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知这两日来没同贺远说上过一次话,也自认没做过什么会被对方记恨的事儿,那贺远为啥会对自己这般怒气冲冲呢?看他上一场比试还怕伤着人特意使了刀背呢,这一转眼就把对手整出血来啊!是觉得自己挡了他的路?那也不该这会儿才开始往外冒火哪!秦小知思来想去,猜测这贺远多半是没在梅九那讨着好,就把火气迁怒到对手身上了。
自从秦小知莫名其妙来到这颗星球后,吃了不少苦头。他以前是练体育的,以为自己训练那会儿就够苦的了,但和这几年吃得苦一比,那真是不值一提。他在家的时候除了训练累点,每天被家人好吃好喝养着,根本不用为生计发愁,那待遇搁这儿也算是养尊处优了,可到这儿以后呢,他就像是被丢进鸭群里的鸡,表面看着都属家禽,内里却没一处一样的,为了生存吃了多少苦数都数不过来,早期受伤流血也都是常有的事。不过正因为吃够了苦,他如今才更加惜命,就算现在被侯蓁蓁忽悠着参加了比武大会,他依然不想别人的刀子割在自己肉上,受伤了是肉疼,可流血了他更心疼!
所以当他此时站在台上,面对另一头的贺远时,全身的汗毛都在战栗,是兴奋还是怕他自己都说不清,他只想着千万要小心别被贺远的刀子割开了花。
今天的最后一场比试就是决出四张比武台各自的胜者,八个人,四个赢家,明日抽签两两交战,赢的二人争一二、输的二人拼三四。到了这个时候,留在台上的多是旗鼓相当的高手,看客的兴致自然也是万分高涨,毕竟他们私下还在这些人身上赌了钱嘛。
“甲字台,蹑影宗贺远对江湖侠士秦小知;乙字台,玄元派铁阳对江湖侠士蒋飞白;丙字台,韶华谷朱依巧对风雷门平天华;丁字台,朗乾派孟曜文对江湖侠士梅九!比试——开始!”
花无常的话音伴随着铁锣鸣响,台上八人同时冲出!
贺远一开始就拼尽全力,施展了门派身法鬼魅般的冲向秦小知。秦小知心想这人真是气糊涂了,你再怎么想着速战速决,好歹也把对方实力摸个底再冲啊,现在人人都知晓他秦小知平糙肉厚堪比虎威门的弟子,这万一冲上来没抓着人反而失了手得多难看呦!
蹑影宗的身法虽然快如鬼魅,但还是讲究个循序渐进,起手时的速度晃点一般人足够,可想晃点秦小知却还差几分火候。贺远心中正有火气,不够冷静,想当然的认为自家门派身法天下第一,对付个空有蛮力的大高个绰绰有余,这一冲上去,瞅准了秦小知的胸腹,短刀刚要砍下,却见对方身影莫名一闪,刀刃挥了个空,居然给秦小知躲开了!
难道是凑巧?!贺远见秦小知躲开以后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心道肯定是凑巧!高手过招瞬息万变,方才自己一击挥空,真正懂行之人就该抓住时机趁势反攻,这人只躲不攻,定是凑巧闪开,而绝非看出他步法的破绽!思及此,他又加快了脚下速度,再次举刀贴上秦小知。
秦小知之前看贺远和彭俊力比试时,后者被他风一般围着无法移动,知晓那滋味肯定不好受,不过现在轮到他自己时,不好受的滋味是尝到了,只是贺远的人影反而不如他在台下看着时那般难找。按理说,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应当比困在局中之人看得更为清晰,然而秦小知不管是在台上或是台下,以他的眼力,在贺远速度尚未达到顶点之前,要捕捉对方的动作都不算难,更何况贺远的速度如此之快,这般速度在动作时必定会带出气劲,简而言之就是会带出风,而风向呢,又会随着他的位置改变而改变。秦小知五感极佳,即便他的眼力不够使,可加上对周围风向的感应,他在台上更容易判断出贺远的方位。
贺远一刀不中,举刀再砍,再砍不中,又换了位置落刀,这一来一去砍了十几次都没砍中,他再自负也知晓这不可能是巧合,而是秦小知确确实实地看清了他落刀的位置,躲过了攻击。贺远有些惊讶,但不气馁,这秦小知虽说能躲开他的刀刃,却无法完全冲出他的包围圈,也就是说,对方的眼力再好,身体动作却跟不上,不能从他制造的风墙中脱身!
