的你给抱过来的。”
华卿娆瞬间睁开双眸,看着赵煜似笑非笑的俊颜:“你说什么?大家把我抱回长乐殿的?”随即她垂眸,睫毛轻颤,迟疑地问道:“那··恬才人的事,他可收回成命了?”
赵煜轻笑,“你都这般豁出命去了,他又怎么会不如你的意。”
华卿娆脸上露出惊喜,嘴角不自觉翘起,“太好了!”
“可是这也意味着你好不容易挣来恩宠,又拱手送了他人,这么做值得吗?”赵煜神情清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值得吗?同样的一句话从两个男子嘴中说出,竟也会有两种不同的感受。华卿娆抬起头来,坚定道:“值得!卿娆既然能够挣来恩宠,那也便能复宠。”
“好大的口气。”赵煜勾起嘴角,“你以为这后宫的女人都是纸做的吗?她们因疏忽让你得宠了一次,如今好不容易将你拉下,又怎能允许你再次复宠。”
华卿娆咬住下唇,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良久,赵煜打破沉默:“馨侍御的脸你是怎么弄的?我给你的美肌膏里你添了什么?”
“什么也没添。”
赵煜微挑眉毛,满眼兴趣的静候她的下文。
华卿娆脸上浮出一层淡笑,“美肌膏虽是北燕所产,但北燕女子并不常用。世人皆知它是这世间美颜焕肤的至尊宝物,却不知它也这世间最毒的毒物。它与汉代赵飞燕所使用的息肌丸一样,暗含麝香,若长期使用必会无法生育。”
“并且它因是由世间各种珍稀物材提炼而得,固与许多东西相克。其中一种便是百濯香,二者长时间相碰,必会毁人面容。”
当日在太液池,她从馨侍御身上闻到一股异香,便心下知晓这是三国时有名的百濯香。这种香只要一经沾衣,便可以长久留香,就算洗多次香气也不会消失。所以她才将美肌膏赐给了玉燕,以馨侍御的性子必会将其占为己有。
“你倒是狠毒。”赵煜轻笑起来,双目犹如星眸,熠熠生辉。月光洒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增添了一份朦胧之感。
华卿娆冷笑道:“比之王爷,卿娆还差得远。”
赵煜敛去笑容,眼眸微寒:“所以别再做那些损己利人的事,除了凸显你的愚蠢,加速你的死期,没有丝毫用处。”
说罢,翻身下床,没有丝毫留恋的穿靴离去。
华卿娆双目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来。每当她以为他对她多留有一份温情的时候,他都会再拿一盆冷水将她整个人浇透。
·····
永寿殿中,张贤妃脸上带着薄怒,厉声质问宝琴:“大家此时在何处?”
宝琴犹豫了一下,迟疑道:“大家将瑛美人抱回了长乐殿,便回了崇政殿没再出来。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婢无能,没有查出。”
张贤妃怒拍了一下桌子,柳眉倒竖,咬牙怒道:“好个瑛美人!好啊!”
宝琴跪在地上,柔声劝道:“娘娘息怒,切莫伤了自己个儿的身子!”
张贤妃目光空洞的望向前方,“以前纵使宫里的女人再多,大家依旧会在本位生辰的时候,抛下一切来陪本位。大家曾说会陪本位过每一个生辰,可是现在呢,他竟因为那么一个狐媚胚子就背弃了他当初的诺言!”
她声音忽变得颤抖,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宝琴轻叹了一口气,满目怜惜,出声劝道:“娘娘的身份是瑛美人那个青楼艺伎无论如何所攀及不上,娘娘又何须将她放在眼里。只要您怀上龙子,捏死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张贤妃素指抹去眼角的泪珠,又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模样。“你说得对,先且让她得意一会儿,有收拾她的时候!”
宝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移到她的身旁,手轻柔的捶着她的腿。
来顺走进殿来,与宝琴对视一眼。又抬头偷瞄了眼张贤妃的脸色,见她原先的愠怒已经消散,这才消了心中那口气。“娘娘,姝才人正在临华殿恬才人的院里偷偷为恬才人烧纸。”
张贤妃立刻直起身子,眼中露出玩味,“这倒是个有意思的。”
来顺恭敬问道:“娘娘该如何处理?”
“这管理后宫,是皇后的分内事,不过本位先替她去瞧瞧。”张贤妃慵懒地站起身来,由宝琴扶着缓缓走出永寿殿。
姝才人面前摆着两三碟吃食,还有一盆燃烧着的纸钱。在火光中她绝色的容颜更加动人,她素手倒了一杯清酒,满眸哀伤的洒在地上。“恬妹妹一路走好,愿阴间没有阴谋诡计。”
“是谁在那儿!”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吓得姝才人身子一颤,她转眸一瞧:张贤妃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悠悠走到她的面前。
她神情急切的扫了一眼还未燃尽的纸钱,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忍着心中的恐惧,恭敬行礼道:“臣妾参见贤妃娘娘!”
张贤妃见姝才人吓得六神无主,脸上笑意更浓。她是最爱看这美人犯了错,在她面前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真是别有一番风情啊!
她故意扫了一眼地上摆着的物件,高声道:“姝才人这是在做什么呢!”
姝才人身子一颤,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臣妾···臣妾只想··祭拜一下··恬妹妹。”
张贤妃冷笑一声,“姝才人你难道不知这宫内严禁烧纸?知法犯法,你说你该当何罪。”
她虽是声音婉转,却像是一把冷刃狠狠戳进姝才人的心窝。姝才人身上的冷汗浸透了衣衫,风一吹,一阵凉意袭进身体。
“臣妾真的不知宫中禁止烧纸,不然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祭拜。还请娘娘念在臣妾不知的份上,饶恕臣妾的过错!”
张贤妃故作为难,“你可知道若是今日之事被皇后娘娘碰见了,你会有什么下场?”
姝才人瞪大无辜的双眸,有些害怕的看着张贤妃。
张贤妃一字一句道:“那下一个要祭拜的人就是你了!”
姝才人立刻瘫软在原地,大口呼吸着空气,双眸慌乱的四下乱转。
张贤妃见她这般反应,嘴角一勾,走上前朝她递出纤手。
姝才人有些胆怯地往后一缩,蹙着眉迟疑了好久,才敢将自己颤抖的手放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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