而秦小知无法突围的原因却非贺远所想,实在是贺远的攻击太严实了,一刀接一刀根本不带停!秦小知即便瞅中了一个空隙想抽身,可他的身高在此时成了累赘,他没有百分百的信心能在躲避贺远刀击的同时冲出他的包围,说不定其他地方都出去了,结果留了半截腿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内,捱上一刀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苦头吃多了,知晓痛的滋味,才更怕疼啊!
这二人跟两道残影似的在比武台上不停地晃,看得场外众人眼里全都糊了浆糊,盯了半晌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他们到底打的如何,就把甲字台的比试暂且放到了一边,全都去观看丁字台的比试了。
丁字台中的二人受到的关注丝毫不亚于秦小知和贺远,不为别的,只因这张台子上有朗乾派的弟子孟曜文。朗乾派如今是武林第一大派,掌门朗无尘是武林盟主,门派弟子习得又是当今最强内功心法《浩天诀》,众人用脚趾头想都知晓这胜利最终该属朗乾派,可眼下台上被压制的那位,俨然就是众人以为不管对上谁,都理应赢得不费吹灰之力的孟曜文。
孟曜文年方十六,比梅九差上四岁,江湖经验许是不如梅九,可他既能代表朗乾派出战,实力必然不可小觑,这梅九是哪条道上冒出来的,居然能把孟曜文打得一改平日宠辱不惊的模样,急出了满头大汗?!
梅九的武器叫莲钺,是双手剑,只是那剑不同于一般的长剑,仅有普通剑半大,形状有些古怪,像两支月牙形的环,中间为空,梅九持环内侧而舞,另一侧全为锋利的剑刃,而环的首尾交界处还往外各勾出一根莲瓣样的短剑,样式罕见、却又精巧别致。
孟曜文长剑刺出,不想梅九不仅不躲,反而立钺迎上,直接将孟曜文的长剑套在了钺中空心处,双手横叉,一转一拉,就将对方的剑锁在钺中锁了个严实。朗乾派的弟子武功说出来是数一数二,可他们这一身功力都离不了剑,孟曜文的剑被梅九制住,他若弃剑而逃,接下来的比试也不用打了,不仅输的难看,回到门派还得被笑话,索性不闪不避,抽剑不成,手腕一抖将剑往前送了出去!双刃相接碰撞出刺耳的嘤嘤声,莲钺虽奇巧,到底不如朗乾派的长剑锋利,眼瞅着长剑从钺中穿过,就要刺中梅九的鼻尖,却见梅九手臂往内一扣,硬是架着孟曜文的长剑生生转了方向,把对方拉到了自己身边,接着一记抬膝撞向他的腹部,趁他吃痛时翻钺朝他的脖颈刺去!
此时的甲字台上,贺远和秦小知二人正打得不相上下——似乎有些不对,秦小知毕竟没出过手,只顾着躲避贺远的攻击。这时间长了,贺远一刻不停的连击打下来,体力已有些不支。秦小知瞅准时机,终于安然退出了贺远的包围。
见对手脱身,贺远自知接下来再使同样的手段也是事倍功半,便停了脚步,望了秦小知一眼,忽然急速后退,拉开了同他的距离。
秦小知不知贺远是何意,可他没有其他的攻击手段,只有一双拳头,此时见对方跑了,自然拔腿去追,否则再干等着贺远近身,对方有刀,他又只能躲避,连个出手的机会都寻不着。
能一次容纳八十人的比武台着实宽敞,贺远退的飞快,把二人间的距离拉得相当远。秦小知见贺远把距离拉开后忽然站着不动了,暗道一定有问题,瞬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谨防他会留后手,不断地上下扫视着,脚下速度却不停,全力往贺远的方位奔过去。
一眨眼,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了一半,贺远定定地站着望向秦小知,依然不见有什么动作,秦小知不知他心里打什么鬼主意,但见到他面无表情的僵着一张脸,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神像极了藏在暗处的野兽等着把自己送上门的猎物……心中忽然一紧,顿生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刹住脚步,不再往前。
“哎兄弟!咱打个商量,你往我这来点儿,你那离台边太近了,等下打起来万一脚滑没踩稳不小心掉下去那就亏大了!”
“哼!你倒是有点聪明!”听见秦小知的喊话,贺远僵硬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他收起短刀,将手伸入后背,“可惜,晚了!”
接着,一发暗箭如同电光划过般,破空飞向秦小知的方向!<>